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给你找军医看看。”说完,还没等秦御景答应,她便胡乱在脸上抹了抹,匆匆离开了营帐。
秦御景望着帐顶发呆,酸涩感从心尖攀爬上眼眶,他轻咳了一声,望着她的背影神情幽幽,却默不作声。
江无邪通知军医去照顾秦御景后,并没有直接回营帐。她来到了营地中央,面色沉重的盯着敌方营地升起的黑烟,晃着神霎那间却想到了好多好多事,袭上心头的酸涩感将她吓着了,她忙收回了目光,转身回到营帐,余光里人影幢幢,仿佛回望流年。
营帐内的秦御景服下了解药,又喝了碗养身体的汤药,脸色缓和了不少,正倚在床榻上,背靠着床栏休息,见江无邪回来,弯了弯眉眼:“江儿。”
江无邪心上一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得走到他身边为他捻好被角,努力温柔地问他:“怎么不躺下?”
秦御景心尖一疼,到嘴边的话语被营帐外的一声呼喊阻断了。
“王爷!”
紧接着又是几声惊呼:“您怎的受了如此重的伤!”
江无邪为秦御景捻被子的动作一僵,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掩去了眼里的异样。
“去看看吧。”冰凉的手指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背,秦御景看着她嘴角温上抹弧度,“就算是待为夫去看看皇兄。”
秦御景虽不知她与秦策之间究竟有什么纠葛,但他看出来了,她在担心秦策。既然如此,他怎么舍得将她栓在自己身边?
见她还在顾及着他,秦御景拍了拍她的手,劝道:“去吧,我正好困了,想休息一会儿。”
“多谢。”江无邪愣了半响这才红着眼眶应了,起身离去,微乱的步子里不难看出她早已乱成了一团麻的心绪。
看着江无邪的身影消失在营帐里,许久之后,他握了握手指,指尖有她的余温。
他意味不明地低眉一笑:“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
营帘被撩来,惨败的光芒在“哗”的一声中倾泻进来,铺缀遍地,在地上的雪白毡毯上烙下一道斜斜的烙印。
不正不斜地镀在他一身玄衣锦袍之上,鲜红的血渍在明耀的光芒中隐现出熠熠的光芒。沾满泥灰的发丝与血凝在一块。
他倒在惨败的光里,仅靠身后苍凉的阶梯做支撑。外头,喧乱一片,没想到这诺大的营帐内,却只能听见他微弱的呼吸声。
秦策望着她,飞斜入鬓的宇眉似被狂风席卷过,留下淡泊眉间一片安然,他眼里的光芒融化拒人千里的寒意,褪去不可一世的光芒,如今微微勾勒弧度,留下眼底的幽深寥阔。
他苍白一笑,冷峻的下颌在炽烈惨白的光晕里有淡淡柔软的弧度。
“你来了。”
江无邪强忍住心尖上触电般的酸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解药呢?”
他虚弱地动了动手指,朱色的玉瓶从他长袖中滚了出来,温软的玉硌在毡毯上,只有微不可查的稀疏之声。
他连将它握在手中的力气都没了,无可奈何地叹笑道:“你看,答应你的事,我办到了。”
江无邪深深吸了一口气,喉头微动:“你有解药,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的声音里滚过山风卷起的石子,一场并不算惊心动魄的山崩地裂正龟裂开来。
“我的命谁也不给,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