谭公公抱着阿朵慢慢的回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凌素鸢,片刻后,竟然勾起了唇角,微微一笑。
他虽然说是一个太监,但是常年待在宫中,没有怎么见阳光,而且大抵是没有接触过什么重活,所以说一就是看起来尚为年轻。
若是走在街上,大抵也是四十岁那般阴柔的老爷模样,属实是让一些个人喜欢。
他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杨舒被人拖走了以后,这才垂下了脑袋,片刻后将手里边的孩子放到了别人的手里。
“这事说来……属实是有些长。”
谭公公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他这些年以来跟在杨舒身边做的事情,只不过他在皇宫当中,其实从未将所有机密消息透露给杨舒。
所以苗疆即便是蠢蠢欲动也只能够是在心里边想想罢了,这也是阿朵在到来了天朝之后消息如此闭塞的原因。
然而,杨舒因为阿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怒之下,竟然直接从苗疆离开,潜入到了京城当中,而且下了一盘极大的棋。
未曾想到,在这一个时候谭公公竟然会联系上了百里冉,在严家被屠满门的时候,也是谭公公发现,并且立即通过报信给了百里冉,这才有了旁人去引起白亦轩二人注意的一幕。
他虽然说那么久也来与杨舒一直相爱,但是,他总觉得自己在朝堂上俯视了皇帝这般久,心里边始终过意不去。
别的不说,他在宫里边确确实实过的很快乐,自然是不希望这美好被人破坏,当即便是劝说杨说,结果对方压根就不听,反而是指责他有异心。
“别的不说,其实咱家挺喜欢过年时候大家一起热热闹闹聚着的氛围。”
谭公公说到这的时候突然凄然一笑,在众人惊愕的目光当中,竟然从嘴角溢出了鲜血。
“立即去找大夫!”
百里冉急急忙忙冲上前来,扶着谭公公慢慢的坐到了地上,想要为他尽可能的定住身上的大穴,抑制毒素蔓延。
“你们几个小皇子,还有你,都是咱家看着长大的这些年以来,给大家一种儿子一般的感觉。”
谭公公吃力的抬起眼来,看着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白亦轩,不由得有些感叹,“都这么长时间了,大家也都长大了,如果说还能够回到最初的时候,你们都围在咱家的身边,笑笑闹闹的可该多好。”
他在这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大夫也好不容易紧赶慢赶地冲了过来,哪知道在掀开谭公公胸口的衣服的时候,这一看脸色当即变得惨白一片。
谭公公的胸口处已经变得一片乌黑,很显然是中毒已久,根本就无力回天了,他此刻竟然还有精气神陪着他们唠嗑,很显然就是回光返照的最后的体现。
凌素鸢看着这男子,又或者说,这一个太监占安然地望着自己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什么的时候……
她便知道,或许这人是有着什么悄悄话要说,亦或者说自己可能是最后听得到这临终遗言的人了。
果不其然,她凑到了谭公公的耳边的时候,后者欣慰的眯了眯眼,开口断断续续道,“这些日子以来,倒是辛苦你们二人了,咱家让你们走了不少弯路,至于老太太……”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在这个时候朝着凌素鸢眨了眨眼,“他其实安然无恙,正游山玩水那一日我边是故意过来,想要同你们透露一番,哪里知道竟被你们当做嫌疑人怀疑起来了。”
“凌洳仙原本也是被咱家给关了起来,想着替你们报仇的,谁知道……”
“世事难料。”
谭公公笑着说完了这句话之后,脖子便是轻轻的朝后仰去,整个人就好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慢慢的瘫软下来。
他那双眼却是再也没有合上,只是平静的看着湛蓝的天空。
现在天已经亮了起来,一众人安静的看着此刻已经没有了任何声息的谭公公,沉默下来。
“放开我!”
这一道嘶哑的声音勉勉强强把他们所有人的思绪都给拉了回来,凌素鸢皱着眉头朝着楼上看去,那个方向大抵便是杨舒的房间了。
她不耐烦的揉了揉自己已经有些胀痛的太阳穴,这大清早的被吵起来,原本就有些起床气为发作,好不容易捱下去了,便是听见旁人大吵大闹。
凌素鸢翻了个白眼,便是气势汹汹的想要朝里面冲去。
结果她这才刚准备往里边走去,就被白亦轩一把拽住了身子,不让进去。
她咬牙回过头去,不知怎的,竟然眼眶有些红。
她咽了一口口水,好不容易才把那一道酸意给咽下去,“我就是……有些难过。”
“我知道。”
白亦轩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将他轻轻地揽入怀中,安静的抱着片刻之后才分开怀抱。
几个侍卫蹲下身子将谭公公抬了起来,虽然是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在外边。
想来也还是要送他回皇宫当中,整理一下他剩余的东西,而且皇帝既然这般信任谭公公,大抵也已经预料,或者说已经知道了他究竟是为谁办事。
或许这些年以来发生的事情,皇帝比他们所有人都要清楚。
“那一个姑娘,快要不行了!”
正在他们几人有些头疼于究竟该如何处理谭公公的后事的时候,把阿朵抱进去的大夫,此刻医生是血慌慌张张地朝着他们跑过来,一边跑着,嘴里边有一边嚷嚷着。
“你说什么?”
大夫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他深深的喘了好几口气,这才勉勉强强把那口气给喘匀下来,但是仍然是心乱如麻。
他从未见过如此棘手的场面,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他咬牙好半天挠了挠头,“这姑娘身体里面几乎没有多少血了,如果说不能够有人给他输血的话,恐怕她会立刻死在这儿。”
“可是她已经好好的存活了那么几天,又怎么会在刚刚……”
大夫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事情究竟怎么发生到这一个地步的,而且那姑娘的情况属实是怪异的,超乎了他的预料。
“但是也不一定死……”他迟疑了一下,“总之,你们几人还是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