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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一课

“尊贵的魔法师,小的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么?”扬教官的搞笑才华简直被当军官这件事给耽误了。他不仅装出发颤的腔调来,还故意笨拙地鞠了个躬。

泰伦已经记不起这是今天第几个玩笑了,几个半醉男人又默契地笑成一团。泰伦心里暗暗想着: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天天取笑他们几个。“我吃饱了,出去遛遛。”不等肖克答应泰伦就跑了出去。

“你们几个别跟他闹了,我看他不好意思了。”肖克自己这时候也只剩半份清醒了。“小心魔法师大人烧你屁股。”

“啊哈哈哈哈!”

泰伦往西边看去,夕阳依旧挂在天边,挣扎着不舍离去。虽然对于魔法学院考试的担心终于放下,但是另一种不舍又涌了上来:以后就要去上学了,再也不能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人生第一次,泰伦对家和周围的景象感兴趣起来,他想记住这里的每个细节。他甚至动手数了数从门前到街口一共有多少行青砖。

这个石像是哪来的呢?这老头在我记忆中一直就立在这里。泰伦围着石像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借着极微弱的光亮看到一点线索。在老头的脚上有一行凹刻的小字,能看的出来里面还涂着金色的颜料,只不过时间太久了,颜料大多都已经剥落。幸亏这些字他都认得,“葛兰-裂石光明历二十一年-二百九十一年。”泰伦轻轻把它念了出来。

今年是光明历971年,971减去291,等于,等于680。竟然是六百年前的人物了,而且他竟然活了二百多岁,这也太长寿了吧。人不是最多不也就能活一百岁左右么?泰伦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可是泰伦没想到的是,这个老头并不能算是一个纯粹的人类。

转眼间到了开学这天,肖克和泰伦俩人一大早就开始收拾东西。

“铅笔都装进去了吧?”

“午餐在哪呢?呀,还在厨房呢?”

“泰伦你怎么还没换鞋呢?”

经过了半个小时的手忙脚乱,一切终于准备妥当,换上新衣服的泰伦显得十足精神。为了不让泰伦在学院受到什么白眼,肖克特地去城里最好的裁缝铺买了几身衣服。裁缝铺老板知道泰伦是魔法学院的优等生后,坚决只收他们一半钱,临走前还千叮万嘱让他们以后买衣服就来这里。

开学第一天自然少不了一顿闹腾,学院正门的交通已经正式宣告瘫痪,各家的车夫都在吆五喝六的,有的还比划着拳头想让对方让道。

“别吵了,别吵了。新生都站在我前面,送孩子的父母们赶紧走吧。”学院走出来个中等身材的男子开始帮着维持秩序。很显然这些人都听到了他的话,把孩子推了过来,而且大家很一致地假装没听到后半部分。“来吧,你们这群调皮鬼,快点跟我走。”他巴不得赶紧结束这场闹剧,在他看来这些小魔王就该自己独立来上学。送孩子的父母们进不了学院只能站在外面,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林道尽头。

正门慢慢的又恢复了平静,然而学院里的骚动才刚刚开始。这些一年级的孩子们也不过八岁而已,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离开父母,特别是一些家在城外需要住宿的小孩,一想到接下来好多天都见不到父母,有几个小女孩顿时放声哭了起来,这种感情很快就传染起来。这已经是每年开学季的固定项目了。老师们现在去安慰起不了多大作用,更何况几百个学生挨个哄哪里哄得过来,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孩子们哭累了再说。

那个领孩子们进来的男子正站在窗户边朝教室里面窥探。

“不错啊,看来你这几个优等生的娃娃还是很省心的啊,葛老师。”埃森院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葛老师背后。优等生的教室里几乎没有人在哭闹,有些孩子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有的已经在交朋友了。

“院长,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带这些优等生是最累的啊!心理压力真的好大!生怕哪块儿没管好,耽误这些孩子大好前途。你看我眉头都紧皱了,还有这白头发呦。”那位葛老师立刻跟院长演起了苦情戏。

“嗯,前面那个班是什么情况,那群孩子是刚生下来么?”埃森院长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地走开了。

“院长,你不能这样啊。我加薪水的申请你可得给我批了啊。”葛老师见势不妙,连忙追了过去。“不过院长你知道么,我可是赌了五个银币呢,就赌他们这个班会哭地最厉害。嘿嘿,这下他们几个的脸色可是不会太好看了。还有啊,院长你等等我,今年的优等生奖励是不是没送完呐?你看,要不要便宜点出给我啊?给我当跑腿费吧。”

这个葛老师教学在整个学院那是顶尖水准,他自己在二十多岁就已经是高级魔法师了,然而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贪财。因为葛老师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吃了很多苦才能成为魔法师,因此即使当了老师之后还是处处发挥敛财的本能。比如和学院的老师们各种小赌怡情,顺带在院长这里倒买倒卖。

葛老师和院长他们走去看热闹后,这边教室里一个小男孩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声,“你就是伽兰玟对不对!那天看到你点亮魔杖之后,我爸爸就告诉我,今年第一名就属你没跑了。”考试那天站在泰伦面前的小女孩此时正坐在座位上,听到这句话她害羞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听到这个,马上好些孩子都围了过来。伽兰玟红嘟嘟的小圆脸看起来可爱无比,顿时引起全体男生的一致关注。

“伽兰玟,你好我叫博克。”

“伽兰玟,能让我们看看你的魔杖么?那天我没看到。”

“对,再用一次魔法吧。”

“拜托了拜托了。”

伽兰玟年纪尚小,经不住这么多人的鼓动,她从背包里掏出了自己的魔杖,按照父亲教的方法,又开始点亮魔杖的过程。

因为泰伦就坐在伽兰玟斜后面,加上他个子又高,不用动也能看到发生了什么。伽兰玟的魔杖没有丝毫反应,魔杖没有冒出半点光芒来。“嘻嘻。”泰伦偷笑了起来。从小到大,只要自己在家里的时候,从来都是肖克叔叔和扬叔叔他们眼中的焦点。这次以第二名的成绩进入优等生班里,碰到这个伽兰玟竟然毫无存在感。虽然这时候他还不知道嫉妒是什么,但是看到伽兰玟吃瘪自己心里还挺高兴的。

泰伦心思一动,跟扬教官他们相处久了,各种挖苦人的点子信手拈来。

“你要干什么?”旁边的一个小胖子傻傻地看着泰伦掏出魔杖。

“想看魔法表演么,看我的。”泰伦抡起魔杖,夸张地学着伽兰玟,嘴里还嗡嗡哼哼的念叨起来。

“哈哈哈哈!”米沙被泰伦摇头晃脑的样子逗乐了。

其他人员也被米沙的笑声吸引,都扭过头来。伽兰玟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默默收起了自己的魔杖。这个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孩子哪里受过这种奚落,她心理反复念叨着父亲对自己说的一句话:不要跟学院那些地位不相符的人一般见识。在伽兰玟父亲看来,这些平民同学便属于这种不值得回应的人。虽然伽兰玟没有说什么,有几个小男孩倒是看起来怒气冲冲的。要不是泰伦看起来又高又壮,不是好打发的样子,今天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教室里发生的事情被门外的葛老师尽收眼底,“这个孩子,性格太恶劣了,天赋不错,不磨炼一下将来肯定会自毁前程的。”想到这里,葛老师把手伸向了自己的魔杖。

这边泰伦还沉浸在自己的模仿中。忽然间,从魔杖尖端亮起了一道紫色的光芒,这光芒却比伽兰玟那天的要亮太多了。紧接着,光芒之中还冒出细微电弧来。泰伦以为自己真的使出魔法来了,兴奋得不知所措。谁知道电弧变得越来越大,很快就要传到泰伦握着魔杖的手上了,泰伦从没接触过魔法,一时失了主见,无奈之下只能“啊”的一声丢掉魔杖,即使如此还是被电了一下,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紧接着,葛老师就快步走进了教室,“大家好,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带班老师了。我要先给大家提醒两点:一,教室里布置了防御魔法阵,如果不知道魔法阵的构成,就无法在教室里使出任何魔法,也无法感知任何元素。”讲到这里他特地停顿了一下,朝伽兰玟投去了一个会意的眼神。“还有就是大家将会在一起度过八年的时光,我希望你们珍惜这份同学关系,大家好好相处,我不希望任何人在这所学院留下不好的回忆来。”泰伦觉得葛老师的眼睛仿佛在不经意间瞄向了这里。

葛老师停顿一下接着说:“现在还没有到午饭时间。大家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听到这,孩子们都争先恐后的举起了手。“我看看,那就你了,你是米沙对吧?”米沙胖乎乎的身材在孩子们中间格外显眼。

“是,老师,我叫米沙。老师,能给我们演示个魔法看看么,一个完整的魔法。”

米沙这么一说,班里的孩子们马上兴奋起来,毕竟很多人还没见过真正的魔法。

看到其他孩子也都是一副期待的样子,葛老师清了清嗓子:“小家伙们,不要太心急,按规定要到六年级才能允许你们使用魔法。不过考虑到这个时间确实有点长,我今天就先给你们看一看。”

葛老师抽出了自己的魔杖:“所谓魔法,就是用自身的精神力驱动元素之力。同样是一招初级魔法,有的人只能把元素之力发出去,而有的人却能让元素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进行变换,这就是精神力的差别。电弧,起。”

于是一道比刚才泰伦魔杖上更粗更闪耀的电弧从葛老师魔杖尖端涌出。不同的是,这次电弧仿佛一条被人握着的鞭子一样,在葛老师指挥下来回跳跃。

“真好玩。”米沙高兴地拍起了手。

“魔法可不光是为了好玩,元素之力是非常狂暴和危险的,你们一定要对它心怀敬畏。”葛老师又是一指,电弧飞到了米沙身边,仿佛一条绳子一样盘旋在他周围。

米沙就坐在泰伦右边,此刻泰伦能清晰地听到空气中传来的爆裂声。

看着近在咫尺的蓝白色电弧,听着耳朵边的噼啪声,又仿佛闻到了衣物烧焦的味道,刚八岁的米沙哪里见过这种场景,他眼珠一顶,脑袋一偏,直接昏了过去。

葛老师皱了皱眉头,收起了魔法。他走过来查探一番之后发现米沙只是纯粹吓晕过去而已,葛老师对着旁边的泰伦咕哝了一声:“你留下来看着他,一会醒了带他去吃饭。其他人现在就可以去了。下课了。”

“米沙,米沙!”眼看都快过去半个小时了,米沙还没醒,泰伦按捺不住了,只能主动摇醒他了。“米沙,米沙,快醒醒,该吃饭了。”

“哎呦。我怎么睡着了。啊,是你啊泰伦。”米沙呆呆地坐直了身子,他好像完全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了。泰伦只好把他昏过去的过程又讲了一遍。“谢谢你一直等着我。”泰伦忘了把葛老师的叮嘱说出来,于是米沙就理所当然地以为是泰伦主动留下来照顾自己。“以后你就是我的好朋友了,你个子比我高,我就叫你大哥吧。”泰伦对于这个免费来的小跟班自然是没法拒绝,他索性就点点头默认了。

“走吧米沙,去晚了食堂说不定就没好吃的了。”

“放心吧。”米沙一脸骄傲的样子。“家里面担心食堂的饭菜不合胃口,让我带了满满一背包好吃的,万一没剩什么好吃的,咱们俩回来吃我的。”

十分钟之后

“天啊,我爱死学院了。我以后可以住在这里么?就算在家里也没有这么多好吃的。”米沙的面前放了十多盘甜点,他连正餐都没要。此时他正在拼命往嘴里塞一块树莓蛋糕。

“你们俩是一年级的?今天可是开学日,学院专门为你们这些鼻涕鬼准备的甜点日。小胖子,你要天天这么吃下去,以后可连教室都进不去了。”一旁的一个高年级学生逗乐般地看着米沙吃东西。

“甜点日是什么?”泰伦还从没听过这个节日。

“就是给你们这些爱哭的家伙准备一堆甜点,安慰你们年幼的心灵。这是每年开学的惯例。老实说,这今年的甜点和比去年差远了啊。”那名高年级故意装出一副同情的样子评判盘子中尚未动过的南瓜派。

“米沙!”泰伦目瞪口呆地看着米沙偷偷把两块南瓜派塞进了口袋里。

第一天没有给新生们安排正式课程,在介绍完学院的各项制度和规定后,距离放学的时间还早得很。葛老师就闲着无聊想测测这群孩子们的水平,“下面我考你们几个问题,大家谁知道的话就举手回答。”

“第一个问题,大陆上一共有几个人类王国?”这次班里的孩子全部都举起了手,葛老师点了一个穿玄色长袍的男孩子回答。

“老师,大陆一共有七个国家。分别是高拉索鹰山联合王国,伊尼斯帝国,东群岛王国,北奥特克王国,达洛兰帝国,斯托姆加公国和我们罗德伦帝国。”

“非常好,波尔坦,非常好!”这个波尔坦的父亲是城主府中数一数二的智谋人物,波尔坦自然也接受了不少政治熏陶。他回答七大帝国的顺序,是按照各自的实力依次说的。葛老师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这孩子见识和记忆力都还不错。

“下面第二个问题。希望你们都能和波尔坦一样利索地回答出来。谁能告诉我灵兽和普通动物的区别?”这次举手的只剩了一半左右。对于泰伦来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灵兽这个词。

这次回答的是一个瘦小的男孩,带了一个细框的眼镜。“灵兽有元素之力,比一般动物更强壮。”这个眼镜男孩是一个中级魔法师的孩子,他父亲在魔法修炼方面天赋有限,于是终日痴迷于灵兽研究。

“正确,不过太局限于表象了。灵兽最大的不同在于他们拥有类似人一样的智慧。谢谢你,艾里克。”艾里克悻悻地坐了回去。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深奥的一个。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施展魔法要借助魔杖?”这一次举手的只剩下三个人了。

“伽兰玟。来,说说你知道的吧。”

“因为元素之力遍布于世界上每个角落,它的力量是无比强大而且毁灭性的。单凭人的身体无法承受这么强大的力量,所以魔法师需要借助魔杖来作为载体,才能施展魔法,否则施法者在聚集起元素的瞬间就会被它的力量撕碎。”

“非常好,非常好,你爸爸一定在家里教了你不少。”葛老师也没想到伽兰玟竟然能够如此清晰地把这个知识讲出来。而一旁的泰伦更是惊掉了下巴,他原本以为伽兰玟就是个花瓶,没想到自己比她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回答问题的环节结束了,接下来给大家安排个小小的放松时间。米沙,你来领队带着大家出去跑跑步吧!”葛老师冲着米沙诡异的一笑。泰伦扭头一看才发现米沙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点儿南瓜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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