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手中的丹药,大多药力强劲,仅适用于修士本身。即便能够救死扶伤,对于普通人而言,却比毒药还要厉害。
陆离精于药理,当即让白鹭去抓药,而后开炉炼药,不消片刻,一枚适用于普通人的疗伤药炼成了。
陆离将药送入少年的口中,药丸入体即化,药力迅速通过经脉,流入全身。
陆离炼制的这枚丹药,缷去了刚猛的药劲,疗伤时温润而又舒适,不会让人感到丝毫的疼痛感。炼药所需的草药,虽然花不了多少灵石,但对于治疗骨伤却有奇效。
药力在少年的体内流转三圈,他断裂的骨骼便恢复如初,甚至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感。
少年醒来,甩了甩手臂,那灵活的动作,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受过伤的样子。
“多谢公子相救,多谢公子相救……”醒来后的少年跪在陆离的面前,连连磕头。
陆离见少年可怜,随手拿出一些灵石递给了他,道:“以后不要再行偷盗之事,否则你下次就没这么幸运遇到我了。
观少年的面相,并非奸滑懒惰之人,若非为生活所迫,也绝不会行偷盗之事,因此,出于怜悯,陆离才出手帮他。
可是,少年在受了灵石之后,却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跪在地上,磕的更猛了。
“多谢公子救命之人,虽然我知道偷窃是我的不对,但我实在没有办法,我娘得了重病,已经快不行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拿出去当了,找来郎中,可是郎中说我娘已经没救了,于是我就想让我娘在临死之前过的好一些……”
少年一边磕头,一边讲述着自己的遭遇,眼中泪水已经打湿了地面。
“公子医术高明,您能救救我娘吗?”
少年不停地给陆离磕头,除了感激之外,他还另有他求。
想着帮人帮到底,陆离叹了一口气,只好答应了少年的请求。
李冰瑶和神昉大师,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陆离做着一切。
“入山林莫管猛虎觅食,下九渊休看龙蛇争斗。凡人自有凡人的生存法则,你这样将时间浪费在普通人的身上,难怪修道至今才不过炼体十二重。”
李冰瑶虽然没说什么,磕她身后的一位侍女却嘲讽陆离。在她的眼中,凡人与鸟兽无益,他们的生命,根本不值得关注。
听了侍女的话,陆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我就算修道,也修的是人道,不像你们,只会修畜牲道。”
“你……”侍女被陆离激怒,差点要拔剑指向陆离,却被李冰瑶挥手挡住了。
“陆公子凡心不减,却也是性情中人,无妨,我倒是又开始欣赏陆公子的炼丹之法了。”
侍女看到的,只是陆离不顾修士身份,相助一个凡人。而李冰瑶关注的,确实陆离娴熟的炼丹手法。
神昉和尚自从被陆离拒绝之后,就像自闭了一样,至今一言不发。
李冰瑶再次替陆离解围,陆离却并没有感谢她,只是拉起少年,让他带路去看望少年的母亲。
少年自称十徳,说是她娘希望他拥有十全十美的品德,可惜,他却辜负了他娘的期望,做起了偷盗的事情。
“人生在世,非大奸大恶之罪,至孝便是十徳!”对于十徳的孝心,陆离很是赞赏,因为他本身也是十分孝顺的人。
原本以为,十徳的家就在附近,可一直走了数十里,陆离才看到一处与枫桥镇繁华的景象完全不同的街道。
这里房屋低矮,远离中心,一些建筑与枫桥镇中的高楼相比,让人有极大的落差。
不过,陆离知道,像十徳这样的普通人,也只能生存在这样的地方。如果在修士区,像刚才那样,一不小心得罪哪位修士,可能就会丢了性命。
出于对陆离的好奇,李冰瑶带着神昉大师一起跟了过来。当他们看到这里的光景,眼神中尽是不屑。
跟随十徳,陆离走进了一家破旧的茅屋内,这里仅有一张床榻,茅屋顶上还透着光亮。如果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陆离觉得还多了,整个茅草屋,墙壁只是几块破布撑起来的,连墙都算不上。
床榻上,一位似经历了百年沧桑的老人躺在上面,嘴角泛白,眼神空洞,双手皱巴巴的似被晒干了一样,在她的身上,陆离找不到一丝的生机。
但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只是这个人虽然还有心跳,可她的魂却在缓缓消散,倒很像那种万念俱灰的样子,她已经没有了任何求生的欲望。
十徳跪在老人的床前,不住地哭泣,而床上的人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陆公子,此人心魂已死,便是救活了,也是个活死人!”李冰瑶一眼就看出了老人的状态,她的手段自然能够轻易救活老人的命,却无法救活老人的心。
尽管陆离也知道这一点,可他却没有放弃,当即写出一张药方,让白鹭去抓药。除此之外,在白鹭去抓药的期间,陆离还当着老人的面,向十徳询问了他家中的详尽情况。
根据十徳的记忆,他一出生就没了爹,所以周围的人都嘲笑他,有人说他是偷生的野种,有人说是他爹抛弃了他们。而每当十徳向他娘询问有关自己爹的事情的时候,他娘总会怔怔地发呆,从来不给他任何的回应。
直到最近一次,十徳再一次向他娘询问了起来,而这一问,便让他娘再也没有醒来,一直出于如今这种失魂的状态。
“阿弥陀佛,世人多烦扰,不过一情关。空也罢,色也罢,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诸般法相,皆为虚幻。”神昉法语连连,尽是佛家经理。
李冰瑶还是少女时节,对神昉大师的话不以为然,反而悠悠长吟道:“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初读时,我还不解其意,直到今日见了,我才知这世间真有如此痴情之人。”
陆离一听到秦楼月,乍的回头,怪异地望着李冰瑶。这首词出自李白之手,李白如今尚未出生,李冰瑶却能念出,这让陆离很是意外。
“怎么,难道陆兄也听过这首词?”李冰瑶刚好与陆离对视,从陆离的眼中,他似乎一下子就猜到了陆离的所想。
“这首词真的写的绝妙啊,我也是从从一个朋友那里得知的,听说是我大唐的一位才子所作,就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幸能够与他见上一见。”李冰瑶说的时候,眼神中充满幻想,似乎下一刻就能见到写这首词的人。
陆离尴尬一笑,他知道秦楼月估计是被人传了出去,而后又传到了李冰瑶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