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在叶片焦距中透射出的轨迹闪亮耀眼,如同星光。但环顾周围,除去这光斑,还有何物能发光?
方才无非是他眼冒金星罢了。看来小家伙是被活生生地疼晕了。自作自受,何苦来哉。
方圆数十丈都在阳光的抚照下,如同一床厚被子,驱走了所有的阴影和寒冷。然而在耀眼的阳光中却有一处光华不屈服于被它遮盖,若隐若现地刺破了这床被子。
小家伙的右腿不同于周围,非是眼冒金星的错觉,而是实实在在的在发光。
如同当初吃下那不明生物的蛋之后,沉睡时缓缓流转全身上下的神秘光曦一般,这次光晕包裹着右腿,并且更加的浑厚。
本身无形无质仿佛幻觉般的缕缕霞光,随着丝丝缕缕缠绕,包着右腿却如同筑茧般愈加厚重,有如实质一般。
若是仔细观察,竟可发现小家伙同样骨折的右手掌霞光更胜。只是瘫倒在地被身躯遮挡,反而难以发现。
那流淌的光曦就好像在一只无名的手之下被一丝一缕缠绕编织成茧,轻柔、精确。如果真有这一双手,应当是出自一位倾国倾城、冠绝天下的才女。
日落月升,云雾迁徙。
小家伙在梦乡中感觉不到痛苦,也感觉不到手脚被包裹的束缚。
“咔嚓”
就像蛋壳碎裂的声音一般,那包住手脚的神秘茧蛹裂开了,仿佛那双巧手又来抽丝剥茧,将它分解成了原来那缕缕光曦。
只见那不真实的光彩飘带仿佛在空中环绕几圈,便灵性十足地朝着原来的伤处钻了进去。
右手以及右脚在那霞光钻入后却毫无反应。变得与周围的花草碎石一般没有了任何声息。
突然间,在右腿上亮起了一点荧光,荧光从近乎不可见慢慢亮起。若是放大数倍可以看到,这点荧光竟在勾勒一个未知的符文。当首尾相接,勾勒完成时,符文闪耀着摄人心魄的浮光。
刹那间,荧光再次亮起,这一次勾勒的是另一枚一模一样的符文,紧挨着之前那枚,仿佛都要相融。
第二枚符文仅花了之前一半的时候便勾勒而成。紧接着第三枚,第四枚,越来越快,到后来肉眼根本无法跟上勾勒的速度,近乎瞬间便出现一枚符文烙印。
转眼间,一整只右脚布满了层层符文,层层交叠,恍若虚幻的鳞片。甚至在脚趾边缘有细微的光芒吞吐。
被身子压住的右手处,在未被遮盖的缝隙处时而透出闪闪的光华。闪烁着令人惊异的寒光,仿佛坚硬如铁,锐利如剑。
小家伙梦中在暮云缥缈的仙境中翻滚,左手仙草右手仙桃,口水落了一地。下意识的猛咬一口,却一下将自己惊醒了。
这已经是自己不知多少次晕过去了,他的小脑瓜还无法解读出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却当即被自己的身体吸引住了。
右脚处虚幻的符文层叠有如鱼鳞,手指摸上去仿佛摸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坚硬无比,没有触感,仿佛骨质一般。却不似人类的指甲,而似猫科的爪子,收放随心。
心意一动,符文层层消失,就好像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一般。右手掌的符文更加密集,除了堆砌有如鳞片般的造型外,竟然在五指末端延伸出了数厘米状似利爪的细小符文。
这是完全超出理解范围的事情,就算发生在一个成人身上都会被惊讶得合不拢嘴。但是小家伙却悠然自得,作为自出生便与虎豹相处的孩子,他本就认为自己早该有利爪了。
不然如何捕猎呢?不捕猎如何生存呢?
他当即从地面上爬起,暂时便放弃飞翔的想法,想要去找羚羊一雪前耻。他有利爪了,一定可以成功捕猎的。
当羚羊的头顶到他的肚子时,他才发觉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幸好豹妈教他的奔跑方法他融会贯通,否则能否从温驯的羚羊角下逃脱还是个未知数。
作为“混世魔王”,他自然忍受不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戏弄,当即叫来虎爸一声怒吼将那羚羊吓得魂飞魄散,在混乱中他趁机朝那羊身上拍击而去。多次未果,偶有拍中却也只是皮外伤。
那羚羊只顾逃窜虎口,根本不去搭理小不点的“挠痒痒”。反而数次差点将其冲撞倒地。老虎似乎感觉到自己被挑衅,当即不再藏拙,猛扑上去一掌便将它拍至骨裂。
当羚羊殒命在虎口中时,小家伙再一次气势汹汹地啃咬起来,发泄着自己单纯的心思。
眼神却开始飘忽不定,余光总在打探着虎掌,仿佛不敢相信每次跟自己嬉戏的虎掌有这么大的破坏力,而自己平时能够作威作福,实际却柔弱的如同小白兔。
他用自己的右手掌杵了杵虎掌,在羚羊身上作出挥掌的姿态,发出微弱的击打声,示意虎爸再打一下。
老虎刹那间抬头挺胸,端正姿态,气势冲天便要挥下虎掌。恍若要在小不点前立下威风,免得每次见他都被拔去鬃毛。
刺耳的“咔嚓”一声,羚羊脊椎骨赫然被拍断于虎掌之下。
小家伙满脸呆滞,继而涌现出了莫名的兴奋,仿佛发现了世界上最好玩的东西。
只见他凝神屏气,随着用力,右手右脚处泛起淡淡的光晕,符文层层亮起,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仿佛给他的手掌和脚掌附上了一层薄薄的鳞片。
他如同一头刚出生的小熊,猛然间熊立而起,双掌大开,左右齐齐拍下。只听“啪啪”两声,左手的力量弱到可以忽略不计,右手掌却实实在在地打破了羚羊皮肤,惹得他一阵兴奋吼叫。
这是每一个野兽的捕食本能,不能造成杀伤,那便只能束手待毙成为猎物。这是谁也不想的。
小家伙仿佛将这羚羊当成了玩具,不停地拍击着。那老虎没处下嘴摇摇头只能退去。毕竟他也不饿,只是个被拉过来帮忙报复的临时工而已。
每天日夜,在此地都可以听到一个嘶哑的吼声夹杂着拍击声。数天后那羚羊所在之地多出了一滩不成型的肉泥。
不远处的地方正是羚羊群活动带,此时又有一只羚羊离群了,在树下寻找坚果和嫩草吃。
它时而漫步时而驻步低头,突然间身旁的灌木林中冲出一个身影,“啪”地一声他的后腿骨应声而折。
“咩!咩!”
一头羚羊在枯木地上魂不守舍地奔跑,他的后腿骨断裂了一处,导致速度大幅下降。在它身后一个小家伙如同跗骨之虫手脚并用地跟着它。
刚刚那片灌木的密集程度正好可以将他幼小的身影完全遮盖住。他自虎爸那学到的收敛声息的方法让他越来越接近于一个“猎人”。
甚至那脚掌愈加接近柔软无声的虎掌,他在林中迈步时已经可以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数日之前被拍死的那羚羊便是一头离群的幼崽,这次竟又有一只不受前车之鉴的愣头青。
羚羊的眼中满是惊慌,陡然前腿撑地蓦地转身,将头微微低下,羊角擎天,就像是最后的威胁。
“咩!”
脚掌扒拉泥土,仿佛要发起最后的冲锋。
身后小家伙的身影却并未因为羚羊的逃跑或停步有任何的停顿,当羊角竖起时他也并未改变自身一丝一毫的速度。
羚羊看着他不为所动地向它继续冲过来,大惊失色,“咩”地一声便要将身子强行往后转,继续逃跑。
但受后腿伤势,他的反应速度和行动速度大打折扣,还未冲出去,口中便响起了凄厉的喊叫。
熊孩子一掌拍在了羊受伤的腿骨上上,羚羊四肢似乎都有点不听使唤了,整个身子微微有些麻痹。
接下来又是毫不停歇的三掌,符文耀起,一掌更重过一掌。最后一掌甚至那虚幻的符文利爪竟刺入了背部皮肤,使得它直接脊椎受伤,半身不遂。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任人宰割。
“吼!”
小家伙嘴里发出了意味深远的大吼,仿佛是朝那羚羊,又仿佛是朝着自己。也仿佛吼声是发泄于他人。
自今以后,他可谓是真正像了一丝野兽幼崽,在这茫茫丛林间,不再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在这片苍茫树林间,水池随处可见。羚羊、野牛甚至野狼都会在此饮水,水池旁的凶险程度自然不必多说。
而在这汪些许清澈的天然水池中,竟然有一个三岁模样的孩子在戏水?水池越干净自然越多野兽会来此饮水,如此危险之地竟然会有一个孩子旁若无人嬉戏,匪夷所思。
水面微微泛起涟漪,突然那孩子猛地一个扎猛子向水下潜去。恰好一前一后之势,待水面恢复平静之时,在水边出现了一头幼年的野牛。
它经验尚且不足,不知道何处有危险。走近池边却仍在继续向前走,直至水漫过落脚处,这才低头默默用舌头舔舐着池水。眸子纯真而没有戒备。
牛儿越喝越放松,数息后正好是它吐出舌头低头饮水的一刹那,一抹黑影从池底徒然放大,随后蹿出水面向牛儿袭来。
它只好竭力止住低头的趋势,却因此浪费了一息时间,错失了逃走的最好时机。那黑影对于时机的把握真是惊为天人。
这黑影自然便是那小家伙,在林中度过的一年半除了飞天遁地,他近乎无所不能。相比于野兽,人类的学习能力显然是高出数倍。游泳潜水更是人类胎儿便会的技能。
之前在池中他就紧紧盯着野牛的舌头,当舌头触及水面时,他整个人的力量聚集在右脚处,那虚幻的符文如有灵,加持在右脚上迸发出了可怖的力量。这是他在数百次危机中练就的本能。
当他从水面冲出,那牛儿惊慌失措还未能调整住身躯的稳定,虎虎生威的掌风已经当头压下,那牛儿眼看就要毙命了。
而就在那掌心在眼中不断放大,就快要触及到这头单纯的,还未体味过世界美好与残酷的野牛幼崽头上时,远处不知何处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怒吼声,仿若震开了云雾。
小家伙和那野牛崽同时七窍流血,他连手都抬不稳,整个人失去了全身力气,那牛儿甚至当即晕倒在地生死不知。
他强震精神,惊恐地望着那声源地,竟然与他之前被困那地方大致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