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19996年的六月猛地到来了。
天空似被金漆涂抹,河水也泛起了紫波。
校门口的长草被风儿扰着,弯着腰地把人们恭候!
校园里,无论是那白发的还是黑发的先生,都曾经做过我们的对手。而这些对手们正在逐渐老去,正在慢慢地消失!
苏小萍立在一排白杨树下,心里正盘算着那封草黄色的信件应该就快要到了。明天又是礼拜六,在那一整天里自己又会在郁郁寡欢中度过。
那天,她也看见了与往日里不同的那个阿治,但没有像江雪梅那去痴迷,去沉沦在其中。
她也有过惊讶,但那程度却不是起了春心,觉得阿治就该有一副整洁的模样,而不是那种寒酸的夹杂着臭汗的旧衣裳。
最近,因为阿治的这件事把脑袋瓜子憋得胀胀的,嗡嗡地响,如昏昏沉沉的一个病人。
教室里头很沉闷,闹渣渣的。现在来到白杨树下,借茂密的绿叶儿歇歇凉,顺便看能不能把那些海海漫漫的事情都消耗一些。
阿治又换穿回来了那身旧衣裳,侧躺在一个篮球架下,苏小萍望着那颀长的背影时正砰砰砰地心跳。
她很想他立即成为自己的一个正常的同学,这正常而又简单的事,却被自己弄成了是对一个人的奢望。
“忍忍吧!”她想,望着他的背影对自己说,“明天他可能会收到给他写的信件。”
阿治故意侧着背躲开着,不去面对。想起曾经的要挟,总算是赢了回来,让她屈服,这比从半途上突然跳出来的那招管用的多。
关于那身新衣裳令他一直猜着那位赠衣服的主人,想看看真正的面目,同时也启迪了自己该对生活去怎样的追求。
以目前的这种糟糕的情况大学的梦想已经断了,从那天换装后已经感受到了大家在瞬间里对他的看法。那是对一个人的改变,是一种不一样的体会。但是,这不一样的体会是别人赠给的,更不愿意去做这一条可怜虫。现在和往后必须留一个青春活力的好形象在这所学校里,在大家的往后的留念里,而且这愿望他想尽快去把它实现。
人人都爱美!他也不另外,虽有一颗高傲的头颅,但是也从书里头接受过一些儒雅气质的文化。
明天是周六,周日镇上逢集,他不打算回去了,要去镇里的集市上好好转转,要去摸出来一道能让人生出体面的方法出来。
周日一大早阿治就来到了集市上。此时正忙乱,一些生意人和手艺人开始这儿那儿的跑,去了又来,来了又去,谁也顾不上与谁打招呼,忙得尽是自己的生意。
阿治混在人群里,兜兜转转了几趟后不免有些让人失望。
大生意大手艺做不了,要占去上学时间的更不能,要人配合着的也不可以……
窜到市场旁边的一个小巷子的时候,见到那里也有热闹的气氛,一些大人们正在买一些少年们手里的货,有一些桶装的黄鳝、盆乘的鱼、背篓里的折耳根……还有一些花花草草的中药类似的植物。而且交易的价格还不便宜,阿治亲眼瞧见了一个年龄比他小,个儿比他矮的少年刚刚跟人交易过。
少年有些偏瘦,头发长的吓人。是个掏黄鳝的小师傅,挽着高高的袖子,嘴里叼着烟,正在那儿闲着数起了手里的一打票子。
阿治瞬间对少年充满了敬意,并向他走过去套近乎。
“兄弟,”阿治问,一边恭恭敬敬地点着头,“你能教我这份绝活吗?”
“……”
少年听了阿治介绍完了自己的情况后把票子刷得嘣脆响。
“谁都不容易,”少年回答,“可以教你这门绝活,但是你得拜我为师!”
阿治把头一伸:“怎么个拜法?”
“你得请我吃饭,”少年说,故意把票子一伸,“那时,你一天没有五六十块钱的收入随便过来砸我的摊子。”
少年有些轻狂,但谁没有“少年”过呢?
阿治现在掏不出那笔饭钱,既然要求拜师,绝不能寒酸对待。不能就近用一碗粥一碗面条,去表示自己的诚意,并且少年先前已经对他说过了“谁都不容易”。
要了那少年的住址后,阿治便在镇上闲逛了起来。
走到一家书店时见那门已经敞开了,去附近随便吃了一碗粥后便走了进去,找出来一本《骆驼祥子》后在靠窗的位置上开始读起来。
快临近中午时有人叫他,这声音来得突然又有点儿熟悉。
“刘顺治!”
阿治抬头一望,出乎意料,跟前立着的正是那位犹如站在梨花下的姑娘——十五里路上的秦小影。
前面的事在这里就不赘述了。在离开那里以后,阿治曾听人摆起过她跟一位男青年私奔逃走了。曾经为这,阿治醉成了几次如死猫般的狼狈样儿。
她还是那副旧模样像一位哭过后的女子。穿着一件碎花短袖衬衫,头发上压着一只黄色的蝴蝶结,手里提着一个红色塑料袋,不同的是在望阿治的时候从脸上露出了一丝幽怨。
“我回来了!”她说,用一丝儿极小的声音,但能震撼一个人的心。
“我看见了,”阿治朝她点了一下头,“你不是在这儿吗?”
“你还好吧?”她问。
“我还念着书哩,”阿治回答,瞥了她一眼,“这能有多好?”
她正望着自己,那副模样开始有些令阿治心慌意乱了。
再左右一望,才发现她是一个人走进了这家书店。
阿治正准备问她到这儿来的原因时,她仿佛能看透一个人的心似的,竟先解释了:
“你不要再望了我是一个人回来的,他是一个有家庭的人了。我想过,完整的家庭比私人的感情伟大多了。不能因为他的那些承诺,诱使我去做那个家庭的分裂份子,这份罪我是不会去受的。”
这一番话令阿治感到非常惊讶,不敢正望那张脸,那绝对是对这件事情的发生有所憎恨。侧身望着街上的人群猛然间觉得她有些可怜,那个人利用了她的纯真。
说实在的,尽管她曾经坚决迫使自己离开。后来,却没有因为这些去过于恨过她。想通以后还为她当初的那份执着,默默地给了一些赞美。
现在,真想找到那个男人,替她暴揍一顿。
“你一年以前怎么就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呢?”阿治问。
问了后又觉得这是一句多于的话,不论怎样都回不到从前了。
“到了那儿后他才告诉我的,这就是说他是个骗子!”
……
到了中午,他们一起吃了饭,秦小影抢先给了饭钱。在后来的谈话中才知道她前几天里曾到过阿治的家,也表示不在乎那里,希望和他做朋友。
阿治考虑了一下,觉得暂时不能与她来往,因为流言已经把自己害惨了。如果偶尔碰到,或则是需要帮助的话可以不去计较。
在镇头分别时,秦晓影走得样子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