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趴在地上,双眼紧闭,狼狈不堪,心里却是欢喜的,因为她听到老鸨急切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老鸨伸出一只手,放在初月人中的位置试探了下鼻息,还好,虽然有些稀薄,但终究人命还在。老鸨轻轻抬起初月的脸,擦去了蒙在脸上的一层灰尘。
“倒是个不错的姑娘。”回头招呼着姑娘们,“快过来搭把手,帮我把她抬回去。”老鸨在这儿干了这么多年,把烟雨楼搞的风生水起,那专业水平也不是说着玩的。什么样的姑娘是可塑之才,她从不会看走眼。
初月再次睁眼,是在一间厢房内。迷茫地看向四周,老鸨一张笑眯眯的脸映入眼帘:“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初月揣着明白装糊涂,揉着眼睛问道。
“这……”老鸨犹豫了下,决定先套套她的话,“姑娘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缘何在此啊?”
提起这些,初月竟似是要哭了一般,哽咽着说:“小女姓文,单字一个月。我也不知我家在何处,我自小没有爹娘,名字是一个算命先生见我可怜给我取的,我一直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说到“没爹没娘”初月是真的悲从中来,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多谢大娘的救命之恩,小女无以为报……”说着竟要下床。
“哎等等,姑娘。”初月晶莹剔透的眼泪一滴一滴地竟似是滴落在老鸨心上。这么久了,老鸨的心早就练的如铁石一般硬,今日却不知为何无比可怜眼前这个女孩子。当然,就算是出于商业价值,也要把她留下来,“姑娘你听我说。这里是京城最大的青楼,烟雨楼。我瞧着姑娘倒是有几分姿色,既然姑娘你也无依无靠,不若就来我们烟雨楼吧,只要你有才,便可保你衣食无忧。”
初月听到“青楼”二字后,微不可察地向后缩了缩,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感情,似是愤怒不满,又似是欣喜感激……
见她许久未答,老鸨又说:“你若想卖艺不卖身,那也是可以的,但就要看你的本事够不够养活你自己了。”
空气如静止了一般,半晌,初月双唇颤动,终于答道:“好。但我不卖身。”
老鸨笑弯了眉眼:“紫叶,带她下去洗漱休息吧,明日一早再带她来见我。”
老鸨安排给自己的房间不算气派,却也称得上是干净整洁,初月四处望了望,对这间房子非常满意。
紫叶见她四处打量着屋子,将打来的水放在一边,笑着说:“文月妹妹安心住下就是了,以后你若是出息了,鸨母自会给你换更大更敞亮的厢房。我叫紫叶,就在隔壁房间,妹妹若是有事去找我便可。”
初月以微笑了回应了紫叶的好意。紫叶走后,初月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干,演了一天戏还真是身心俱疲。除下面具,草草地洗漱了一下,蒙头便睡,直至天光大亮。
“文月妹妹,文月妹妹!你醒了吗?”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拍门声。
迷迷糊糊的,头还有些微微发疼,想来是近几日奔波劳顿,缺觉的缘故。文初月撑起了身子,用还带着倦意的嗓音答:“我醒了,进来吧。”说完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立刻改口道“请进。”
来人推门而入,是昨夜照顾她的紫叶姐姐:“你呀可真能睡,日上三竿还不见你起,我便来叫你了。”紫叶打趣着,将手中的衣物头饰一并放在桌上“也是鸨母今日心情极佳,竟没有责备你,说你太累了休息休息也好。这是她吩咐给你准备的,快点换上后来找我吧。”
初月点着头却没有其他反应,紫叶见她一脸困意,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让她赶紧清醒,咯咯笑着推门出去了。
初月也揉了揉自己的脸蛋,打来凉水往脸上一泼——神清气爽!清醒后的动作变得麻利起来,穿衣上妆,带好头饰,初月摸着这张不属于自己的脸,倒也算得上是俊俏。俗话说人靠衣装,换上这身华服,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姐姐,我换好啦。”初月轻轻敲了敲隔壁的房门。
门方一打开,紫叶的脸上就写满了赞美:“想不到妹妹竟有如此好的姿色,鸨母果真是慧眼识珠啊。走罢。”一番啧啧赞叹之后,紫叶携着初月的手,不徐不疾地向楼后走去,“我们这烟雨楼啊共有三层,第一层是普通姑娘们歇息待客的地方;第二层的姑娘们姿色要比一层的略胜一筹,才艺也更加精湛;第三层,啧啧,那可真真是才貌双全啊。当然啦,若想见到更好的姑娘,势必要花更多的银子,所以若想攀上达官显贵,嘿嘿,你可得加油啊。”说话的功夫,二人已经来到烟雨楼后院的另一个独栋小楼前。
“鸨母,紫叶带着文月姑娘来了。”紫叶恭敬地敲着门,全然不似方才活泼的模样。
门开了,是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进去吧,在二楼。”
“谢谢锦儿姑娘了。”
初月的脚刚刚踏入房门,就闻到了一股香甜的气息,是熏香的味道。“青楼开得大了,连老鸨都如此会享受生活了。”初月在心里暗暗撇嘴,面上却不表露半分。
“文月妹妹,请吧。”紫叶的话打断了正出神的思路。
“啊,好。”
二楼,老鸨房内。这屋子的各处装饰都是显然是精心布置过的,虽说不如颜世伯家阔气,却别有一番成熟女人韵味,干练整洁又令人觉得舒心。
“文月来了?”鸨母倚在椅背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文月见过鸨母。”初月遵循着礼数,盈盈下拜。
“坐吧。”鸨母指了指身边的两把椅子,紫叶赶紧拉着初月落座,“文月……这名字有些许拗口,那以后便叫月儿吧。你会些乐器什么的吗?”
“月儿曾经见过村头的老头儿教小孩子们琵琶,虽然他不肯教我,但我也偷偷学了一点。”
鸨母的眉挑了起来:“村头的老头会教琵琶?有点意思。把琵琶拿来。”转头吩咐着站在一旁的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