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璃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相顾无言，良久，阿九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他正色道：“巫璃，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你说。”
阿九：“我们做一次真正的夫妻，好吗？”
“什么？”巫璃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耳鸣了，她无法相信这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抱歉，不可以。”
受到拒绝的阿九表现的很激动，“为什么不可以？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为了靠近你，我去跟族长请缨出族，一路上一直给你打下手。我为了你，不惜使用引灵之术，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我不过想和你做真正的夫妻，为什么不可以？答应我很难吗？”
巫璃仔细审视他，这像是会从他口中出来的话吗？还是她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的爱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爱你，而且除了朋友之交，我跟你没有任何其他关系。为什么我要因为你的爱做出违反我原则的事情？”
阿九握住她的双肩，无法接受她的话，话语中带着痴狂，“我那么爱你，如果可以，我能为了你去死，你不感动吗？我都要散灵了，你就不能答应我？”
巫璃拂开搭在她肩上的双手，“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我压抑了二十七年，看到喜欢的东西不敢去要，因为我清楚那不是我的。我压抑太久了，我不想在弥留之际继续忍了。
巫璃，我喜欢你，我爱你，我都要死了，要散灵了，你就当成全我，好不好？”
阿九乞求地看着她，巫璃退后两步，“你需要冷静一下，今天的事我当没发生过”。
她转身欲走，阿九没有给她机会，还没等她扭头就一把抱住她，把她圈在怀里，“想走？没门，我不会让你走的。
巫璃，你好香，又软又香，抱着你我像是抱着整个世界。”
巫璃试图挣开他，可惜她的力气不够，“放开，放开我。”
“我不放。”
阿九俯身叼住她的唇，是预想中的清清冷冷。阿九疯狂地吻她，吸吮她的唇瓣，巫璃挣扎躲避，胸中的怒意越积越多。阿九试探着将舌头伸进她的口中，巫璃猛地捏住他的下巴，指尖露出些许骨灵灵芒。
巫璃低他一个头，然而散发出的气势无比强大，她的声音冷的如同腊月寒冰，“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对我？”
阿九的回应是将她搂得更紧，搂着她的腰，紧紧贴着她的身体，轻轻啃咬她粉嫩的耳朵，“巫璃，这是你的初吻，对吗？
我哪里不好？和我做一次夫妻，嗯？”
巫璃冷得如同冰渣，“你上赶着找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她用尽全力，一掌袭向阿九的后背，阿九顿时感觉四肢百骸都被冻住，很冷，也很痛，当下吐出一口鲜血。他急忙用衣袖擦住，即使如此也不放开巫璃。
巫璃气得不轻，从小到大谁敢轻薄她？谁敢对她这般无礼？她从未这么被冒犯过，简直不可饶恕。巫璃发怒，美貌女灵闪现白骨之相，片刻后又恢复如常，每一掌都用尽全力，实实打在他身上。
阿九身体本就孱弱，三四掌下去意识就开始混沌，趁着还算清醒，他心中默念：
莫灵阿九，愿以身为契，永生永世不再凝形，护佑骨灵巫璃，永不受散灵之苦。
话落，术成。
回想当日在孤本上看到的内容，献契玄术最关键的一点是施术者必须死在护佑者手里，临死之前立契施术。
他，做到了。
阿九闭上眼睛，两行泪珠滑落，泪水在下坠的瞬间化为无形的灵气。
巫璃，别恨我。
你想护佑骨灵，我便护佑你。这般拙劣的谎言，希望你一生都不要识破。
一个灵倘若为了灵族离去，只会让活着的灵感到悲伤和遗憾。可若临死前心性大变，不惜将挚爱拉入泥沼，那他换来的则是唾弃。
他带巫璃来到此等灵迹罕至之地，做出轻薄之举，激怒她，刺激她杀了自己。左右他的死是必然，谷游少族长他们都清楚，不会难为巫璃。
再者，以巫璃的性子，为了让他走得体面些，今日之事她会保密。旁灵无从知晓，自是以为他自然散灵，纵使是习得玄术的默云也不会别处想。
阿九抱着巫璃，以前曾纠结过灵祭结束后要怎么办，此生难再相见？
那他一定会很难过。
如今，也算是成全了他的一片痴心了。哪怕没有了意识，成为一团没有思想的灵气，一想到能保她平安，也会觉得是一件无上的幸事。
巫璃，我尽力在让我的爱不成为你的麻烦，别恨我，别讨厌我，好不好？
阿九的呼吸越来越粗，巫璃冷声道：“放开。”
阿九不听，抱住她不放，眼里含着泪水，泪水不落，口鼻不断出血，他用衣袖不住地擦，擦的时候无意间露出右腕，那里绑着一块浅蓝色的帕子，很干净，没有沾上一丝血污。
他不敢放开，放开了巫璃就发现他哭了。巫璃是未来的骨灵族长老，心细如发，若是被她察觉，他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他想保护巫璃，也想她遗忘自己，不爱，不恨，也不愧疚。
巫璃抬手，正要再打他一掌，触及到他身上散发出缕缕紫色灵芒，不知怎的下不去手，“阿九，你要散灵了。”
阿九脚步踉跄虚浮，体内力气快速流失，瞳孔开始涣散，眼前闪过白光。他看到自己一身月白华服，长发披散，两鬓朝后横过一条横辫，气质尊贵，一派高位之灵风范。
巫璃就站在他面前，眼里倒映着他的面庞，他将她抱入怀中，彼此忘情相吻。
阳光打在他们身上，温暖和煦。
幻象吗？真美！
大限已至，阿九的意识和思想模糊，他费力地凑到她耳边，呢喃道：“巫璃，好好活着。”
阿九的身体很快消散不见，真实的一个灵几息间失去形体，化成了天地间的灵气。
巫璃不知道那团灵气将长久围绕她，护佑她。她的脸色很不好，抬脚欲走，眼角瞥见一个物事，看向那处，自己的帕子静静地躺在草丛里。
巫璃捡起帕子，迈步离去。糟心地方，她再也不想来了。
甫一回头，见谷仓在不远处看着她，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他拿下嘴里的东西，道：“原以为我已经够狠了，没想到灵姝比我还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