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哲熠没料到苏白月应得这么爽快,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其实我们高二也没说上几句话,苏白月不爱说话。高三不知怎的,突然就熟了起来,常在一起讨论功课,她会问我化学题目,也会给我解答各种难题。我还在想是不是苏白月终于扛不住压力被化学逼疯了,而我正好是化学课代表。”
苏白月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轻声说道:“高三开学没多久,有一次别人说我闲话,你冲上去为我打抱不平。”
“啊?还有这回事?”乔哲熠想不起来。
她笑着点点头:“有啊,在学校教工楼的后山,你当时路见不平一声吼,我在树丛后面都听到了。”
学校教工楼的后山有一丛一人高的灌木,那儿人迹罕至又隐蔽,苏白月常在那里看书。
“喂,前面几位,积点口德行不行?”苏白月听这声音有点耳熟,从书里抬起头,留心听着。
“你谁啊,关你屁事!”几个陌生的声音嚷嚷着。
“听你们讲话,我耳朵都进耳屎了,你们在这里污染环境,当然关我的事。”
“你到底谁啊?我们讲苏白月关你什么事,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嘿,你们这句话还真说对了,你们现在这种行为就是耗子,就是贼眉鼠眼见不得光,就是需要有人来管一管。”
“你有病是吧?有病去看医生啊!你哪个班的?”
“你们把这份八卦的劲头放到学习上来,早进零班了,还用得着问我是哪个班的吗?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零班乔哲熠。你们哪个班的?下次再被我听到敢说我们班同学,我告你们班老师去!!”
“神经病,走走走,我们走,别理他。这人有病。”
人群渐渐散了,说话声渐渐远去。坐在灌木后面的苏白月愣了愣神,低下头,咬着嘴唇,脸上却禁不住露出微笑,心里暖洋洋的。
“我路见不平?”乔哲熠这种护犊子的事常干,一时也想不起来,但他反应过来一件事,“所以你当初就是因为我为你吼了一声,后面才跟我热络起来的?”
“嗯,要不然你以为呢,化学课代表?”苏白月微笑着,“我当时想,这个人,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对了好人,下了体育课你不是还会在我桌上放瓶饮料吗?化学考试前还会把笔记复印了给我?”
乔哲熠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就是想不起来:“有吗?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苏白月你是不是记错人了?”
苏白月肯定道:“有啊,就是你的笔迹。而且在我们高中除了你谁还会给我东西?”
乔哲熠十分困惑:“这也就两三年的功夫啊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是我平时好事做得太多?还是我现在就得了老年痴呆?不是吧老天啊我才二十岁……”
李沐晨低下头一言不发。
清清说道:“我也想起一件事来,大一我和小白住一个寝室,有一次我上完课回寝室睡回笼觉,当时其他人都不在。快中午的时候,我听见声响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看见她在收拾昨晚别人打碎的玻璃花瓶,她把碎玻璃块、玻璃渣子都倒进一个纸袋子里,卷好,用笔在上面写字,又用胶带缠起来。我看着奇怪,但因为一直和她不熟,就没出声。等她拎着垃圾出门,我看时间也差不多,爬起床去打水吃饭。在宿舍楼下经过垃圾车,刚好看到小白扔的纸袋,上面用记号笔写着‘内有碎玻璃,小心割手’。”
说着清清转向苏白月:“小白你还记得这事吗?”
她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可我记得。后来我就开始留意你,我发现你推门的时候会为后面的人挡着门。掀开塑料门帘会轻轻放下以免打着人。收拾垃圾时,哪怕是我们吃剩下的铁皮罐头你都会默默处理好再丢掉。”
清清挽着苏白月的手,靠在她的身上:“从那之后,不管别人说什么,也不管你外表多冷淡,我都不理会。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多么温暖的姑娘。他们都不识货!”
有时候,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一个不经意曾经温暖了谁,又点亮了谁。
李沐晨深深地望向苏白月,又看向另一旁江亦然深情注视着她的目光,终于意识到从很早以前他就错了,这个错误太致命,而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去弥补遗憾。
他很清楚,不管从哪方面他都已经彻底出局。
几个人各怀心事,仰望着夜空,沉默不语。月光皎洁,如水如波,衬着夜的静谧。
黄翰最先撤离现场,他是运动员作息,习惯了早睡早起,今晚已经熬伤。
接着是清清和乔哲熠,两个人猛打哈欠,嚷着困死了,清清拉了拉苏白月,江亦然朝她摆摆手:“等下我会送她回房,你先回去睡吧。”
江亦然看一眼还在旁边的李沐晨,有些话要他当着外人的面说还是有些不自在,他拿了根树枝低着头在地上画圈,别别扭扭的:“中秋节看到天上的圆月,才发现我们竟从没一起过过中秋。”
苏白月偏过头看他:“是啊,这么多年,这竟然是我们两一起度过的第一个中秋。”
两人对望着,相视而笑。一旁的李沐晨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他默默地站起身,也没有打扰他俩,转身走了。
“我以前在沽州市只要吃到好吃的,就会想,以后一定也要买给苏白月尝尝。看到美景,就会想,要是苏白月也在这儿多好……”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世间万物里所遇的一切美好,我都会想起你,总想在第一时间就和你分享,可是再怎么和你形容,都远不如这一刻你就在我身旁。
江亦然指了指月亮:“苏白月,你看,今晚的月色多美。”
她抬起头望向那一轮满月,美的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站在拐角的李沐晨背靠着墙,他听到江亦然的歌声乘着夜风悠悠飘来:“And 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It is where we are,It's enough for this wide-eyed wanderer,That we got this far。 And 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How it's laid to rest,It's enough to make kings and vagabonds,Believe the very best……”苏白月轻轻和着。
他闭上眼睛:苏白月,我很难过。可是我更难过的是,我本来至少可以成为你高中时候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