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罗安儿见袁大手中有弓,也不敢过分逼近,就在前面六十步左右停下,两个壮贼从后奔出,各拿一面木盾挡在他面前。
一个身材瘦小的匪贼从人群中奔出,来到前方十余步前方喊道:“前面的人听着,今日我家后山将军在此发财,识相的留下马车银两兵器铠甲,将军饶你们一条狗命,敢有不从,管杀不管埋。”
袁大听完心中大怒,土匪们都是些无信无义之徒,他岂会让属下丢掉兵器任人宰割,他猛地抬起手中八斗骑弓,闪电般从背后箭壶中抽出长箭,只闻弓弦惊响,一只长箭如流星般射出,十步距离眨眼即至,那名匪贼根本连反应都没有,便被射穿了脖梗,他被箭矢带得后退几步,摔倒在地上,嘴中冒血,喉中嗬嗬有声,却说不出话来,只几息功夫,便已寂然不动,双眼圆睁,显然死不瞑目。
这一箭无疑是宣战的号鼓,罗安儿见自己派出的人竟被对方一箭射杀,心中也大怒,怒吼一声,四周土匪乱糟糟围了上来。
袁大这边现在包括他自己在内一共有十二人,他是岛上来的老兵,战技娴熟,如果只有他一人,他有把握骑马冲出去,可手下十一人都只训练只有一个多月的新卒,虽然已有强军之势,但还没见过血,经验不足,今日粮食肯定是保不住了,最重要的就是尽量将手下军卒活着带出谷去,他大喝一声:“结圆阵。”
十一名士卒以他为圆心,迅速结出了一个不太规则的圆形,他们都有些紧张,手心出汗,但握矛的手依然坚定有力,天岩堡一个多月的训练给了他们强健的体魄和娴熟的战技,严格的军纪让他们有了坚强的意志和敬畏之心,堡中规定,战兵队如果临敌怯战,不但本人会被当成逃兵斩首示众,连家人都会被没收一切财产驱离,在这人命如草的世道,没有丝毫自保之力的老弱妇孺被赶出去,结果是什么可想而知,所以这些军卒初临战阵,难免心生畏怯之心,却没一人后退一步。
袁大一把将纪永德拉入阵中,又对其他车夫喝道:“想活命的就进来,一切听我指挥,敢有喧哗乱跑者,我手中刀可认不得人。”
“前进!有我无敌!”袁大挥刀前指,大声喝道。
“虎!”众军卒一声喝应,端着长枪缓缓向谷外移动。
他们的长枪都有两丈长,枪尖雪亮尖锐,每人头上都戴着铁盔,袁大身上更是穿着双层皮甲,装备比起对方许多还拿着铁叉锄头的土匪要好得多,只要心中无惧,还是有很大机会走出去的。
整个队伍中只有他会使弓,他背后箭壶中还有二十九只长箭,为了节约箭支,他要等匪贼们进入八斗弓的四十步最佳射程后直射。
罗安儿与一众老匪躲在后面,驱赶着喽啰们往前冲,这是土匪们最常用的战术,老匪难招,损失一个都会心痛,相反普通的喽啰的很好找了,现在流民遍地,只要有吃的,还不是想要多少人就有多少人。
“咻!”
三棱箭头撕裂空气,这批箭支是杨霄从阵山所买来的,是朝廷军械局的产品,做工精良,比起岛上那些受潮的无论手感和射程都要好许多。
“噗!”
一个拿着锄头,冲在最前面的土匪头颅被射中,他毫无防护的颅骨好似豆腐一般被穿透,他好似一头撞上了一面墙壁,前冲的势头猛地一顿,身子软软倒下,手中锄头当啷一声落地,也许昨天还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可自从他上山当了土匪那一刻,就得有随时都可能送命的觉悟。
袁大抽弓连射,他的箭术虽然赶不上鲁良与彭元颖,但四十步内基本能百发百中。
箭术呼啸而出,他基本保持着一分钟十五六发的手速,这是也是个优秀弓箭手基本素质。
前排的匪贼一个个倒下,不过对于百多人的基数下说,这些就像是河流中泛起的几朵水花,眨眼间便消失。
“噗!”一名冲到近前的土匪刚刚举起手中有些生锈腰刀,一直长箭便从他的右眼内射入,精铁打制的三棱箭镞从他后脑透出,带着脑汁与血液,这匪徒一声不响,就滚落在了地上。
“杀!”
匪贼们已到近前,袁长退回阵中,一边射箭一边指挥:“长枪手预备!”
“刷!”训练了千万次的姿势已成了他们身体的本能,斜举的长矛立即放平。
黑压压的匪徒已经冲到近前,袁大猛然一声厉喝:“刺!”
所有的士卒,凡是面前有敌人的,都本能的,就像千百次他们刺击土球般,奋力将手中长枪递出。
这些士卒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每天上千刺就练习一个招式,连一个拳头大小的坚硬土球都会被他们刺碎,可以想象他们的刺击是多么的狠辣。
冲上来的这些普通山匪比农民也强不了多少,如何能抵挡这些军卒们又狠又准的刺击。
只闻噗哧,噗哧的渗人声响,长矛刺入肉体的声音不断,撕心裂肺的凄厉嚎叫响起。
前面的六只长矛刺出,却有七人被刺中,这些人不是被刺中咽喉,便是被刺中心脏,有一个军卒的长矛刺穿了前面一人的胸腔,还扎入身后一人的左胸。
被刺中咽喉的一声不响的倒下,挡着脖子在地上翻滚,鲜血被喷洒得满地都是,被刺中心脏的还能坚持几秒,喉中的号叫不似人声,但却很快就弱了下去。
温热的鲜血喷洒出来,溅到了士卒们的身上、脸上,初次杀人,士卒有些人面色潮红,满脸兴奋,有些人面色苍白,恶心欲呕,但他们又将呕吐物强行咽了回去,战阵之中扰乱军心,是会被上官执行军法的。
鲜血溅在圈中一名车夫脸上,他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抱着脑袋就朝阵外冲去,一名长枪手被他从后面撞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好在这个方向是朝后,还没有土匪冲上来,不然就这么一下,被匪贼们趁空冲进阵中,圆阵就破了,士卒手中的长枪根本不利近战,被土匪们冲近,他们这十二人一个都别想走出去。
袁大目光一寒,猛地上前,揪住此人衣领,也不管他的哭求,就是一刀剁下,此人半个脖子都被砍断,鲜血从断颈处喷散出来,溅得身旁人满身都是。
袁大怒吼道:“扰乱军心者死!”
所有车夫都被骇得脸色苍白,有些人拼命捂住嘴,指缝中黄白这物渗出,却都生生咽了回去,不敢有一人吐出,纪永德脸色也有些苍白,但他好歹在堡中呆了一个多月,对军规军纪很了解,此时也只能尽力不去看那些血腥之处,只是呆在阵中,跟随着众军卒缓缓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