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治生病的事,是一件普通的事,这样的事无论是谁也会遇上。但就这样的事却成了两个人注意的焦点。一个是同桌的江雪梅,还有一个则是苏小萍。
江雪梅是含着对爱情的向往,朝一个方向去努力的发展,去奔跑。拢统的说,阿治已经成了她的心头肉。到镇上去买药她是疯狂的去疯狂的回来。在半途,热情的心被瞬间浇灭。无奈地接受了老师的命令,把药转交给那位男生。
曾痴心绝对的,贴近心窝窝的,即将会表达出口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拦截住了。这不得不让人很失落,那是一种心被掏空的感觉!
苏小萍那天在教室里眼见着阿治的离去,跟着,江雪梅被老师派了出去。从那时起,心思缥缈地走了神,猛然间觉得自己不正常了。原来那一颗平常的,关怀和怜悯的心开始起了变化,一缕细小的隐波开始拱出了曾经平静以常的心海。
她曾几次按住那即将涌上来的波浪,如数实验均告失败。
海棠树旁的那一幕幕触心入梦,自己为什么会倒退着走路,只为想多看他那一眼?他是有一些特别,给人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触,倒不是因为生了那一副好的皮囊。是因那泪崩过哭红的眼睛,因那抓扯过冲冲杂杂的头发,因那暴晒过成紫红色的肌肤。这些,像在悲伤中挣扎的一头幼狮。凡此种种,始终专心,又让人久久不忘!
她曾立心要帮他,现在,如心以愿。当初,迈出去的那一步是如何立志而又勇敢去做的?甚有,那一瞬间的激发又是如何而起的?假使再重来一次,绝对会让人魂飞天外的。
那笔借出的钱是不需要他还的,无论怎样也不会跟任何人谈起。装聋作哑,默默地去做,并以为这是最好的表示。她不得不承认怦然心动了,但,也不会现在去表达。这方面,我们说一个少女突然生了怀春的心是很正常的。她与江雪梅不同的是,一个含蓄一个奔放。况且,江雪梅已经把意思展现的淋漓尽致了。那个人和她会怎么样呢?她目前还没有生出那份私心去当一位第三者。
我们说青春者的初恋是朦胧的,是不顾后果的。那情景,像是看见了一片即将到来的灾难,却任由它去发生。他们是不顾那一切的,只朝对方靠拢!
今天礼拜五了,在这期间,苏小萍曾在通廊上望过那间宿舍。除了那些两个两个,三个三个的男生并成一排外,阿治一直没有出现过。为此,那一道男生宿舍的门,是一道神秘的,让人想窥视的门。
到了下午放学,苏小萍在通廊上见到男生宿舍上了锁,才醒悟过来阿治可能已经回乡下去了。
的确,阿治在宿舍躺了四天,到今天早上病情仍未好转。把药费和请假条子递到一位同学手里,请他转交给唐老师。
托付了以后,拖着病体回乡下去了。
到了木里河镇正是中午。太阳低垂,阳光径照。赶集的人都躲在茶馆,饭馆里不敢出来正面酷热。
他买了一些便宜的草药,穿过马路,朝一个胡同里走去。
木里是个很小的镇子,镇上面积只有东坝的一半,下分十六个大队。
今天逢集,这日子被他撞上了。
买了一些粮油,在一个水果摊上问了一句价格,绕到出口的遮阳布下,并在那儿的石头凳子上坐了下来。
正坐的对面有一家饭馆,一位白衫短发的姑娘,背对着,正在那儿的门口处忙活。手里提着一个老木色的,形似漏斗的蔑兜儿,里面装着米粉。这时,走过来一位乡民,望了一眼蔑兜儿正落下去的那口大锅。动了动嘴唇,恰进门口就近坐了下来。
阿治望着她,猛然间发现那背影有些熟悉,进屋走路的姿势更像一个人。她转过身来,不经意的一抬头间,正与阿治对望。
她楞了一下,即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你赶集?”她问,“你一个人来赶集?”
是秦晓影,阿治起身相迎。
“嗯,”他说,“我一直都没有其他人存在过。从学校回来,记起家里没有吃的了,顺路捎些回去。”
“太阳大得很,去我店里坐,凉快了再走。”
“你开的店?”阿治跟在她身后,边走边问。
“嗯,”她回答,脸红着,“我开的店!”
进了店,秦晓影给阿治倒了一杯水。
正给他煮面的时候,瞧见他的脸色煞白,额头上冒着汗水。眼睛没有上一次清亮了,颀长的身板也柔弱了许多。今天的穿相倒是漂亮极了,活像一个短发的俊妹子。坐在那里显得彬彬有礼,也不说话,喝一口水,望一下墙上的电视。
一种莫名的酸痛从心头涌了出来,给他装上两个蛋,压上几块肉,和在碗里才端了过去。
阿治赶紧站起来。
“不,”他说,“我在学校里已经吃过饭了,再吃就是浪费。”
秦晓影见他拒绝。
“怎么是浪费呢?”她回答,支支吾吾地,“这些天里,我,我……”
“好,”阿治说,看到了那双有些湿润的眸子,“我吃,不过我得付钱!”
一位乡民在门口望了一眼,秦晓影刚要招呼,那人却走了。
秦晓影望着阿治,发现那副神色像是有点儿中暑,满头大汗的,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顺治,”她问,“你像有些中暑?感觉哪儿不舒服了吗?”
“噢,”他说,“我有一点儿感冒,不过不是很严重。”
秦晓影一听,突然把手一伸,阿治嘴边的煎蛋被扯了出来。
“感冒不能吃蛋!”她说,“我得给你熬粥,”她在忙熬粥时又问,“你买药了吗?若果没有你就在这儿盯着我去替你买。”
“不用,”阿治说,他一面说一面海口的吃,“我已经买好药了,回去就熬。”
秦晓影见他那副吃香的样儿时,在一旁望着,再也不忍心短了他的嘴。很快被吃了个底朝空。
阿治起身摸出钱,放下一些。
“吃好了,”他突然说,“我得尽快赶回去,你是知道的,家里已经不成样子了,得回去收拾收拾!”
“你这就走?”秦晓影拦住了门。
“我这就走!”
“我不要你的钱!”
“我先前已经说过了,我吃,就得付钱!”他坚定的说。
阿治一边那样说一边朝门口走来,在临近时,不经意地看见秦晓影的小腹有点微微隆起,像面一小鼓。尽管用衣服掩着,却依旧瞧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