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璞一行三人刚到山图镇,便听到了小镇上传来敲锣打鼓以及道士做法的声音。
小镇上人心惶惶,每天都有孕妇被开膛破肚的惨案发生,人们愁啊,这样一直下去,小镇就要断绝香火传承了。
柳青在到山图镇后,说要去拜访故人,便和二人请辞。
徐璞带着江歌在小镇上逛荡,只要看到一些新奇有趣的玩意,江歌便会买下来,徐璞不敢不从,只能看着少女花钱如流水,心里在滴血。
在路过一个小酒馆时,一个衣衫褴褛的落魄书生叫住了二人,当徐璞看向他时,他的眼神闪躲,颤颤巍巍的指了指手中的圣贤书,徐璞笑了笑,从乾坤袋里拿出一袋子碎银,约莫有二十多两,轻轻的抛给了那个落魄书生,便转身离去。
落魄书生颤声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徐璞脸上笑意不减,轻声道:“徐璞,龙腾郡人士。”
看到落魄书生转身离开后,江歌满脸疑惑的看着徐璞,问道:“有什么不对劲吗?”
徐璞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他闪躲的眼神让我想起了当年那个受尽委屈的泥腿子少年。”
江歌嫣然一笑,抱着徐璞的手臂摇晃道:“先找个地方住下,明天再打听打听小镇上临产的妇人。”
徐璞点了点头,轻轻的捏住江歌的鼻子,柔声道:“你今天可不只是打听到了情报,还收获颇丰啊。”
江歌抖了抖肩,瓮声瓮气的说道:“还不是这些玩意太新奇了,忍不住嘛。”
徐璞看着江歌笑了笑,心绪万千,一阵尖叫将徐璞拉了回来,他急忙拉着江歌朝着尖叫声的源头跑去,一个面色惊恐的妇人瘫坐在地上,一只手指着漆黑的小巷子,缓缓的向后退,颤声道:“有鬼,有鬼!”
徐璞顺着妇人值得方向看去,有些哭笑不得。
从漆黑的小巷子里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大髯汉子,腰间别着一把长刀,一双和身材不符的狭长丹凤眼微微眯起,看着眼前这个正指着自己的妇人,轻声说道:“大娘,这巷子里可没有什么鬼,不用担心。”
大髯汉子一只手在那把长刀上摩挲,一只手朝着那个妇人伸去,想要将她拉起。
徐璞打量着这个瘫坐在地上的妇人,愕然发现她的脖子上有着一根血红色的长线,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随时准备御出落霞。
妇人脸上充满了犹豫,她轻声说道:“我自己起来。”
大髯汉子笑了笑,腰间长刀骤然出鞘,将妇人钉死在地上,围观的人们看到汉子暴起行凶,皆纷纷指责汉子,有些和妇人熟识得甚至已经朝着汉子冲去。
汉子轻描淡写的推开那些朝着自己冲过来的人,看向了徐璞江歌二人,淡然一笑,拔出钉住妇人的那把长刀,随后便转身朝漆黑的小巷走去。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围在妇人尸体周围,对着漆黑的巷子破口大骂,不管是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皆骂那汉子禽兽不如,徐璞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去。
江歌看着满脸愁绪的徐璞,柔声道:“那个大髯汉子为何要杀那妇人?”
徐璞笑了笑说道:“第一眼看到妇人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后来那个大髯汉子想要拉那妇人起身时我才发现那个妇人早已不是人,是那产鬼,只不过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
江歌若有所思的回头看着那早已人山人海的小巷口,疑惑道:“连你最开始都没有发觉,那汉子又是怎么确定的?”
“可能是有些某种神通吧”徐璞笑着说道。
徐璞听着身后的喧闹,不由得起了一丝杀心,心湖之上的那轮日月隐隐约约发出阵阵悲鸣,凄凉婉转。
少年神色黯然,一言不发的走在路上,到了客栈以后更是破天荒的大睡到了傍晚时分。
江歌感觉的到徐璞的异样,只是笑了笑,没有出言点醒他。
世间万事难过人心。
夜色笼上天际,小镇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让小镇里的人们都感到一丝不安。
月光如水,有一袭白袍倒持一柄朱红色长剑,迎风而立。
小镇因为怪事连连,早早地起了夜禁,街道上空无一物,阴森骇人。
徐璞环视四周,看到那个有着狭长丹凤眼的大髯汉子正笑着朝自己走过来,手中提着两坛子不知名的佳酿,朝他招了招手。
那大髯汉子纵身一跃,跳上房顶,揭开其中一坛佳酿的红封,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徐璞摇了摇头,跃上房顶,坐在大髯汉子的旁边,揭开另外一坛佳酿,小酌了一口。
大髯汉子看着眼前的少年,笑着说道:“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能看到那只产鬼?”
徐璞点了点头,那大髯汉子哈哈大笑,说道:“心里有鬼,自然怕鬼,我便是那人鬼皆怕的存在。人鬼殊途,生死异路。可是人终归皆有一死,而死后又不免为鬼的中间过渡。人和鬼的界限,果真是泾渭分明么?”
徐璞摇了摇头说道:“你认为如何?”
大髯汉子喝了一口酒,指着腰间的那把长刀,笑道:“当年从父辈手中得到这把长刀大雪,就已经深深的明白这根本不可能。我们摆渡人游走于阴阳间,在人间和地狱的夹缝里生存,人间有三教圣人的庇护,地狱有阎王阴神撑腰,我们的一切所作所为皆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进行,只要偏袒任何一方就会万劫不复。”
徐璞笑了笑,说道:“今天你在街上斩杀了一只产鬼,明天阎王会不会就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大髯汉子苦笑道:“也不是没可能,我们摆渡人往好的说,是人间检巡官,地狱治安员,往坏了说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狗腿子。”
大髯汉子那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轻声道:“那只产鬼远远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只是怨念深重而已,她的肚子里已经孕育出了鬼胎,一只小鬼的战力就和一个金丹地仙相差无几,何况是十来只小鬼。”
徐璞喝了一口酒,疑惑道:“那只产鬼真是临产时被人开膛破肚取出腹中胎儿而死的吗?”
大髯汉子摇了摇头,淡然道:“是那腹中胎儿自己出来的。因为太渴望生命,而牺牲另一个人的生命,而被牺牲者,只要心够狠,也终究会再获新生的,反反复复无穷尽也的循环。那只产鬼没有去找替死鬼,而是用杀戮来平复躁动的心,我已经盯了她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抛头露面,只有那些道行不深的小产鬼和一些小鬼游走在小镇里。”
“世间最可笑便是那虚无缥缈的天道。”大髯汉子喝了口酒,喃喃道。
徐璞想了想,看着大髯汉子说道:“我有个办法,应该能引出那只产鬼,只不过过程会有些困难。”
大髯汉子放下那个空坛子,看着徐璞手中的那坛,眼神炙热。
徐璞笑了笑,递给了他。
大髯汉子满脸笑容,笑道:“不管有多困难,我钟馗都陪你走一遭。”
徐璞笑着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块从江华身上搜出来的招魂幡,鬼气森森,连大髯汉子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钟馗满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问道:“你是如何得到这等鬼宝的,这类鬼宝连阎王爷那儿也只有几块而已。”
徐璞笑而不语,不愿提及江华,好在钟馗也没有缠着,就当少年只是机缘巧合得到的。
钟馗听到徐璞要以这招魂幡里的极阴之气来引诱那只孕育鬼胎的产鬼,眼皮子跳的不行。
如果让那只产鬼吞噬了这极阴之气,就算是二人联手,也没有一丝胜算。钟馗又听到他要自己缠住产鬼,他以佛家大悲咒超度,钟馗忍不住有些想骂娘,这不是送死吗?
徐璞笑了笑,轻声道:“我有把握能超度她,至少我俩都不会有生命危险。”
钟馗轻声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徐璞义正言辞的说道:“一成。”
钟馗一脸绝望,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大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