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渐北接过楚君洛递给他的油包,三下五除二就给拆了,看到油包里裹着的核桃酥和甘梅子,顿时满意了,含了颗甘梅子入嘴,夸奖道:“你这个叫齐云的小厮真不错,不过才帮我买了几天的零嘴,居然就能把握住我的喜好。”
他惬意的靠在椅背上,舒坦的翘着腿,“我若是哪天被抓回去了,你考虑一下把那小厮送我吧。”
楚君洛已经提醒过萧渐北很多次,翘腿不雅,也不礼貌,但萧渐北不理会,他也就学会视而不见了。
他坐在桌旁调琴,听到萧渐北说话,连头都不转,一双眼睛只盯着自己的琴弦,“齐云只是被分来我这儿,他的卖身契在柳妈那里,我做不了主。”
“哦,那你可够没用的,一个小厮都做不得主。”萧渐北一向嘴欠,嚼着别人花钱买的吃食,还敢对那人毫不客气。
闻言,楚君洛略微瞥了他一眼,见他翘起凳脚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叹了口气,一边调琴,一边劝道:“二爷,你别再把残渣吃得到处都是,免得惹虫蚁。”
“惹了虫蚁又如何,让齐云来打扫不就是了,大不了我再往梁上躲就是了。”萧渐北满不在乎。
“虫蚁会蛀了木头的,柳妈怕是会找我的麻烦。”而且他也不喜欢屋里有虫蚁,他较为好洁,这些日子忍着萧渐北的习性,他已经很勉强了。
萧渐北吐了个核出来,“所以说你没用嘛,如今也七年了,你还没能从这楼里出去。”
楚君洛拿起桌上丝布来,擦着刚调好的琴,他没搭理萧渐北,但还是觉着萧家二爷真是嘴欠得很。
萧渐北嘴里一次塞了两颗甘梅子进去,他见楚君洛安安静静,没像他姐一样开口怼他,将他批得体无完肤,不禁觉得嘴里甜得晃人,出言却越显轻蔑。
“单依你这张脸,在这二楼再住个七年都不难。一个能在头牌位置待十四年的清倌,若是想走,早就走了吧,可你怎么还留在这?”
他自顾自说着,又做出了然的语气,“哦哦,你大概是为了我姐吧……毕竟像我姐那样怕惹麻烦的人,你若是脱了贱籍,她估计也不会再来找你了吧。”
萧渐北说着,起了身走到他身旁,蔑然的言语也就离他越近,“你这可是用心良苦了,可惜没用啊,就算你借这清倌名妓的身份接近她又有何用,我姐可看不上你。”
楚君洛擦拭的手缓缓一停,抬头看着他,他笑容带着轻视,开口:“这么多年了,我姐要是愿意考虑你,早就考虑了,你看,她现在都成亲了,你还在等啊。”
萧渐北是可怜楚君洛的,因为他了解他姐姐。 他姐姐若是有意于楚君洛,成亲自然会第一个考虑楚君洛,尽管楚君洛身份难堪。
因为他姐姐就是这样的人,冷漠无情,偏又向来任性,想要的东西她不会顾及旁人目光,她若顾及,只是因为不想拿。
萧渐北心里沉寂,颇有同情,他想,他姐姐那样的人,旁人哪里清楚。楚君洛大概只以为他错在了身份,春满楼的头牌清倌,或许楚君洛只以为是这个错了。
所以他可怜楚君洛的无知苦等,可他不知道……楚君洛其实是清楚这一切的。
楚君洛是明白的,萧渐离是无情人,对旁人或许有情,对他却绝对无情。从十六岁初见开始,他就从少女弯弯笑的温柔中意识到了一点,这个被人称为萧大当家的小姑娘,是个喜欢有趣东西,却又耐性不太长的人。
如今已经四年了,怎样的新鲜也该淡了,当初的小姑娘或许已经腻了,现如今有情也作无情散。
他留在春满楼,不是萧渐北所说的为了等候萧渐离,起码不全是……他只是暂时还没找到想去的地方。
楚君洛默默抬起眸,眼底倒映着萧渐北轻蔑的神情,他并不多言解释,但却决定了一件事,眼前这个瘟神般讨人厌的家伙,他决定还是让能管得住的人来收拾。
楚君洛想着到时候萧渐北被人收拾的场景,慢慢就弯起嘴角朝萧渐北笑了一下,这一笑,顿时让萧渐北愣住了。
萧渐北抱着手里的油包盯了楚君洛许久,盯得楚君洛都有些迷茫,试图避开他的视线了,他才把手里的油包朝楚君洛递了过去,“尝一个吧。”
楚君洛很是疑惑,不明其意,但还是迟疑着伸了手拿了颗甘梅子,“谢谢。”
萧渐北盯着他把梅子吃了,才问他,“味道怎么样?”
楚君洛有点怀疑这梅子是不是有毒,但吃都吃了,吐出来也来不及,于是愈发迟疑回了句,“还……不错。”
听到想要的答案,萧渐北把整个油包都递到楚君洛面前,笑嘻嘻道:“你再笑一下,我整包都给你。”
楚君洛:“……”
楚君洛觉得,萧家二爷与萧大当家,果然是亲姐弟,有的时候真是万分相像。
许素很少有被人从睡梦中打扰的情况,萧家下人都巴不得他们的小公子睡得再晚一些起,他们才好按照大当家的要求,把小公子养得再胖一点,面色再好一点。
因着萧府上下的纵容,许素从梦中被人轻声唤醒的时候,露出一脸迷茫,眸子水雾雾的,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发问道:“怎么了吗,是阿离回来了吗?”
木蓉觉着自家小公子真可爱,一醒来就先问大当家的,难怪大当家回来就只跟着小公子跑,这么一心念着自己的人,那肯定得宠着粘着啊。
“不是,大当家的还在商行,今天是小公子您的父亲来了。”
许素顿时茫然起来,“我……父亲?”
在刚听到是许父来了的时候,许素不是没有过瞬间的欢喜,只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自家爹娘现在守着一大笔钱财,日子过得正逍遥,怎么会无缘无故,而且连声招呼都不提前打的就过来了。
木蓉点了点头,道:“是许家老爷来了,看模样有些着急,我怕真有什么要事,就过来喊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