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说不出地高兴,如果伊丽莎白无条件地相信我,那我还想要些什么呢?见她并不快乐,我说:“刚才那些都是你的支持者吗?”
伊丽莎白叹口气说:“不然你以为每次你上来是谁告诉我的?”
我想想也是,说:“这么多支持者,玛丽不敢把你怎么样。”
伊丽莎白说:“新教现在倒霉了,天主教徒当权啦,你不知道他们有多么狂热。”
我微微一笑:“政治就是这样,东风吹一吹,西风吹一吹,爱德华做国王时,你们可高兴得有日子了,我的那个北安普敦的地产就是得的天主教修道院的。”
伊丽莎白不满地说:“最初呢?那修道院是从哪得到的?”
我耸耸肩:这就不好说了,耶路撒冷最早又是谁的?
伊丽莎白摸着自己脖子,说:“迟早,玛丽会来这里砍一刀。”
我说:“不会吧,她总是你姐姐。”
伊丽莎白哼一声,却不开言。
我说:“从政治的角度,她当然想砍了你,很多时候,政治比宗教还要黑暗。”我这话错了吗?是谁说的,政治是狂热的,而思想是深刻的;政治是站边,毫无对错黑白,而思想才是非反人类的。
伊丽莎白说:“你说,我该怎么办?”
哈,你这才问对人了,宋朝半部论语治天下,清朝是半部三国治天下,老子外号小诸葛,三国可是看整本的!我说:“政治上的东东,最关键是占位,谁占了主位,谁就有绝对控制权。”
伊丽莎白说:“你说我完蛋了?”
我说:“你现在应该隐忍。”
“什么?”
“示弱,懂吗?能而示之不能,强而示之弱。”
“怎么示?”
这怎么说,你都聪明的,还用解释?
伊丽莎白的眼睛还是盯着,我只得再说:“玛丽现在最怕什么?”
“她吗?她怕什么?她现在是国王了,她什么都不怕!”
“不是这么说,她信天主教,她不怕你们新教当权吗?她是国王,她不怕你夺她的王位吗?”
“我这样了,她还用怕我?”伊丽莎白似乎很无辜。
我说:“拥有的越多,也许就越怕。”
伊丽莎白点头:“你要我躲着她?”
我点头说:“就是这个意思。你就当她是你姐姐,让着她。”
伊丽莎白说:“她本就是我姐姐,只不过不同母亲,啊,要是想到她的母亲阿拉贡的凯瑟琳,她只会更想砍掉我的头!”
我笑笑说:“要是你想到你的母亲呢?你想砍掉谁?”
伊丽莎白苦着脸说:“我妈妈是个苦命人,她的死和玛丽无关,我总不能砍我死去的父亲的头吧?再说,我也不能去砍简西摩的头。”这个我知道,安妮被砍后,老家伙聚了简西摩,就是她生的做国王的爱德华。
“好吧,”我说,“那么,玛丽最怕你做什么?”
伊丽莎白指指外面。
我说:“什么?”
她说:“她最怕我背后聚会。”顿一顿,她又说:“可我总不能舍弃我的这些支持者吧。要不然,玛丽更会肆无忌惮了。”
我笑着说:“你可以低调点。”
伊丽莎白生气说:“我召集来这些人,不是要给你看的吗?”
我点头陪笑:“谢谢你,不过,你可以至少等玛丽不在堡里的时候。”
伊丽莎白说:“她出去啦,就在去找你之后。说,她找你,和你都说了些什么?”
“哈,她来告诉我,有个什么菲利普来向她求亲了。”
“啊啊啊!”伊丽莎白显得有点惊慌,“这么说,他们还是没有忘记玛丽,正式要保护她啦?”
我只有耸耸肩:对不懂的,还是不要装懂才好。
伊丽莎白说:“你不知道这个菲力,是吗?”
哼,好象老子就该知道一样!
“唉,”伊丽莎白叹口气,“很久以前,半岛上有两个城邦,一个叫卡斯蒂利亚,一个叫阿拉贡。”
“哦,你说的是西班牙半岛?”
“当然。”
“上面不是有个葡萄牙吗?”
“说你不知道,你倒知道个葡萄牙!卡斯蒂利亚紧挨着葡萄牙,它和葡萄牙有着太多的纠葛。那时卡斯蒂利亚的国王恩里克的妹妹叫伊莎贝拉,她自己偷偷地嫁给了阿拉贡的王子费迪南斯,国王恩里克一怒之下剥夺了她对卡斯蒂利亚的继承权,把继承权给了自己的女儿胡安娜。后来,在恩里克死后,伊莎贝拉夫妇对胡安娜开战,然后,你知道的,费蒂南斯从父亲那得到了阿拉贡,征战得到了卡斯蒂利亚,通过向南征战,他统一了西班牙。”
“很好,”我说,“你给我上了一堂西班牙历史的正课。”
“谁知道呢,我居然要给人上西班牙的历史课!这难道不是每一个人都应该牢记在心里的吗?”伊丽莎白很无辜。
我点头:“如果是我自己国家的历史,当然我会记在心里。”脸红,老子自己国家的历史,也不见得会记得!
伊丽莎白说:“伊莎贝拉的女儿胡安娜,对,和恩里克的女儿同名,她嫁给了哈布斯堡的菲利普,这样,她的儿子查理就自然地得到了西班牙和哈布斯堡的所有领地。”
“嗯,好象现在的西班牙,国王就是这个查理吧?”
“是的,他就是查理五世,但是,以前的查理,没有一位有他的领土广大,他拥有整个欧洲!”
我笑了,西班牙也就是欧洲西北上的一个角,什么叫拥有整个欧洲?
伊丽莎白说:“怎么,你不信?哈布斯堡拥有德意志,大部分的意大利,一直到西边的低地国家,整个欧洲,只除了法兰西,都是皇帝的。”
我确实惊了,这个哈布斯堡是个什么东东,它这么大?
伊丽莎白继续说:“所有人都相信,在不久的将来,皇帝必将征服法兰西,那时,整个欧洲,都将纳入西班牙的版图。”
我说:“北方不是还有挪威什么的吗?”
伊丽莎白笑了:“北方瑞典,蛮荒之地,不值一提。”
我说:“罗马还有教皇,他不管吗?”
“哈,教皇是他家里的。”
“什么?”
“你真不知道吗?教皇是由德意志的五方选帝侯推选产生,而选帝侯正好是哈布斯堡的人担任。”
妈的,老子懂了,这不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伊丽莎白看着我说:“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别的国家是称国王,而查理是叫作皇帝吗?”
我点点头:这西班牙的国王牛逼了。
突然,我说:“阿拉贡的凯瑟琳,那么凯瑟琳是西班牙最早那个城邦的人?”
“唉,凯瑟琳就是伊莎贝拉的女儿,胡安娜的小妹妹,她出生在阿拉贡,那时她的父母还没有统一西班牙。”
我终于明白:“玛丽有整个欧洲做后盾。”看着伊丽莎白,我笑着说:“你的母亲家那边呢?有什么辉煌的人物?”
“唉,”伊丽莎白叹一口气,“我的舅伯被我父亲处死了,他被诬和我母亲通奸。”
伊丽莎白眼角含泪。我也叹一口气,不知怎么安慰她才好。
她说:“给我唱一首歌吧。”
这怎么能拒绝呢?我冲口而出:“山川载不动太多悲哀,黄沙总会将痴和怨掩埋,一世的聪明,情愿糊涂,一生的遭遇向谁诉......”伊丽莎白递过纸和笔,我一边把歌词写下来。
塞西尔又在门口张望,我懒得管他,一边大声唱:“海水永不干,天也望不穿,红尘一笑和你共徘徊。”感觉颇有易水河边悲壮之感。
伊丽莎白居然能合我的节拍一起唱!虽然她发的不知是什么样的汉语,但我在旁边随手写了翻译文,歌的大意她是知道的。
终于,她把纸合上,看着我说:“给我写一首诗吧。”
这似乎是不容拒绝的,我拉过一张纸,写下:“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翻译?这可就难了,我就字面意思说了几句,终于说:“这是古文,古文,知道吗?几千年前的人写的,我自己都不太懂,你感觉它的文字之美就行了。”
伊丽莎白说:“这象希腊的神话。不,我要你写的,你自己写,你不是说你们作文,一下就要写一千个字吗?”
我纠正说:“八百!”老子值得打嘴,为什么以前要给她说高考的事?
“很好,”伊丽莎白说,“我也要不了那么多,就一首诗,给我的,字数少点也行,你看,我对你多好!”
我只有硬着头皮写。怎么不直接用口说?妈的,好象她不会要翻译一样!不看着字,老子还没本事把说过的话回想翻译出来。
我写下:“那一天,我看见了你,我知道了人生的意义。”我口里哼着“一切变得有意义”,突然想到铁血丹心不好唱,故事更得好多天讲不清楚,连忙打住,看一眼伊丽莎白,还好!连忙接着往下写:“我觉得停止了呼吸,觉得天地停止了转动。你的脸庞象天上的月亮,众星在你面前失去了光彩,我突然明白了‘静影沉璧’这个词的意义,是的,是的,你就象天上的月亮倒映在泰唔士河水里,而我,一直沉下去,沉下去,一直沉到你的波心里去,再也不想醒来!”
妈的,高考作文有这么难吗?
伊丽莎白高兴了,她一边听我的翻译,左手一边抓着我的手腕,捏得紧紧的。好吧,老子也觉得肉麻,但你也不用把老子掐得这么痛吧!
终于,这狗屁诗是讲解完了,伊丽莎白把纸撕得一条条的,我点着头:的确,这种东西,是该撕掉才好!她把纸条塞进口里,嚼几下,咽下,看着我的眼睛,说:“这是我的,属于我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
庐山瀑布汗!
伊丽莎白吁了一口气,说:“现在,我的心情好多啦,让我们来写那封信吧!”她拿过一张纸,很快地写着,一会儿,她抬起头来,说:“这是写给上议院的信,我念你听,帮我修改。”
信是这样的:
亲爱的格洛斯特公爵阁下,贵族院的诸位爵爷,各大教区的主教大人知启。
我,伊丽莎白都铎,我,我祖父的孙女,我父王的爱女,恳求诸位的怜悯,象我恳求上帝的怜悯一样!
玛丽,我的好姐姐,她得到了祖父和父王的祝福,得到了上帝的恩宠,成为了英格兰的女王,我祝福她!
我,伊丽莎白,住在我父王为我修建的白塔,在这我从小玩耍长大的地方,我觉得自己并不是一名囚徒,那么,我不应该有我自己的衣物,不应该有为我打理衣物的女仆,不应该有朝廷专门委派的侍从女官吗?
作为国王,玛丽有权视察她的王国---我们美丽的英格兰,而我,不也应该有权用脚踏着英格兰那油油的绿草地,用嘴去亲吻那馨香的土地,至少是有权到我父王赐予我的庄园里去吗?
我不会再企求更多。
祝诸位健康!
我象是考高考的英语阅读一样看着这封信,那就是说,先是快速过一遍,然后再逐词逐句地细看。
伊丽莎白静静地等待,直到我抬起头来。她说:“怎样?”
我说:“很好!首先,你承认玛丽的地位,其次,你只要求生活上的最基本的权利,没有要求政治上的东西,这很正确,有时候,该退让就得退让。”
伊丽莎白点头,大声说:“威廉!”
塞西尔进来。
伊丽莎白把信折叠起递给他:“去交给格洛斯特吧。”
塞西尔打开信纸飞快地看一遍,这小子,没叫他看他也敢看!但伊丽莎白说:“怎么样?”看来是默许他的。
塞西尔说:“贵族院有彭布鲁克伯爵站在我们这边,应该不会有坏结果。”抬起头看看我说:“现在达德利先生也加入了我们,那么亨廷顿伯爵应该也会有所诀择。”
我知道亨廷顿是妹妹凯瑟琳的公公,便点点头。
塞西尔说:“但是,改信天主教,放弃圣公会,这个,会不会显得过激?”
伊丽莎白说:“和彭布鲁克伯爵说说,我想他会明白我的苦衷。”
塞西尔躬身而退。
我说:“彭布鲁克,是那个亨利赫伯特的父亲?”
伊丽莎白看着我,眼睛带着笑:“赫伯特子爵和罗伯特达德利先生一直不和,那么,就算是画克,也不喜欢他么?”
我笑说:“那个彭布鲁克伯爵,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哦,为什么?”
“你看他那鼻子,象鹰,眼眶深陷,也挺吓人的。”想起评价勾贱的话:蜂目而犲声,忍人也!
也是,谁他妈好人长那个死相?
伊丽莎白大笑起来:“我们英格兰人,谁不是鹰勾鼻?你老爹达德利公爵,鼻子只怕勾得更厉害吧!”她收住笑,说:“威廉赫伯特先生是死忠的圣公会教徒,就算是玛丽,也不能使他屈服,他在上议会,是所有新教徒的依靠。”
我只有点头。
伊丽莎白说:“我真庆幸我们这边有彭布鲁克伯爵,不敢想象,要是没有他,我会怎么样。”
我不出声了,我他妈象个进谗言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