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会使用潜力,。”
唐沃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望着铁楼上居高临下的明派洛,傻站在原地。
“想想你在医院和那个女人战斗的时候呢。”明派洛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体育馆,“不论你变成塑人是否出自你的意愿,从那一天起,你就应该学会保护自己,和自己重要的人。”
我的潜力是......木星之瞳?
唐沃回忆着那时发生的事,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获得木星之瞳时那种突然间双目灼烧而刺痛的感觉,一切就像是醒来后抓不住的一场梦一样。
是哈娜,这一切一定是哈娜搞的鬼,潜力也好,自己忽然变成塑人也好,这一切都和她脱不了干系。她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以意识的形式和自己共用同一个身体?
哈娜,她在哪儿?
唐沃闭上眼睛努力地寻找着刚才那个荷花一样端庄的女人,希望感受到她的气息。可是四周空荡荡的,除了他和明派洛以外,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静穆如止。
“呼!”气浪迎面卷来,唐沃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现四周已经是黑洞洞地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我的潜力可以控制各种形态的金属,并把它们变成我想要的样子,不可思议吧。”明派洛的声音似乎很近,又似乎是从很遥远的空间中传来的。“我现在把你关在了一只铁球里,里面的氧气仅够你呼吸十分钟,如果十分钟你不能从里面逃出来,小考拉,请原谅我。”
“想要以塑人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来,远比你想象的残酷。”
唐沃伸手去触摸时,一股轻微的灼热感传入了肌肤,这只铁球的内壁十分光滑,像是天然熔铸而成的一般,没有任何的缝隙。
怎么办,这场考验只有十分钟,可是他根本没有办法从这里面出去。
唐沃用力地敲打着铁球的内部,可是里面的硬度比他想象得要高很多。敲了几下他的手已经肿胀破皮,一种酥麻的疼痛进入了整个神经。
六分钟。
不行,再这么下去会死的。
四分钟。
不管他所说的塑人的残酷是什么,这无异于即将变成一场谋杀,来自于明明看起来很和蔼的明部长的谋杀。
三分钟。
必须要逃出去。唐沃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铁球内的氧气越来越少,他开始合上眼睛,瘫睡在了地上了。
“起来吧。”
恍惚间唐沃感觉一只大手拉了自己一把,搀扶着自己站了起来。新鲜的空气进入了肺中,他挤了挤眼皮,看到了体育场破烂的天顶和透过其间洒落在人间的和煦阳光。
“看起来你好像确实不能随心所欲使用潜力。”搀扶着唐沃的明派洛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却没有一点责备,“不过没关系,我本就是给你一个简单的考验,我们先回家吧。”
回家。这两个字虽说的轻描淡写,但唐沃分明感到,有一股暖意流进了心里。这种暖意,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既踏实又有些厚重。
二人回到长夜街时天色已然黯淡下来。
唐沃的状态好了很多,跟随明派洛刚从电梯里出来时,一个穿着职业OL套装,打扮得十分漂亮的女人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过来。
一头如瀑黑发在耳侧垂了下来,洁白的衬衣似乎制衣有些紧了,使得她不停地整理自己的扣子。一双修长的美腿则包裹在肉色丝袜里,有一种若隐若现的诱惑。
“部长,你回来真是太坏了,今天有一堆的文件等着你签,都是采访对象的合作准许和员工申请。”那美人体态姣好,说话娇嗔中却显得极不中听,张嘴就是“太坏了”。明派洛却没有生气的意思,接过文件一一地签过了,指了指唐沃:“这位是唐沃。”
“你好。”唐沃礼貌地打了招呼。
“你好。唐突一句,你长得有点......难看。”美人打量了他一眼,脸上泛起红晕,“圆圆的脸,和考拉一样。”
唐沃被她这句评价搞得极为不爽,心里正郁闷为什么这女人一见面就说自己难看。等她走远以后,一旁的明派洛给唐沃介绍:“她叫黄芪,我的秘书,她说什么你只要反着听就可以了。”
“反着听?”
“这是她的潜力,要是在牌桌上她说自己稳赚,那一定会血亏。要是她说自己血亏,那一定会钵满盆盈。”
“还有这种潜力。”唐沃忍不住嘟囔,心里却微微有点高兴,她刚刚说自己有点难看,那就是说自己......长得有点帅?
“哦对,她评价一个人的时候一般不说反话。”明派洛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办公室,唐沃原地反应了一会儿,像是一座石化的雕塑。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警局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头戴鸭舌帽的年轻男子,时值冬季他却穿着一件短袖,胳膊上满是纹身,耳朵上戴着两只朋克耳钉。他把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自己大半部分脸,径直向警局走去。
“你有什么事吗?”看到这人用鸭舌帽遮脸,玻璃门后的值班警察十分警敏,手开始摸向警棍。
“我要报案,有犯人。”鸭舌帽男子压着嗓子低声道。
“行,做个登记,然后进去吧。”
男子急匆匆填完表,跟着值班警察一路穿过各种办事处,来到了一间办公室。
周子宾昨日通宵翻了卷宗,正有些昏昏欲睡,趴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准备养一会儿神,却被敲门声惊醒。
“什么事?”
“长官,这个人说他有案要报,说是和前天的几桩自杀案有关。”
“哦?你先下去吧。”周子宾一下子变得精神了起来,他坐正身子,请年轻人坐在了旁边的休息椅上,锐利的目光扫视着这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
“我最近正在负责几个有关自杀的案子,你有关键证据的话,请说吧。”
“有的。”男子摘下了帽子,看起来相貌平平不说,两只眼睛呆滞地盯着眼前,面部表情也极为僵硬。“我找到了蝮蛇游戏的幕后黑手。”
“是谁?”
“是———我,我要自首。”
周子宾愣住了,他本是满心欢喜,以为证人的出现会帮助自己找到案件的突破口,却没有想到来人竟然直接告诉他自己是背后的凶手?
“先生,就算你要自首,需要出具相关的证据,防止我们错失辨认真正犯人的时间。这不适合开玩笑,请问你如何证明你是凶手呢?”
“哈哈哈。”那年轻人狂笑了起来,身上的纹身一颤一颤的,“我就是撒思姆,需要证明吗?这种蠢得要死的程序,我这样证明可以吗。”
他打了个响指,突然间办公室外传来了嘈杂的呼喊声,还有咚咚的撞击声。
“长官,不好了,张涛他......”一个警察急匆匆地从外面冲了进来,面如土灰,甚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事那么吵,刚才不是好好的吗?”张涛是刚刚送年轻人进来的那名值班警察,周子宾涌上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那预感正和恐惧一起,开始悄悄攫食他的内心。
“张涛......在撞墙,我们怎么都拦不住,已经出血了,我们刚刚好几个人才绑住他,现在应该怎么办。”那值班警察哪里见过这种架势,脸上的汗珠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你做了什么?周子宾把目光移向年轻人,简单思考了几秒钟他大概已经明白了这件事的基本情况———不可能有这样的巧合。
“我刚刚,在他耳边讲了几个故事。”年轻人依旧目光呆滞,神情流露出了一丝慵懒,“我能不能证明我是撒思姆,蝮蛇游戏的罪魁祸首。”
“把他给我抓起来。”一刻也不再犹豫,周子宾几乎瞬间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收到。”
闯进来的警察有些诧异,不明白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罪行,但警察的天职不容他有丝毫的质疑,两下就拿住了年轻人,用一双结实的手铐拷上了。
年轻人似乎没有任何的反抗,还是格格地怪笑着,笑声中还有一种声音摩擦声带的怪异尾音,凄厉阴森,让周子宾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
“我在高兴一件事。”
“什么?”
“我有好几个故事要讲,先讲一个吧,这个故事的主角叫做......张月。她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子,出生在梧桐市一个贫民窟一样的地方,从小只有一个母亲,她的父亲.......嗝在她半岁时就被你们抓进了监狱,好像只是因为在超市偷了几罐奶粉,可是却在监狱里被人殴打加刑.......你们知道吗?”年轻人讲得眉飞色舞,可是他的故事却令周子宾毛骨悚然。“命运永远不会教一个人变好,它只会教人变坏。后来她父亲死在了监狱。留下了她和一个虚荣的母亲,于是她的母亲花完了他所有的积蓄去养男人,还指使女孩去偷东西。真是如同一个灰姑娘一样悲惨的故事。于是她呼唤我,寻找我,我感应到了,给予她结束痛苦的办法。可是这种办法却被你们这些人认为是痛苦的根源。生和死谁是根源,难道就由你们这些人说了算吗哈哈哈哈哈。”
年轻人的脸笑得越来越扭曲,呈现出一种狰狞的表情。
“周警官,你想破案吗?想名正言顺地抓我吗?”年轻人挣扎了一下身体,值班警察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他背后铐着的手。
“很好,这是一个让你能够一举成名,成为梧桐市数一数二人物的便捷途径,我们都是聪明人,可以做一笔轻松的交易。”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跟你做交易?”周子宾的牙齿正在格格作响,面对此人的挑衅,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愤怒。
“为表诚意。”年轻人背铐着的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现在你的小喽啰已经没事了。如果你能找来一个我想见的人,我会把之前四个孩子的事和盘托出。如果你不答应我,今晚梧桐市的蝮蛇游戏将会参与更多的玩家。”
“你在威胁我?”
“我哪里敢。我只是听说,刑侦科下个月将会提升一位副局长,不知道是真是假呢?”
周子宾沉默了。
他转过身,背对着年轻人。
办公室外的吵闹声一点点地消失了,空气死寂得可怕,让值班的警察大气也不敢出。
“你出去一下。”
周子宾没有回头,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这话是对值班警察说的,那警察自然识相,从办公室悄悄溜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说吧,你想见什么人。”
“那个人,”年轻人舔了舔嘴唇,“是一个对你们来说无关紧要的人。”
“他叫唐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