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大宋皇太后亲下的谕旨,经过皇帝批允后,便由撮合姻缘的媒人容贵妃,派其殿内的公公直接送到了安平侯李潇手上。
看到是给安平侯爷传谕旨,这位从容贵妃殿府上来的公公,连赏钱都没敢要,只是陪着笑脸,将写有赐婚旨意的锦布奉到李潇手上后,就告退回宫了。
今日大清早,应王妃霍惜宸带上了安巧芸和夏沂莲两姐妹,望京郊俣琅山的真然道观中上香,同时去探望道姑宁岚师徒。
霍惜宸原先在太后的亲引下仰信佛法,而自从见到道姑宁岚身上的那枚玉佩后,她认定其是十七年前的救命恩人。即是大恩人所持之道,霍惜宸也认为该随信道义,不管是佛门之法,还是道教之义,皆可共存于心。
后花园中,太后亲书的谕旨被摊开在树下石桌之上,李潇和表姐楚仪萱大眼瞪小眼的对坐于两侧。
将赐婚李潇和顾君兰的旨意前后看了好几遍,楚仪萱终究还是忍不住笑意,她用手指弹了弹卷布的红木棍轴,乐呵道:“老弟,鸿运当头啊,噢,应该是桃花运扑面呐~”
李潇用手托住下巴,鞋底有节律的踩击着青石板嵌成的地面,他以目珠横瞥回应表姐的调侃:“是什么容贵妃府上递送来的,这容贵妃我可不曾认识吧?”
楚仪萱笑弯了眉毛:“容贵妃你不认识,但她的儿子,你可熟着呢?”
“谁?”
“不就是你那帮狐群狗党之中的三皇子楚泓祯么。”
“嘶...”李潇缓缓吸入一口气沉至腹中,思维在顷刻间转动起来,撮合自己和顾君兰姑娘的,肯定不会是三皇子。
在观籣学府进学时,李潇曾多次向这位才华横溢的学姐请教,正是有顾君兰的帮带,他才能在传统文学一道上飞速进境,但二人也仅仅是如“君子之交淡如水”,若不是上次媚药的事件......
难道,李潇捋过思绪,提声向表姐楚仪萱问道:“会不会是上次,老姐你坏了顾姑娘的名节,她只能是嫁入应王府,而府中就我一个男的,所以顾姑娘没得选择。”
“坏什么坏,我...我只是帮君兰妹...姑娘解毒罢了,再说,我早就答应要忘了此事,小猴子你可别再提了。”两位如花似玉的芳华少女,在近月楼的那晚所发生的,楚仪萱想要忘记,但却根本难以从心间抹去那一幕幕的羞涩。
“喔,”李潇一把攥起摊开的旨帛,嚷嚷道:“不行,我要去皇宫中表示严正抗议!”
“等会,”楚仪萱探起身,伸手抓住了表弟李潇的手腕,呢喃出语:“我觉得吧,潇儿弟弟刚才的那番言词说得不错,无论如何,是我应王府理亏,要不老弟先兜着这桩婚约,算是帮老姐娶了君兰姑娘,好不?”
坐直身体,李潇脸上泛起了丝丝的坏笑:“老弟娶了顾姑娘,可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你要是敢打什么歪脑筋,老姐我必将铁拳伺候!”楚仪萱的手臂横压在石头桌面上,身子往前倾去,目光正对着李潇的眼睛。
李潇眨巴着眼睛:“老姐~”
楚仪萱也乎闪着双眸:“嗯?”
李潇:“老姐该不是想‘搞姬’吧?”
楚仪萱:“何为‘搞姬’?”
“就是两个女孩子一起滚床单,但是不能生孩子的那种~”李潇说完,猛然从凳子上弹跳起身,往后边跑去。
楚仪萱已然跃身跨过石桌,挥着拳头追去:“小猴子,又皮痒痒了,看姑奶奶的拳头......”
赐婚之事,是皇后吕宓针对安平侯的精心算计,正拿着谕旨和表姐打闹的安平侯爷李潇却浑然不知,但他只要知道一点便足够了,那就是,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浮云~
刚接过太后赐婚的谕旨,潇府这边没过几日,又传来了皇帝的急诏,速请安平侯于皇宫衍心殿面圣。
这皇帝,李潇自身现此界以来,还真未正式的当面见过,话说到了大宋朝的宝地,不瞅瞅此处的老大,确实有点说不过。于是,李潇给府中的几女知会一声,即乘着皇上御派的马车起身去往皇宫之中。
进了皇宫,必须出车撵步行,此时由太监在前引路,李潇沿途观览着雕栏画栋的建筑群,慢吞吞的走到了皇帝御书房衍心殿大院。
衍心殿殿门之前,李潇被分列而立的禁军将士挡住了,他们身上的装束,与李潇所熟悉的禁佑军副将周颐差不多,但服饰颜色上明显有区别,这些人应该是禁军两营中的另一卫——禁佐军。
太监持上诏纸后,一名禁佐军将领细细查看过后步上前来,他朝安平侯抱拳道:“末将稍扰了,安平侯爷还需搜身,方可入殿。”
“打住!”李潇推出手掌在前,让个大男人在自己身上摸,那可不行,他当即出语:“我可不会接受搜身的,否则,我打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了~”
“安平侯爷这是难为末将了,皇宫中定下的规矩,末将也......”
站在旁边的公公,却是接过了这名禁佐军将军的话:“还请侯爷稍等,让小的进殿请示则个。”说完推门去了衍心殿厅内。
没过几息的时间,殿中传来太监的长声:“请安平侯爷,入殿~”
挡在殿前的禁佐军听声,各自后退一步,让开了通路。那名先前要上来搜身的禁佐军将领心中更是佩服,这么多年,除了应王郡主暨青羽将军,进这衍心殿不用搜身以外,还没有一个男子能像安平侯爷这般......
两侧有太监推门,李潇提步跨过朱色的门槛,直着腰背大剌剌的走进了这御书房内。
屋里早就站了几名身穿玄色官服的大臣,再往前看,涂刷亮红色漆釉的梁柱旁,站有一个垂手拱立的老太监,其手臂搭拂尘,目光始终随着低下的脑袋望向地面。
这些人,李潇是一个也不认识,但他当然知道,此时正坐于殿厅中央长方木桌后的中年男子,就是大宋朝皇帝本人无疑了。
走到厅中定脚站稳,李潇明目瞅看向皇帝楚仁碣,这中年大叔有点小帅啊,至少其气质配得上他的身份...只能说,李潇的眼光有点过高了。
皇帝楚仁碣以及木桌前方几名大臣,也将视线放在了进殿的安平侯李潇身上,他们在等着安平侯爷见驾行礼,然而,御书房内的安静自李潇停下步子以后,一直持续着......
“额嗯,”李潇直挺着腰身,双手晃晃抱起的拳头,出语打破了房内莫然的声静:“那个,小生安平侯,见过皇帝陛下~”
小生?安平侯?这是什么鬼称呼,还有面见圣上,你就这么的拱了拱手就完了?
但房中,竟没有一人出言指责安平侯失礼,因为,在召见安平侯之前,皇帝楚仁碣就和屋内的几人商谈过,这小侯爷可不能以常理度之。
“咳...安平侯爷来得真算及时,”皇帝楚仁碣用手半捂住嘴唇咳嗽了一声,随即看向立在前侧的李潇:“朕今日唤你前来,是因有一恶事突发,安平侯爷现如今身职锦衣卫指挥使,朕欲派你前去处置。”
“敢问皇上,是何等‘恶事’?”李潇抱起手臂,出声问到。
楚仁碣抬手朝站于一旁的总管太监李荣喜示意,让其把桌案上的折子递给安平侯。
察觉到皇上递出此份文折时面色稍变,李潇接过折本认真阅视起来——折子上的内容不多,但禀述的是一件发生在两天前的灭满门惨案,而这受害的正是担任皇家御商主柜的陈氏家族。
李潇的眉宇间瞬时堆起肃厉之色,他沉声而问:“几日前陈家的儿子在京中彩庄被人毒害,而还没过几天,其整个家族亦受屠戮,这陈家可还剩得有其他族人?”
站在桌子左侧的兵部尚书李廷中,侧过身来,面向安平侯出语道:“唯留下在京城府宅中的小女儿,而陈家在洡阳的人都被戕害了。”
皇帝楚仁碣用握拳的双手压在桌面上,他慢慢的提起躯体,从乌木软椅起身走下厅前:“这伙歹人能在一夕间灭人满门,想必都是心狠手辣且武功高强之辈。朕素知安平侯勇武无双、胆略过人,又正好履职锦衣卫指挥使,朕,欲派侯爷持皇令去洡阳府侦办此案如何?”
“没问题,我接了!”李潇“啪”的将分开的折本合在一起,毫不犹豫的当场应下。
“好!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只要安平侯李指挥使办案所需要的谕令或者人手,朕无不允之。”楚仁碣高声出语,他对安平侯李潇能接此大任,表示十足的欣叹。
李潇的眼睛在这装修得十分华丽而不失庄重的衍心殿内扫了一圈,他想了想,于是带着好奇的声音问道:“皇上,可有尚方宝剑给我?”
“尚方宝剑,是为何剑啊?”楚仁碣有些莫名,大宋及其之前历代的皇朝,都没有御设过这“尚方宝剑”,因此皇帝楚仁碣当然不知此柄宝剑有什么用处。
“竟然连尚方宝剑都没有,皇上有点low啊。”
“娄~有点娄为何意?”
“low么,用如今的话讲,就是欠缺点风尚。”
楚仁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这尚方宝剑是?”
见到皇帝此般诚心相问,李潇当场开口解释道:“尚方宝剑,即象征至高无上的皇权之剑,平常由皇上配之于侧,而若让臣子代为持之,则有如帝王亲临,并授予持剑者先斩后奏的权力。”
“这...”楚仁碣明显有些意动:“要不朕,从御兵房中拿一柄剑赐给安平侯去办差?”
“虽然不够郑重,但也比没有好~”李潇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收下御旨和宝剑,李潇也不久待,朝皇上扬了扬手揖,他回身出了衍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