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他们吃完饭就地休息,苏白月和清清两个人并排坐在地上,两姑娘都累了,手撑着脑袋直打瞌睡。
乔哲熠吃完饭,一拍李沐晨:“看什么呢?”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看见苏白月脑袋一点一点的,顿时乐不可支,嚷着要拍下来笑话她俩。
李沐晨给他一拳:“乔克力你消停点吧,她俩在工地上多不容易,你还让不让人休息。”
乔哲熠反手一挡:“呀,领导范出来了,这么护短。”
李沐晨静静地看着不远处坐着打盹的女孩,苏白月你会不会也以为我讨厌你,可是没有,真的没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面对你,我就心跳加速脑子里一片空白,等想到要说的话,你已经戴上耳机低下了头。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眼神里的冷漠和肢体的抗拒,不知道该怎么开场怎么打破僵局,我只知道自己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我喜欢你,我不敢奢望你喜欢我,我只求能默默看着你,就能生出无限欢喜,你千万不要误会我讨厌你。
之后的几天,李沐晨会在苏白月沉默不语的时候语无伦次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会涨红了脸对她俩嘘寒问暖,会毫不顾忌他人眼光地为她俩尽心尽力地忙前忙后。
清清时不时就会发自肺腑地感慨一下:“革命友谊就是革命友谊啊!难怪别人说战场上是过命的交情。这工地上培养出来的交情就是和课堂上的不一样!”
9月30号这一天正是中秋佳节,但对于这一群理工直男来说,这个日子只是代表他们来这里的第三天,搬砖少年哪来那么多伤春悲秋。
王老师,今天发月饼不?不发?那回到镇上赶紧吃完饭散了,大家抓紧时间回房抠脚打游戏啊。
苏白月和清清早早睡了。响起敲门声的时候,苏白月一下子就惊醒了,敲门声不大,她听到一声“苏白月”有点不大确定,爬起身问道:“谁?”
“是我。”
她跳下床,挪开柜子,打开防盗链和房门。门口站着的少年风尘仆仆,一张笑脸,她又惊又喜:“江亦然,你怎么来了?”
江亦然看见她人笑得更开心了,轻声说道:“你是不是已经睡了?火车晚点了。”
他拍拍斜跨的运动背包:“我来和你过中秋。”
又转头冲黄翰说道:“你先去找房间行不行,别杵在我身边跟个电线杆似的。”
苏白月这才看到一旁的黄翰,两个人点点头打了招呼,黄翰小声嘟囔着:“我就是以为你在找房间才跟着你,鬼晓得你这么迫不及待。”推着行李箱转身就要走。
苏白月奇道:“黄翰怎么也来了。”
江亦然拉起她的手:“别管他,我们看月亮去。”
隔壁房门打开,探出两个头。看见大晚上苏白月和两陌生男的站在门口,乔哲熠以为出了什么事,冲了出来:“什么情况……你谁啊?”
江亦然的右手正拉着苏白月的手腕,反问道:“你谁呀?”
乔哲熠瞄一眼他和他身边的大高个,伸出手就去拍他的右手:“你谁啊?你给我把手放开,欺负咱没人是吧,我一嗓子喊出一过道的人来我吓死你!”
江亦然左手一把挡开他,把苏白月护在身后:“你谁啊,谁跟你是咱啊。这人哪蹦跶出来的!”
两个人跟两只斗鸡似的推搡来推搡去,苏白月和李沐晨忙着拉人、解释,清清冲上来一巴掌拍开他二人,站在中间大喊一声:“都别动,自己人!”
过道上有房门打开,探出个脑袋,他们土木系的:“李沐晨,有事吗?”
李沐晨挥挥手:“没事,吵着你们了,回去睡觉吧。”
“没事就行,有事喊哥们啊。才十点半,还没睡呢,在看电视。”
最后是他们六个人一起坐在宾馆的院子里赏月吃月饼,江亦然抱着脑袋快郁闷死了。
清清拿了一块饼在手上端详:“哎,江亦然,你这是月饼吗?怎么跟烧饼一样。”
“爱吃不吃,有的吃你话还那么多,不想吃放回盒子里。”他语气不善。苏白月不爱吃月饼,中秋节会吃的只有这种苏式月饼,这是他昨晚骑了一个小时的自行车才找到的一家店。
“开玩笑,送到嘴边都不吃?不吃白不吃!哎,你别说,还蛮好吃,不腻,很香。”清清塞了满满一嘴,又去翻盒子,说话含糊不清,“你怎么不多带点来。”
“我哪知道大晚上的,你们有这么多人不睡觉出来打劫啊!”江亦然抑郁了。
“所以说,你是苏白月初中时的好朋友?”乔哲熠边啃饼边说,“那我还她高中时的好朋友呢。”
江亦然看着他干笑几声,乔哲熠被他笑得很没面子:“苏白月,你摸摸良心自己说。”
她正默默吃着月饼,突然被cue到,只好小声说:“嗯,算是。”某人的笑声戛然而止。李沐晨看着苏白月,沉默不语。
乔哲熠算是高中时期唯一会对她释放善意的同学。零班一人一座,没有同桌,一学期两次大考,每次按照大考排名选座位,她成绩还不错,总能选到靠窗的位置,好巧不巧每次乔哲熠都能坐她右手边,也许是因为她隔壁总是空着,只有乔哲熠才肯坐吧。他会有意无意地帮她解围,也会主动找她说话。
她一开始还误会乔哲熠是不是暗恋她,看到他就躲,看到他一开口就低下头装听歌,看到他凑上来就趴下去装睡觉,在他又一次热脸贴冷屁股还不厌其烦之后,苏白月实在忍不住,打算跟他好好摊牌:“乔哲熠,我们大考三次,为什么你次次坐我隔壁?”
他一脸茫然:“轮到我选座位,李沐晨附近就这一个位置了啊。”然后又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嘿,你别说,我还真是一直坐你隔壁!苏白月,你看看我们两这个缘分简直天注定,我跟你说话你还老不搭理我,老天爷都会看不过去的!”
自己真是想多了,苏白月捂着太阳穴自我反省又暗自庆幸,还好没直接发问:“乔哲熠你是不是喜欢我?”
后来又发现他对所有同学都一样热络,一样没心没肺。他只是从始至终都没把她区别对待过。他的一视同仁让苏白月事后想想都觉得脸红,但那之后她和乔哲熠渐渐熟悉起来,也会偶尔坦然地接受他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