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应该安全了吧。”林深喘着粗气停下。他一路往山林子里钻,靠着树木的掩护很快的就将追着他的那个人给甩开了,希望其他的人也能安全。
林深靠着一棵树休息半晌,他跑了许久,已经累得再也走不动半步。
忽然,林深闻到空气中有一丝血腥味,若隐若现。林深立即警觉地站起来,但很快就又放松下去,这应该也是哪个不知名的尸体发出来的味道吧,就像他之前和小叶子找到的那人一样。林深循着那股味道,慢慢地找到血腥味的源头,有一个人倒在一棵树后,身形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孩,有些熟悉。
林深赶紧跑上前去,将人扶起,一看,是小满。小满手中还抱着一个灰色的包袱,此时已经被血染上了大片的红色。林深将包袱拿开,就看到了腹部的伤口,伤口很深,仍在淌着血。
小满还在昏迷着,林深叫了几声没有叫醒,打开包袱搜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能用来止血的东西,倒是找到了一些银子。
林深看着这些银子,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背起了小满,朝着山下走去。他要带小满进惠城求医。虽然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惠城不安全,但如果不去的话,小满就没救了。
山上很黑,天上虽有月亮,但光却被高大的树木遮挡了起来。下山本就不容易,更何况现在还什么的都看不清。林深为了防止摔倒,走得很慢,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树林,来到平原面前。
等到了平原,视线就变得清晰了许多。今夜的月光格外的明亮,银色的光倾洒而下,铺在平原上,亮如白昼。林深甚至可以隐约看见远处惠城的轮廓。这倒给林深省了不少麻烦,至少不至于在平原上迷了路。
估摸了一下时间,再过一个多时辰应该就该关闭城门了。叶城就是在那个时间关城门的,不知道惠城是不是也是一样。不管怎样,还是得快点才行。
林深背着小满,腿已经开始酸了起来,但是却不敢停下来休息。自己背后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了,贴在背后,暖暖的却让人极度不舒服,那是小满的血。林深甚至能听到血滴顺着他的手滴落在草地上的声音。或许是幻听吧,但他却听得心惊,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又加快了些。
林深回头望了眼,发现已经走出了好长一段距离,可是惠城还在远处,似是和刚踏入平原时一样遥远。
林深已经很累了,步子开始颤抖起来,每往前走一步就晃一下,像是要摔倒一样。再次抬眼看向惠城的方向,却发现了几个骑着马的人正向他奔来。
林深吓得一激灵,后退了数步,但等看清马上的人后又停下了推后的步子。来的人穿着一身铠甲,看着就是惠城里面的守城军。
“要不要找他们帮忙试试看?”林深看着他们的马,冒出了这个想法。马跑的总比他快多了。
这些人在林深跟前停下,有一个人从马上下来,走到林深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最终将目光停在了林深后头的小满上。
“他受伤了?是被青原山上的那群人打伤的吗?”那个青年这么问道。
青原山?应该就是后面的那座山吧。林深这么想着,点了点头,问向青年,“你们能把我朋友带进惠城吗,他受伤了,需要大夫。”
那青年听了,抬头看了眼同伴,而那几人则点了点头。青年将小满从林深背上抱下来,抱着他上了马,而林深则被另外一个人拉到了马上。几人朝着惠城方向赶去。
马跑得确实要快上许多,不一会儿便跑出数百米远,林深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青原山,有些担心起剩下的同伴,希望他们能安全回来,不要像小满一样。
惠城就在前方不远处了,这时,行进的速度却慢了下来,林深看到附近还来了许多守城军,他们走在地上,像是在搬着什么东西。林深仔细一看,才发现地上躺着无数具尸体。
“别看。”带着他的那个守城军将林深的头扭了回来,不让他看向四周。
有其他士兵看见了林深和小满二人,问道,“刚刚那边儿的人就是他们两个?”
“嗯。”带着小满的那个守城军回道,“两个孩子而已。有一个还受伤了,我们先送他们进城。”
其他人没再说什么,又埋头收起了尸来。其他几人就停在了这里,也加入了收尸大队,只有那载着人的两个还仍在往惠城方向走去。
地上躺着的数百人,多是穿着铠甲,少有着常服的匪徒。林深还路过了一个大坑,大得像是一个小型湖泊。坑里以及坑外十米之内,寸草不生,这四周没有什么尸体挡着路,马儿可以跑得肆无忌惮些。
很快,几人便到了惠城门前,城门已经关上了。那两个守城军在城门下喊了一嗓子,便有人前来查看,不一会儿,门便开了,待两人进门后,便又重新合上。两人继续策马在惠城街道上飞奔,跑了没一会儿,便勒住了马。
惠城和叶城的街道完全不一样,街道窄了许多,四周也没了纵横交错的巷道,只是一座座或高或矮的房屋。街道上面空无一人,周围的商铺也都将大门紧紧关闭着。
“看这情况,应该找不到大夫了。”林深身后的那人叹了口气道。
“是啊,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儿也够糟心的。现在怎么办?”另外一人看着怀中的小满问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林深扯了扯身后那人,说道,“放我们下去吧,我去其他地方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大夫。”
那两个守城军对视了一眼,而后伸手将林深按住,“晚上这些医馆开着的可能性不大,还是等白天再来吧。我们先带你们找个容身的地方。”
说完,重新策马朝城西而去,最终在一座破旧的小院子前停下。
“这里荒废了许久,破是破了些,但勉强能凑合一晚。”
林深下马,从另外一人手中接过仍旧昏迷不醒的小满。小满看着非常虚弱,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林深将小满背上,推门进去。身后两人突然叫住了林深,递了个小瓶子过来,说道,“这是我们平时用的,只能治些小伤口。给他用用,好歹能缓缓。”林深谢过,二人离开。
这院子不大,而且显然废弃了许久,灰尘都积了满院。推开一间房间的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大片灰。
林深将小满放到房间里面的床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探上了小满的呼吸。
手指感觉到了微弱的热风,林深才松了口气,伸手将小满的上衣脱下,露出伤口。伤口很长,几乎将小满的肚子从左到右划了一道。
林深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将那一瓶子的药全倒在了小满的伤口上,从唯一的包袱中找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撕成了长条,将伤口包了起来。
做完这些,林深也累了,靠在床边,睡了起来。
半夜,林深听到了几声轻语,迷迷糊糊地醒来,揉了揉困得发痛的眼睛,勉强地睁开眼睛。
“水......”
是小满在说话。林深打起精神,凑到小满身边,果然听见了小满在叫着要水。林深赶忙推开门,去外面找水。
但推开门后看到的这一幕,却让他慌了神。
惠城烧了起来,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而上,大火将原本银灰色的天幕染成了红色,似是从城内一直烧到了天边。林深朝天上看去,好像看到了有几个人在天上打着架,忽然,有一人受伤掉到了燃着大火的城内,余下几人连忙追了下来。
林深收回了目光,不敢再耽搁时间,虽然这里离城区较远,火一时半会儿烧不过来,但是总得做些准备。
院里有一口水井,里面有水,林深打了几桶水放到了院子里,随后进屋将小满移出来。小满浑身发烫,林深有些慌,只得用布沾上水不停地擦着他的脸。
城内的大火并没有蔓延到这处小院子,火势也很快便被控制住,在天还未亮前就已经全部扑灭了。
怕发生些什么意外,林深一夜未睡。等天蒙蒙亮时,便带着小满去往城区找大夫。
林深天不亮时出发,走到天亮时才找到了一家刚刚开门的医馆,开门的是个老大夫,看见了二人,连忙迎了上来,将二人接到医馆内。
老大夫将林深缠着的布松开,随后打了一盆清水将四周的血渍清洗干净。
“大夫,他不会有事吧?”林深看着那可怕的伤口,担心地问道。
老大夫轻轻点了点头,慢慢回道,“放心好了。这伤口不深,你朋友只是失血过多昏过去了,养几天就好了。”
听到大夫这么讲,林深稍微放下了心,看了看外边的天色,是时候出发去青原山找小叶子他们了,昨晚上和大家约好的要在今天中午会和一次,可不能失约了。
林深将小满留在了医馆内,独自一人往城门口方向跑去。一路上看到了许多被烧毁的房屋,有被大火烧伤的人躺在一边不断呻吟着,还有人一动不动不知死活,有人在一旁痛哭,也有人呆坐在原地。
林深来到城门口,这里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正焦急又愤怒地喊着什么。
“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林深拉住旁边的一个人问道。
“城门被关了!”那人只简单地回答了这一句话,便又转了回去,朝着城门上的人破口大骂。
林深听了一会儿,果然听见这群人喊的都是什么“开门”“放我们出去”之类的话。
林深也有点儿着急,如果出不去的话,阿金他们该怎么办。等了半天,聚在城门的人是越来越多,城门却仍旧关着。有人耐不住了,搭着人梯就往城墙上爬去,但却只爬到一半就被城墙上的人打了下来,掉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城墙下的人见了这一幕更加的激愤,爬城墙的人越来越多,被打下来的也越来越多,林深眼见着这场面渐渐地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连连后退,害怕地跑离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