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药先生离开,风化羽对他暗下黑手,着力痛打,手段殊不光明。
若不是自己竭力护着要害,估计就不是躺着养三个月的伤那么简单了。
事后三胖子跑来探望,不小心说溜了嘴,被他一逼,又着意的解释不是受谁的旨意跟他比试,自己输得口服心服等等。
这反而让风雨留了心。
晚上,装作无意间问起先生,比试那会儿去了哪里,得知药先生那时居然是被风二奶奶叫去瞧病,说了一阵子闲话。
风雨前后一加印证,心里自然亮堂明白。
自此,只要是在学堂,在风族庄园内,风雨从不敢懈怠,走个路都需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风雨沉浸在回忆里不能自拔,一幕幕往事,实在令人不堪回首。
身边的喧哗声和激烈的战鼓声惊醒了他。
抬头望去,那株香燃烧了一半。
不对,那株香明明快燃尽了?面前的背影也不见了。好你个风化羽,这时候还敢捣鬼?风雨愤怒的一挺腰,站了起来。
战鼓声倏然停下,四周的喧哗声猛然高涨起来。风雨回头,风化羽,姬凌君和古子萱瘫坐在地上,像看待怪物一样的在盯着他。祝融雁挣扎着起身,杏目圆睁,指着他叫道:“一柱半香!还能……站起来,你,你,你吃错药了,怎么做到的?”
明白过来,风雨嘿嘿地笑了起来。
略事休息,第二项骑马射箭开始进行。
选弓的时候,风雨又唬了众人一跳。他拿起平常惯用的木弓,感觉太不趁手。试着用药先生的铁胎弓拉了拉,居然张如满月,才满意的点点头。
风化羽不信,抢过铁胎弓,前腿弯曲,大喝一声,额角和手臂青筋暴起,才堪堪拉动一半,无奈之下收手,把弓狠狠地摔在地上,扬长而去。
拾起铁胎弓,姬凌君拿在手中仔细掂量了一番,然后,把弓套在风雨的脖子上,拍拍他肩,啧啧两声,跟随而去。
祝融雁张着嘴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连一向冰冷的古子萱,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幕,眼中都出现了无人察觉的小星星。
一匹马疾驰而过,弓如霹需弦惊,嗖嗖嗖,连株十发,射向远靶。记算人员跟着报数:“二十二息,一个十环,五个九环,四个八环。”
又一匹马驰过。“二十一息,三个十环,七个九环。”
……
很快,前三的成绩出来了,分别是:
风雨,十八息,九个十环,一个九环。
风化羽,十八息,八个十环,两个九环。
古子萱,十九息,八个十环,一个九环,一个八环。
风雨再次折桂夺魁。
接着,进行最后一项武试:摔力对战。
所有人都涌到了学堂前,三个擂台同时启用。药先生走上中间的擂台,宣布道:“还是老规矩,按历次摔力比赛定好的名次进场,不计时,以掉落擂台者为输。”
风化羽兴奋的挥舞了一把手臂。
对着祝融雁投过来担忧的目光,风雨狡黠一笑:如此重要的关口,父母们又在台下看着,那些跟风化羽放对时假打,弃权的,难不成还敢重来?
三个擂台的四角,旗帜微微随风飘扬。十面大鼓被抬了过来,放在离擂台五丈远之地,一字排开。
风雨踏上左边的擂台,已经有一个少年在惴惴不安地等着他了。少年名叫苏良,在第一轮扎马比试中进入了前十。跟姬凌君、古子萱和祝融雁一样,出身四大门。
这个苏良同时还是风化羽的铁杆跟屁虫,也是风雨历次摔力比赛的第一个对手,自然,也屡屡是他的手下败将。
风雨冲他温和一笑,抱拳道:“苏学哥,久违了。”苏良挤出一丝苦笑,“风雨学弟,还望手下留情。”
只听得“咚”的一声鼓响,比试开始,两人躬身为礼。
不停的变换招式,苏良绕着风雨周身游走。
紧盯着苏良的双眼,风雨偶尔扭转一下身体,在原地画圈圈,始终保持着与苏良正面相对。
良久,苏良眼中渐渐露出一丝不奈。风雨故意转身慢了一分,苏良一个前扑,抓向风雨肩头。风雨斜跨一步闪过,一个旋腿,踢向苏良后腰。苏良收势,横身,堪堪用双臂挡住。不防,风雨凌空飞出另一腿,正踹中了他的胸口。
一个翻身,风雨潇洒落地。苏良噔噔噔退后一丈来远,一跤坐倒。
这几下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引得看台下响起一片叫好声。
风雨冲台下拱拱手,做个四方辑。
苏良趁势奔袭,一拳直捣风雨后腰。拳头将要及身时,风雨侧滑一步躲开。苏良料得必可得手的一击,却扑了个空,后背已重重挨了风雨顺势一推,直接摔落到了台下。
左擂第一局,风雨胜。
随着一名学子被古子萱一掌劈下擂台,另外两个擂台也落下了帷幕。说起来,风雨还从来没有与古子萱和祝融雁放对过,她两人总是被风化羽和姬凌君打败,姬凌君总是会被自己打败,而自己又总是会输给风化羽。
风雨走下擂台的时候,暗暗估量:这一次的名次排序,在前边的几项测试中,已经出现了些许变化,这最后一项,会不会同样发生什么变化呢?
比试一拨接着一拨,进行得如火如荼。
风雨第三次上场的时候,古子萱一步一步走上了擂台,站到了他的对面。
变化果然来得很快。
“恭喜!”风雨拱手笑道。
“早晚的事儿,你也一样。”古子萱道。
“有志气!”风雨笑道,“不过,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三胖子那样没什么长进。”
“依然改变不了什么,还是早晚的事儿。”
“呵呵,好气势!那就有请古学妹手下留情了。”
“咚!”的一声鼓响。
旁边的擂台上,祝融雁一声娇叱,挥舞着拳头,向风化羽发起了一阵猛烈的攻击。风雨和古子萱久久对峙着,任凭旁边激战,没有人愿意抢先出手。
两人对视着,古子萱依旧是一副冰霜面孔,眼神如刀。风雨则是一副惫赖模样,眼角含着玩味,似是在细细打量一尊仕女雕像一般,并且随时打算品评一番。
“看够了没有?”古子萱问。
“没有。”风雨嘿嘿直笑,“不要总是冷冰冰的嘛,我又不欠你钱。依我看,你的眉毛若再稍粗一些,嘴唇和下巴略微丰满些,就会更好看了。”
古子萱这一气非同小可。伸手到腰间摸剑,却摸了个空,才想起对战不带兵刃,只比拳脚。重重踏了一下台面,凌空一脚对准风雨头部踢去。
风雨边躲边道:“不要生气嘛,我说的都是真的。”
古子萱更气。一时间擂台上白衣飘飘,拳风脚影重重,追逐在风雨身后。
风雨疾退三步,已到擂台边缘。百忙中,伸手摸了一把汗,甩向古子萱,叫道:“不识好人心!别在逼我了,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能打你。”
古子萱嫌恶的避开,道:“你就只会耍无赖吗?”
风雨趁势窜到擂台中央,泼皮地道:“也不是不能打啊。”双拳交错伸出,面对着古子萱,果然摆出一副不再后让一步的架式。
古子萱几步助跑,跳起身凌空扑下,风雨挥臂相迎。风雨马上知道姬凌君是怎么败阵的了,冰美人爆发出来的力量,与她纤弱的身骨极不相称。
每次与她拳脚相碰,就像打在了冰山上,反震得自己一阵疼痛。
两人瞬间拳脚使出无数,打过即退,各自抚腿揉臂一阵,纵身再战。
风雨早收起了轻敌的心思,狐疑地注视了古子萱一眼,不再戏谑于她。
人族万千年来,十二岁开始修道,是在各位前辈先贤的开拓摸索下,公推的最好年龄构造。为了将来能够走得更远,所以多年之下,没有人轻易提前修真。古子萱明显不是有了灵力,而是日积月累的刻苦锻身,这份毅力,令风雨心中顿生敬意。
祝融雁被逼到台角,紧紧抓住旗杆,绕杆一个飞旋,打算朝擂台中央抢去。不料,风化羽凌空一脚踢来,祝融雁飞快的与他对了一脚,身子被推得向后堕去,只来得及拍了一下旗杆借力,翻起一个空翻,可轻巧落身之处,已在台下。
风雨阻止着古子萱上前,朝隔壁镭台努了努嘴,道:“商量一下,给你一个机会,怎样?”
“废话少说。”古子萱举步就要冲过来。“我投降!你赢了。节省点力气去跟风化羽拼吧。”说完,风雨主动跳下了擂台。
这一着大出意外。
古子萱怔怔地望着他,风化羽恨恨的盯着他。祝融雁指着风化羽,气急败坏地叫道:“死风雨,你怎么回事?我还指望着你给我报仇呢。”
只有姬凌君貌似对他较为理解,走上来拍拍他的肩头,赞道:“好样的,急流勇退!好男不跟女斗!”
座席上,古岳门主笑着对药罐子道:“先生教得好啊,此子他日可成大器。”引得周围有几人也点了点头。
药罐子笑道:“古兄,过于抬举他了。令爱心性坚韧,资质又佳,古兄才是教得好女啊。”古岳摇头道:“子萱毕竟是女孩子,再说,过刚易折,已落下乘。我观此子智计过人,天赋也是极好,尤为难得的是,以少年之龄而懂进退。据说,此子的志向也很远大,连我辈都不及他,呵呵,不错,不错。”
药罐子连道:“哪里……哪里……”
至此,擂台上已经只余最后两人,在竞争摔力对战的鳌头。
风雨认真观看着全局,不放过一丝细节,祝融雁数次叫他,都被他头也不回的打发了。
古子萱连战姬凌君和风雨,早耗掉了大半气力,没有风化羽前几场胜得轻松,一场较量下来,最后还是输了,得个第二名。
热热闹闹的一天过去,花伯领着风雨出了二族府,向英雄楼走去,打算破费犒劳一下这个终于知道争气的小子。虽然对于最后一场,他极不满意。
正走在集市上,人来人往中,古子萱拦住了去路,冷声道:“我要和你再打一场。”
路人侧目,瞬间围上一群人驻足观看。风雨像看怪物一样瞅着她:“还打?有完没完?你不是说早晚的事儿吗,现在事实证明:我打不过你,以后不用惦记了。”
“你没出全力。”古子萱寒意逼人,“这是对我的侮辱。”
“我说大小姐,你肚子饿不饿?你发出的邀请太突然,屎盆子又扣得这么高,我需要就着美食去消化消化。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到饭桌上去探讨探讨?”
围观者发出一阵哄笑。
“真恶心。”古子萱皱眉。
风雨瞅着她,做了个邀请的动作,惫赖地笑问:“饿不饿?”
“我不饿!”古子萱恨声道。
“我饿了。”风雨寸步不让。
花伯出来打圆场,“我说姑娘,天已经很晚了,你今天取得这么好的成绩,父母一定在等着给你庆祝。这样,你的事儿,包在我身上,怎么样?”
古子萱看看花伯,点点头,掉头而去。
“花老伯,要打你去跟她打,我可没兴趣争那个高低,没意思。”风雨穿过人墙,向前走。花伯撵上来,“我又没说让你现在就去打,不把她哄走,还吃不吃饭?”
“反正我不同意。”
“我也没说让你明天就去打,你急什么?”
“什么意思?后天后月后年也不打。先说好,你答应的事儿你自己解决,我可不管。”
“我说小子,跟她订个十年之约怎么样?有这么样个对手,时刻警醒着你,就算十年后输了也划算呐。”
“呸呸……”风雨突然住口止步,一份期待自心中油然而生,笑道:“有点意思。”
刚刚走出约有一箭之地,风化羽在前,姬凌君和苏良跟随于后,又拦住了去路。
风化羽扔过来一封战书,挑衅地蔑视着他。
战书上写到:明日午后,小柳林摔力,不见不散。
风雨苦笑,今天这是刮的哪股邪风?
不过,他一把把战书塞进口袋,嘴角勾出一个弧度,“好!不过,小柳林人太多,打起来不过瘾,地点得换换。”说罢,自三人之中挤过。
花伯手捋白须笑问:“这次怎么这么干脆?”
“没错,我承认,我只想跟他打,而且是,好好的打一场。”风雨肃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