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生我的气。”秦御景轻轻用拇指摩擦在她的嘴角。
江无邪脸上还泛着红晕，看着他，眼神流露出的却是从未在他面前露出的刻薄：“是，很生气。”
“江儿，我错了。”他目光诚恳地注视着她，尽力用微笑来掩饰住心下的不安与紧张，他渐渐张开了双臂，试探着将江无邪拥入怀中。
仿佛只有紧紧相拥，他才能有片刻的安全感。
江无邪没有挣脱，任由他抱着。
半响，江无邪将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上，嗓音微颤：“太子殿下，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他拥着江无邪的手臂紧了那么一瞬，却又像一个哑巴一样沉默不言。
江无邪尽力不让自己的表情显得那样哀怨，她不是《诗经》里那些哀哀怨怨的女子，也不想成为那样的女子。
像她这般刚烈女子，是固执的，也是可悲的。
她的战场分明应该是这快意恩仇的五湖四海，却偏偏要为了皇权富贵入那庙堂之上。
于她来讲，这人生就如一盘玄机暗藏的棋局，一步步错，步步错，她不敢迟迟不落子，更不敢随心所欲。
她懂得落子成局的道理，也从骨子里有着落子无悔的决绝。
她再没有回头路，拥有此生已是甚幸至极！
“我不知道。”秦御景在她耳边说道。
江无邪听出来了，他语气里的不确定。
这心像是被什么怪力狠狠揪住，哐的一声丢进了一片落满冰雪的湖泊。
喜欢一人就是这样，像一根鱼刺卡在了喉咙，咽不下也取不出来。
她想，她应是已经喜欢上他了。
可他……还没有答案。
江无邪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贪念着这温热的怀抱最后的温暖。
今日一别，应是此去经年，往后无他的日子，便如良辰好景虚设了，纵有风情万种，也只做江湖里一个无人问津的云烟闲事。
“如果喜欢一个人，是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却也充斥了往日里不曾沾染的残忍。
他小小吸了一口气，道：“那我想，我应是不喜欢你的。”
“好了，别说了……”江无邪将手抵在他的胸膛，想要将他推开。
她心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秦御景感觉到了她的抵触，拥她的臂膀收得更紧了几分。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他轻声一笑，半是无奈半是欣愉，“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江无邪，我想，我对你远远不止喜欢那么简单。”他紧紧将她搂在怀中，紧得像要将她揉进骨子里，“我怕我是爱上你了啊。”
“想和你生同衾，死同穴的那种。”
秦御景叹了一口气。
江无邪噗嗤一声，破涕为笑。
她一巴掌拍开秦御景，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秦御景，你他娘的混蛋！”
官道上的人越来越多，人声喧杂里，这句话好似也听不太清了。
“等着你功成身退，再想着回来与我同衾！”
她翻身上了红鬃马，小腿夹了一下马肚子，又扬了鞭，逃走了。
秦御景望着她远走，待已经捕捉不到她的踪影，他终于忍不住猛地一咳，嘴角登时现出一丝血红。
他却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