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们在袁大的指挥下,每刺死一丛前面涌来的敌人,便会借着空档前进几步,袁大拿着骑弓,向那些身手灵活,射过长矛刺击,逼到阵前的漏网之鱼射击。
这些训练一个多月的军士们发现,原来他们觉得凶恶的匪徒在他们的枪下变得脆弱无比,每一次整齐的刺杀,便会有几个匪贼惨号着倒下,这时他们才明白,在天岩堡的训练和身上精良的装备,已经将他们从任人宰割的流民变成了剽悍的战士,正如杨大人所说,土匪们是食人的恶狼,但当你们变成猛虎,这些土匪就全是不堪一击的银样腊枪头。
经过这短暂的战斗,士卒们的心理已悄然发生变化,原先他们只是群没见过血的新兵蛋子,心中还有一丝做流民时保留下来的对土匪们的畏惧,可当一个个看似凶恶的土匪倒在自己的枪下,他们心中的畏惧已经荡然无存,此时此刻,他们已经蜕变成真正的精锐战士。
他们手中的长矛握得更紧,胸膛挺得更高,每一下的刺杀更加有力。
“杀!”袁大举弓厉喝。
“虎!”众士卒大声回应,整齐的吼声掩盖住了土匪们乱糟糟的嘶喊声,
十一杆长枪随着喝声整齐刺出,冲在前方几名土匪被尖锐的枪头刺穿身体,血从身体里渗透出来,沿着枪杆缓缓淌下。
“收!”又是一声喝令,枪头从残破的身体中抽出,失去了枪头的阻滞,大量的鲜血从伤口中涌出,中枪的匪徒们嚎叫着,扭曲着身体倒下,内脏被刺破的痛苦无法形容,他们拼命捂着伤口,身体在地上扭曲挣扎。
“进!”袁大一箭射出,一名从枪阵缝隙中挤入的土匪左胸中箭,八斗弓的力道在近距离强劲无比,锐利的箭镞连带着桦木箭杆穿透了他的心脏,从后背透出,土匪手中短刀落地,他双手捂胸,口中鲜血大量涌出,呆呆的望着袁大,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今天居然会丢掉性命。
他双膝缓缓跪地,却支撑着不肯倒下,一名长枪兵嫌他挡着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几双大脚从他身上踩过,还余半尺的箭尾正好被一只大脚结结实实踏入身体,他嘴中又涌出几口血,眼神逐渐黯淡了下去。
钱小伍负责堵截护粮军的后路,可从头至尾,那队护粮军都没后退过一步,那是一只怎样的军队啊,他们与他之前见在的那些懦弱的官军大不相同,最初他们的脸上还能看到一丝惧意,可只短短的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他就再也从那些军卒们脸上找不到畏惧之意,余下的只是坚毅与刚强。
这是一只快速成长的军队,钱小伍突然反应过来,他们的武艺并不高强,从始自终就只有突刺一招,可就是这简简单单一刺,却没有几个匪徒能躲过,他们的阵列也不复杂,就是个不规则的圆形,可却能在移动中保持阵列的完整。
罗安儿手下有百多人,可是就是这十倍于敌的数量,却没有阻挡住这只人数仅十二人的军队一步,钱小伍已心生惧意,他将手中钢叉舞得呼呼生风,却只是躲在几个手下身后不敢上前,中间那名将领的弓箭太恐怖了,每一次弦响便会有一人倒下,他不认为自己的钢叉能挡住箭矢。
他忽然对那名杀倭英雄很好奇,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训练出这样一只悍不畏死的军队来,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上山落草的决定,这样一只英勇无畏,敢与倭寇作战的军队才是他当初的理想。
有了这种想法,钱小伍约束着手下不与这只军队死战,只是为了敷衍罗安儿,派出些普通土匪上前骚扰,他这样做也不怕罗安儿责怪,毕竟你寨主都啃不下来的硬骨头,我一个小小的队头啃不下来也属正常。
战兵队长枪一什的士卒们越战越勇,他们踩着满地的鲜血与土匪们的尸体向前迈进,那些先前还满脸狰狞的贼匪们此时却面现惊恐之色,随着他们的前进而步步退缩,那些扛着棍棒锄头的土匪们更是手脚颤抖,双目呆滞,他们已经被满地的血腥和战兵友强悍的战力吓怕了。
罗安儿站在大旗下,他双眼圆睁,面容铁青,心中愤怒,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只十几人的队伍居然杀了自己三十多人,而且看那架式,他们会一直杀下去,直到冲出包围为止,如果刚开始直接放这支队伍离开也就罢了,可到了现在,如果被对方杀人后还从容离去,他罗安儿在浙东绿林道上的名声可就毁了,谁都会当他是软柿子捏一捏。
他朝身后的十几个老匪挥挥手,他现在只有将希望寄托在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匪身上。
十几个老匪已经没有刚才嘻嘻哈哈的轻松表情,他们从这些军卒身上虽看不到什么不凡的武艺,但他们配合默契,枪法凌厉,虽只是那么简简单单一直,可在他们这些行家眼里却知道厉害,没有千万次的磨砺,练不出这么快准狠的枪法,如果单打独斗,对方这些长枪手没一人是他们的对手,只一招枪法无论再凌厉,他们都有办法躲闪,可组成枪阵,左右五六杆长枪同时刺来,却不敢说有十成把握能躲过。
他们这些老匪平日里打家劫舍,杀起人来毫不手软,女人粮食分得都是最多的,可享受惯了,就格外珍惜自己的性命,轮到他们拼命了,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的,可寨主的命令摆在那儿,他们不敢不从。
十几个老匪提起武器,押着前面的匪徒向敌人压去,他们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如果这些匪贼能将敌人冲散,他们就可以冲进敌阵捡便宜。
可结果注定让他们失望,匪贼们已经被战兵队杀破了胆,三十几具血淋淋的尸体还摆在地上,那些士卒们身上沾满鲜血,一个个活脱脱从地狱走出来的杀神,匪贼们都惊慌地逃向两旁树木边上,将中间露了出来,十几个老匪变成了与战兵队面对面。如果不是有寨主和老匪们压阵和他们知道战兵队意在突围而不是杀人以及十车粮食的诱惑,这些毫无纪律的匪徒们早就逃散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