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九娘怔怔的看着坐在众人前方的李潇,不敢想如玉般清秀的小郎君,手臂上怎会有如此的巨力。
一直杵在店门前的禁军主将,定睛看向李潇,沉声道:“小子,一身蛮力就敢出头?不知天高地厚!”这次任务的主将名叫季辽,是皇帝钦点的领将,实力高强,在整个禁军中都能排进前三,当是了得,他完全有这个资本,看不上此前表现出来一身粗暴力气的李潇。
李潇定睛看向门前着精甲的将领,谑言道:“哦,老哥,你又是谁?”
季辽也并不隐瞒,高声道:“吾乃圣皇御下禁佑军北营督将季辽。”
大内禁军有禁佑军和禁佐军两位卫,而禁佑军又分为南北两营,被指派保护应王府的副将周颐,所属南营,单论职级比季辽还要低一层。
李潇努努嘴:“禁军?好大的牌子。”李潇一身打扮虽然华丽,但他离了扬州又无仆众相随,即便“安平侯”的名声“家喻户晓”,但是在这信息交流相对闭塞的古代,也没有几个人识得其真面,身为禁佑军主将的季辽也不过是将李潇当成了出游的贵族公子哥。
季辽受命,只要跟此次任务搭边的,除了自己人,都要灭之,他也就更不会在意对方的身份了,横眉怒道:“小子,死来!”倒不会小觑李潇的一身蛮力,季辽飞身上前,斩刀直砍。
李潇当即健步而起,朝后侧跃身躲开,唯有地上的木凳被季辽劈下的大刀击得粉碎。
“公子接刀!”张北雄见状,将手中的陌刀扔向李潇。
双方似是默许了李潇和季辽二人单挑,虽然张北雄站在李潇这边,现在两边对峙,他们也无法上去帮忙,看到李潇手无寸铁,便赶紧扔去兵器。
“呲!”季辽身形敏捷,直刀过后又接劈砍,根本不给李潇回招的时间。
李潇堪堪避开敌刃,他接到扔过来的陌刀横在身前,然而,李潇并不会使刀啊......
季辽时而挥刀击斩、时而扣刀竖劈,李潇则只有一招,便是横刀格挡。场面上,李潇一味的防守,像是被完全压制。
锵铛~锵铛~锵铛~季辽疯狂的挥刀,李潇默默的格挡,两刀相接的金属声不绝于耳。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至少李潇接刀的韧性远远超出了众人的预料。
季辽从一开始的窃喜:“这小子不会使招。”到随后的心思:“有蛮力也撑不了多久。”到后来的纳闷:“这怪胎的手怎么还不酸?”到最后的无语:“他手中刀应该会撑不住!”好在是李潇的刀上出现了豁口和裂纹,让季辽有了继续挥刀的理由。
扛得不要太轻松,这是李潇的真实感觉。来到大宋,第一次碰到对自己毫无保留的杀招,李潇抱着学习的心态,当然要好好感受一番,不过,和这些年的感知一样,这个世界的武功也就那么回事了,没有出神入化的绝招、没有飞檐走壁的轻功、更没有登峰造极的内力,只有身体的劲道和招式的迅捷还值得一提。
兴趣缺缺,李潇叹了口气。
要撑不住了!看到李潇叹气,季辽心中暗喜,虽然有些脱力,但他仍然加快了挥刀劈砍的频率。
李潇一手举刀格挡,另一只手握拳,猛然锤向对手的腹部。
被打傻了?季辽看到李潇的拳头打向自己腹部的铠甲,心笑道:你当我的精钢甲胄是纸糊的?
嘭!一声闷响,钢刀坠地,却是季辽抱捂肚子趴在地上——隔夜饭都差点被打出来!季辽口中吐着酸水,头上青筋尽冒,痛得直不起身子,连话都说不出了,此时季辽胸腹部的硬钢盔甲上有一个深凹的拳印。
搁刀架在季辽脖子上,李潇让张北雄找来粗绳将其捆住,并用布巾和细绳将他的嘴堵严实。
见自家主将被擒,又被李潇架刀以命威胁,店内的其他禁佑军只得撤出到客栈之外。
“解药呢?”李潇问向老板娘。
“啊?”这一晚上剧情跌宕起伏,转折太快,辛九娘还有些呆愣。
“我的四位随将,不是被你迷晕的?”李潇斜眼看向辛九娘。
被李潇的眼神吓得后退几步,辛九娘赶紧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有,有解药。”她快步走到昏睡的女将身旁,打开瓶塞,将瓶口置于四女的鼻尖微微晃动,特制的药香通过刺激性的气味发散进入人体,能极为有效的解除晕迷状态。
“侯...公子...”红玉等人不多时便清醒过来,除了身体依旧有些酸涩,行动倒是无碍。
“我没事,此间事情稍后再说。”李潇打断了孙红玉的疑问,他转头看向辛九娘:“所谓‘狡兔三窟’,老板娘这边应该有密道通往店外吧?”
“有的。”辛九娘正色道,客栈地下室有一条勾连山外的狭长密道,可以允许一人屈身通过。先前禁军涌入店内不好逃避,现在敌方主将在手,对面又全都被赶了出去,辛九娘觉得可以从容而退了。
在夜色的掩护下,李潇一众人押着禁军领将季辽,从密道避入山林中。
“张北雄欠公子一条命,敢问公子名讳。”张北雄有恩必报,算得上是个为人豪义的绿林好汉。
李潇拿出折扇,敲了敲手掌:“‘欠命’倒是不必了,小爷我但求朝夕,将那件‘东西’给我。”
“这......”张北雄略略思忖,先前在禁军逼迫下都不交,他是怕一旦拿出来,对方会倾力绞杀;而现在己方性命无忧,况救命之恩,如再生父母。
于是,张北雄从衣卦内侧的腹囊中,掏出一个金属小盒递给李潇:“公子,就是这个东西。估计里面装的是一个卷帛,这小盒极为坚固,在鄙人手中也有好几个月了,想尽各种办法也无法打开。”
李潇掂量下手中的精制小方盒,重量不轻,面上有镂雕的明纹,盒前端有一个小钥匙孔。
“老板娘,借你头上银钗一用。”李潇俯身捡起两根稍硬的木枝,用刀削出尖头。
“公子,给。”辛九娘取下头上的发叉,如瀑布般的黑丝倾泻而下,更添几分熟魅。见识了李潇的非人武力,辛九娘可不敢再用“小郎君”的昵称来挑逗他了。
李潇将银钗和木枝的尖端斜插入金属盒的钥匙孔,他双手稳行、十指并用,只听见“吧嗒”一声脆响,在张北雄和季辽目瞪口呆之中,打开了盒子。看来,手还没有生涩,李潇好歹也是历经三世的人,只要肯努力,结合现代机械构造的基本原理,各种开锁的技巧又怎么学不会呢?好吧,主要是闲暇时间太多,偶尔的兴趣使然。
盒内是一卷细丝精编的锦布,李潇打开来看,借着月光,一篇极具笔力的书信出现在他眼中,信件的交往双方来头极大,虽是一桩陈年旧事,但书中内容足以令当朝任何人胆寒。
李潇嗤声一叹,将锦布折好收入怀中。回身将被捆住的季辽嘴上的封堵拿开,李潇眉目俱厉,沉声道:“季将军,也参与了此事?”
季辽却是眼目赤红,知道事情败露,不管是回去复命,还是在此答话,他都会殒命。横竖是一死,季辽只是“哼”一声,闭目无言。
“杀了他。”李潇转睛看向张北雄。
张北雄不禁被李潇的眼神一慑,持刀上前。
一旁的孙红玉,早已认出了禁佑军将军季辽的装束,遂道:“公子,他可是禁...”
“动手!”李潇泠然出声。
张北雄也是果决,一刀抹在季辽的脖子上,了结了对方性命。此时唯一知情的将军死了,也许别人还会以为这个金属小盒依旧在张北雄手上,不过,张北雄倒是敢担,他向李潇抱拳告别,带着一干兄弟隐入山林。
“今得公子救命之恩,请受妾身一拜。”辛九娘眼波流动,盈盈拜向李潇,她细声说道:“望得公子大名,以便日后能倾身相报。”
李潇翘唇一笑:“诶,什么报不报的,此前在客栈多有九娘子‘照拂’,小可李逍遥在此谢过了。”
“李公子......”辛九娘被说得耳根通红。
“此去最近的集镇在何方?”没了马匹,又失了方位,李潇问向对这一带应是了如指掌的辛九娘。
“过这个山丘,往西北方向有条小溪,顺着水流走数里便能到最近的小镇了。”
与辛九娘一伙分别,李潇和四名青羽军女将趁夜色行往西北方,除了马匹,其他行李包裹都在,五人倒也并无心焦。
孙红玉靠近李潇身侧,轻声道:“侯爷,此前是卑职失职,竟中了迷......”
李潇摆手打断了孙红玉的话:“没事儿,其实也是我的错,害了诸位姐姐。不过此间事了,我等也都无大碍,不必追究了。”
孙红玉低头细语:“可禁佑军将军被杀,还有,侯爷怀中那个金属盒中的物品,是否有不妥?”
停下脚步,李潇转身盯着孙红玉,瓮声道:“孙将军可是要告密?”
孙红玉心尖一紧,单膝跪在地上秉手而举过额前,她急声说到:“卑职不敢,侯爷救得末将四人性命,我等感激不尽,怎会......”
拍拍衣袖,李潇甩手抚平因之前打斗留下的褶皱,他面上转笑:“那就好,这里发生的事也不要告诉王妃和郡主,可行?”
孙红玉四人皆躬身道:“卑职谨遵!”
纨绔?才俊?狠人?这短短的初行之路,便让孙红玉四人见识了一个与她们想象完全不同的安平侯李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