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离呵呵笑起来，手握成拳，指甲里尽是血泥。他们抓他时他反抗太过，弄了一身的伤。殊离死死盯着殊远，可惜殊远的眼睛没恢复，否则一定能看出他眼中的偏执，“我说，我是要成为族长的灵，我要让你们都仰我鼻息，俯首称臣。”
殊远嗤之以鼻，“到现在还冥顽不灵，你真是疯了。”
殊离搓搓胳膊，他一动用灵力身体就很痛，边搓边道：“殊远，玄灵秘术是唯有玄灵族嫡系才能练的术法吧？
真是好算计，借玄灵秘术这把刀来杀我，族灵不会怪你残害同族，反倒会说我咎由自取，自作孽，连天神都看不过眼，降下惩罚。”
殊远坐在他对面，单手撑着下巴，云淡风轻地说：“你如此狠毒，怎能奢望与你拥有血亲关系的我是个不计前嫌的纯良之辈？”
猜测得到证实，殊离叹服地说：“不愧是玄灵族未来的族长，此等心计，隐藏之深，是我不如。”
殊远从没打算跟他善了，道：“我不是个爱计较的灵，你若不犯到我手上，我也不至于如此对你，自作自受。”
殊远甩袖离开，殊离躺在地上望着窗外，渐渐失神，“自作自受？我是自作自受……吗？”
谷仓一连躲了谷游好几天，老话说得好，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这天谷游特地堵住他的路，“哥，我思前想后，觉得你最好回到族里。灵祭释放的灵气太纯太大，你万一有个闪失，我得后悔一辈子。”
谷仓不耐烦地说：“这话你在我耳边嗡嗡了十几遍了，你不嫌烦？”
“不嫌”，谷游耿直地说：“你要是听我的话，别说十几遍，一百遍我都说。”
谷仓把他拍到一边，“去，别挡我道，我不回去，我有分寸。”
谷游能信他就怪了，“你有分寸个辣椒串串。”
谷仓闻言瞪大双眼，“嘿，哥给你脸了？哪儿学来的？”
谷游撇嘴，“你别给我岔开话题，说正事儿。”
谷仓：“……”
两兄弟扯皮扯了很久都没扯出结果，一个比一个倔，谷游担心谷仓出事，想让他回家。谷仓当然不可能同意，大家能聚在一起本就不易，灵祭一别，说不定下次见默荼是在她和巫瑾的婚礼之上。
他能轻易离开？笑话！
谷游无奈，使出杀手锏，说谷仓若留下，他怕自己灵祭时分神，小到自己散灵，大到灵祭失败。
此话一出，一击毙命。
话虽如此，谷仓还是不甘心，好说歹说，跟谷游打商量。好在谷游不忍心看他孤单离去，也怕他偷摸留在附近，阳奉阴违。
他们两个最终各退一步。谷仓答应他灵祭前后两天不踏出房门一步，谷游在他屋外设置一道结界，避免谷仓受到不好的影响。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于他们而言是离灵祭更近，对阿九来说却是生命进入尾声。
阿九起了个大早，从床铺到桌子收拾的一尘不染，换上常穿的那件墨蓝衣衫，头发束起，眉眼中透着坚定和锋利。他打开巫璃的帕子，浅蓝色的帕子中央放着一块馊掉的绿豆糕，周身流露出温柔的气息。
阿九小口吃着糕点，馊掉的绿豆糕有股豆子的苦味，很苦很苦。
巫璃核实完出去采购食材药材的灵的名单，正准备给巫瑾送去，一转身就见阿九站在她身后，吓得巫璃猝不及防后退一步。她拍着胸脯，显然受惊，“阿九，你不要突然出现在我后面，你吓到我了。”
阿九笑道：“想见你，动用了灵力来找你，不好意思。”
“灵力？”巫璃惊呼，“你不久前使用过引灵之术，眼下需要好好修养，你竟然动用灵力，你疯了？”
阿九没回答，瞥了一眼她手里的名单，道：“我想和你单独说说话，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巫璃把名单放到桌上，“可以，晚些再送过去也行。”
阿九：“好，那走吧”。
说完自己先行一步，巫璃跟在他后面，心道阿九似乎哪里不对劲，先跟过去看看。
阿九带巫璃走到一处偏僻之地，杂草丛生，荒凉破败。巫璃见他越走越偏，忍不住道：“阿九，别走了，就在这里说吧，反正周围也没有灵。”
阿九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离他几步之遥的巫璃，久久不语。
巫璃不解，不是他说有事要说吗？怎么到了地方又不说话了？
“阿九？”
阿九微微偏头，道：“巫璃，我要散灵了。”
什么？
不可能！
巫璃第一反应是否认，紧接着又暗道为何不可能，她上前抓过他的手腕，诊完脉后不信邪地又去探他的额头。
阿九站在原地任她检查，他们两个，一个平静，一个慌乱，不知情的还以为巫璃才是要散灵的那个。
阿九一把抓住巫璃探向自己额头的手，“没用的，已经无力回天了。”
巫璃眼圈泛红，“对不起，对不起，我关注祭祀之地里那么多灵，却忽略了你，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巫璃语无伦次，她以为有巫医和悉心照顾，他会没事。她没想过阿九会散灵，她从没想过他会散灵。
阿九的拇指指腹擦过她的眼角，“别哭，我会心疼。”
巫璃几乎立刻躲过，无意识地抽回自己的手，他们两个离得太近了，还有阿九的动作，让她不习惯。
阿九的手顿在空中，道：“你躲我？”
巫璃摇头，“不是，你离我太近，我不适应。”
“你竟然躲我？”
“我……对不起。”
阿九自嘲地笑了一声，“没关系，是我自作多情了。”
阿九的反应太奇怪，巫璃不知如何回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笨拙地岔开话题，“你太虚弱，是不是因为引灵之术才……”
阿九打断她：“不是，早就有迹象了。
苔木和引灵之术都是外因，我流浪多年，自幼体弱，伤了底子，补不回来了，原本就是活不久的命，加上外面环境太差，前几天出现了散灵的迹象。”
巫璃明白阿九使用引灵之术相当于救自己一命，听他提到此事，难免愧疚，“我很抱歉，对不起。”
阿九浅笑道：“好了，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听你说对不起的。”
巫璃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相顾无言，良久，阿九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他正色道：“巫璃，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