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仙楼外,来往行人、车辆,皆是川流不息。
小贩的叫卖声,妇人的吵骂声,孩童的玩闹声,声声交错,不绝于耳。
活是一派繁华喧闹的美景。
一辆于喧嚣中穿行的锦绣马车之上,一名灰衣黑衫的男子慵懒地倚靠在金线刺绣的软垫,狭长的凤眸微眯,折扇几下轻摇,似乎摇去了几多眼眸中的冰凉。
“殿下,我们马车后有人跟踪。这跟踪之人该如何处理?”
于卿淡淡答道:“让他跟着,跟得越紧越好。”
“殿下是去见了何人,怎引人跟踪了?”
于卿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答道:“不过是去见了个安插在朝廷中的卧底罢了。”
于卿双眼微眯:“那可是一枚聪明的棋子,不过不巧的是本座的棋子往往都不需要太聪明。于是乎本座打算让他临死前,发挥其最大的用处。”
青姬一叹:“殿下三年前辞别长安,远去北漠,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终于让那北漠君相信您与宁国有深仇大恨,让他相信是您“杀”了“秦策”。
并且让他派您假扮“秦策”回到宁国,掌管北漠安排在宁国内部的一切线人。想来不出时日,殿下定能报“当年”之仇!”
摇扇的手忽而愣了一瞬,于卿嗓音冷淡:“谁告诉你……我是为了报仇的?”
“殿下……您……”
青姬怔忡的看着于卿,张了张嘴,终究还是被什么噎在了喉咙,垂了黯淡的眼眸,没再追问。
于卿斜了她一眼,晃晃悠悠地将折扇收起,握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在掌心:“青姬,你看着我。”
青姬果真看向他,眼眸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悄悄点亮了。
犹如风雨夜里摇曳的一影烛火,微弱得禁不起一丝风雨,恍惚间将要被掐灭这微光。
马车的一角,搁着一只小小的灯笼,灯笼里晕出淡黄色的光芒,不知不觉中柔和了青姬心里温度。
于卿的眉眼融在这柔和的烛光里,眉眼如画,有那一瞬让青姬恍惚地觉得,他的飞斜入鬓的眉,他狭长的凤眸,他的挺拔的鼻梁,他微微泛红的唇,乃至他的每一根发丝,都变得温柔。
其实他若是不说那些让人伤心的话,若不轻易将人算计于股掌之间,就仅是这般安静地坐着,静静地阖眼听清风舒雨,偶尔修剪花枝树桠,闲来饲鱼喂鸟,提笔丹青书画,也未尝不是一名温润公子
可即使再让于卿选择一次,他的这双手啊,依旧伸向了冰冷的兵器。
“青姬。”冰凉的语调一下便将她拉回了现实。
“如你所见,我生就是一双浅色瞳孔,眼中疏离,自然成了这一副拒人千里的相貌,我眉间凌厉,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出我的心狠手辣、不解风情。”于卿一顿,嘴角扯起个弧度,“你应像戚南那般,离我远点,越远越好。”
马车停了,他临下马车前,撂下轻轻的一句:“像我这般的人,就该在这盛世中形单影只,你不必勉强自己,待这件事结束了,你也该走了。”
剩青姬一个人讷在马车中发怔,她恍着眸光一笑:“走?走去哪儿呢?我本就是天地间的一枚弃子啊。”
“我的宿命,便是守护你,无论以何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