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就没觉得这是个什么过不去的大事儿,而且也已经过去很久了。走进店里之后,我和春丽并没有好意思点菜。江哥一看没办法,只能按着他的口味儿帮我们点了些烤串,并要了一打啤酒。
坐下没多久后,江哥那朴实的一面就让我俩放松下来,不像开始那么拘束了。
“老弟啊,你叫啥我还不知道呢?”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皮套儿,然后从后面把头发扎了起来。
“我叫大鹏,这是我对象叫春丽。”
东北三九的天气真得是太冷了,我把春丽的小手握在手心温暖着。
春丽幸福得看了看我没有说话,帮我和江哥一人开了瓶啤酒,分别放在我俩面前。上次还在他面前表现出火爆脾气的春丽,此刻怎会变得如此温柔懂事的?这句话在我们第一次喝酒的时候他并没好意思问,是几次见面过后才跟我提起的。
“嘿嘿,这老妹儿...属实厉害。跟你俩说啊,那天我跟我媳妇回到家以后,给她气得够呛,一宿没睡着觉呵呵。”
“大哥别说了,都过去了不是么?我那天也不对,毕竟你家大嫂比我岁数大那么多呢。”
“对对,都过去了。那咱们就事儿就算过去了奥,哥跟你俩喝一杯,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啊...”江哥说着,提起手中倒满啤酒的杯子。
“砰!”
三个人的杯子重重撞在了一起,也在这一刻建立起了有着巨大年龄差距的友谊。
“我啊,这人一辈子没跟人吵过架,也动过手啥的。我家你大嫂脾气是爆了点儿,不过对我还算挺好的。我老妈没得早,老家已经没啥亲戚了。现在除了她和我姑娘啊,我也真没啥亲人了...哎”江哥说罢叹了口气,我能体会到他那种孤独的无助感,但却没能体会他现实生活的不易。
“江哥你是做啥滴啊?我看你这头发留得挺有个性的。”春丽在旁边问了一句我也一直想问的话。
男人听后转了转头,然后用手又整理了一下头发。看得出来,这一头长发应该是他除了老婆孩子以外,最在意的东西了。
“我是美术老师,教画画的,偶尔也写写诗什么的。我这样的在古代应该叫做穷酸秀才呵呵。”
“哦?我小时候也是画画的。”我惊奇的发现,原来外表艺术气息浓重江哥竟然真是搞艺术的,怪不得上次好像听他媳妇说什么去教人画画之类的。
“哎呀老弟,那太有缘分了。来,咱们仨再干一个。”仨人再次礼貌的撞了下酒杯,之后一饮而尽。
接连三瓶啤酒下肚以后,我发现江大涛的状态有点不对劲,好像已经喝多了。他说着说着,竟然情绪激动的小声抽泣起来,宛如一个娇滴滴的女人,跟他媳妇的性格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我啊,哎...我媳妇啊...其实也不容易。”
我和春丽无可奈何的听着他的自言自语,完全找不到他要表达的中心思想。可以看出他的精神世界是多么的空虚,他是多么希望身边有一位默默陪伴的倾诉者。
见他已经喝多后,我阻止了他向老板继续要酒,表示了今天十分感谢他的款待。
“江哥,你家在哪啊,我给你打个出租车吧。”我扶着摇摇晃晃的江大涛走到了烧烤店门口,可酒醉的他死死的抓住门把手不肯放手。
“家?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啊~~~”这货竟然唱了起来。
“我是问你在这里的家。”
“这里...的家?老弟你是...不是喝多了,在...这里我哪有家啊。”
“......”
完了完了,这是彻底喝多了。就这么点酒量刚刚还想要酒呢,才三瓶啤酒喝完就连家都找不到了?我和春丽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她先回去,而我留下来陪他醒酒后再做打算。春丽离开后,我又转身拉他进屋,并向老板要了一壶开水。
“来吧江哥,你喝多了,喝点热水醒醒酒。”我手端着杯开水,实在不忍心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如果他真找不到家的话,甚至可能会被冻死在路旁。当时的手机还未普及,根本不能直接联系到他的家人。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昆胆两昆仑。”男人一把打翻我手里的水杯,忽得冒出了一句古诗,把我弄得一脸懵逼。
“喂,大哥,你啥刀啥笑的我不懂,你把这热杯水喝了醒醒酒。”我无奈得又倒了一杯。
“老弟啊,我不...不能喝了...再喝我就喝多了。”江哥摆了摆手,以为我还让他喝酒呢,顺势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
过了好一阵,江大涛终于睡醒了。用力的揉着那发红的双眼,使劲得摇了摇头。当他看见坐在对面不停抽烟的我以后,不好意思得表示自己喝多了。
在向烧烤店老板要了纸和笔记下我的传呼号之后,替我打了辆出租车,并一再表示自己没事了,一定要我先坐车离开后他才会走,说以后再联系。
坐上车的我扭头望向站在雪地中,不停地呼出白气的江大涛。心想这个男人其实挺有意思的,虽然酒量不行,但人真得挺实惠。除了他家那个母老虎比较难相处外,他真的算是我在老家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了。
......
刚上到四楼的我听到旁边的门“吱”的一声开了个缝儿,从里面探出个小脑袋。
“来啊大哥,玩会儿呀。”
“靠。你这都搁哪学的?不能学点儿好人?”
“嘻嘻,关键你也不是啥好人啊。”
“你咋知道我回来了腻?”
“我在窗户边看你好久了,怕你喝多了担心你呗。”
我拉开门猛得吻住了春丽的唇,足足吻了有五分钟。真的是鲜嫩多汁,芳香四溢,简直是益寿延年啊...
就在我上下其手,准备为人类繁衍做出贡献,为了祖国富强做出奋斗,为了党国利益做出牺牲的时候,尴尬的一幕发生了。
“咔”的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的房门忽然被人用钥匙打开了,剩下面红耳赤的我俩呆呆得楞在原地。
原来当天春丽的母亲是去打麻将的,可是中途一个打牌的女人跟老板吵起来了,使得牌局缺人直接黄了。本来每次都是连续打两个八圈麻将的时间,变成了一个八圈,春丽的母亲提早回家,是我和春丽万万没有想到的。
如果我能预测到这点,是绝对不会进屋和春丽缠绵的。这件事直接的影响了春丽母亲看我的态度,也影响了我和春丽之间的关系,导致了春丽一下消失在我的生活中,也导致了另一个女人的出现。
从听到门响到门打开的几秒钟时间里,我已经放下了摸在春丽胸前的手。可是当我们六目相对的时候,还是感觉出了无比的尴尬。
春丽的母亲从刚开始有些震惊之余,慢慢得变成面无表情。狠狠得瞪了一眼后,从我身边走过没再说话,然后把钱包扔在了沙发上坐了下来。
空气一下静的可怕,我和春丽仍旧像被人点了穴一样,呆呆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在我刚想找借口离开的时候,她的母亲先发了话:“你下楼给妈取下手链,妈的手链落在麻将馆了。”坚定的语气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是不允许春丽有任何理由拒绝的。
“奥。”春丽不情愿得应了声,然后传递给我一个赶快逃离现场的表情后,转身关门下楼了。
“那姨我也走了啊...”我借故转身就要走。
“你先等会大鹏,姨有几句话要跟你说,你进来吧。”春丽的母亲说完斜靠在了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然后用不容分说的眼神示意我也坐过去。
我无奈得坐在了她的旁边,腰板挺得笔直,紧张到不行。因为我只能看出此时她已经生气了,在极力的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不知道接下来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我就好像一头被洗干净已经绑在案板上的猪,正在等着屠夫对我做出最后的审判。
“鹏啊,姨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姨就直说了吧,你也别想多了。”
在春丽母亲眼中,我毕竟是个和她女儿同龄的孩子,所以还尽量保持着长辈的架势和最基本的素质。
“嗯。”我唯唯诺诺得从嗓子眼儿中发出了一声连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
“你和春丽不合适。”在她用十分平淡的语气说出这句十分不平淡的话后,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盯着此时低着头的我,等待着我的表态。
“嗯。”我的大脑在一时间慌了,竟然找不到任何一句替自己辩解和申诉的词语,只能条件反射似的点了点头。
“第一呢,你俩还小。还都是小孩儿呢,没到处对象的年龄。”
“嗯。”
“第二呢,姨说这话你别生气奥,话虽不好听但这的确是事实。”
“嗯。”
“你毕竟是个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
“......”
“第三呢...”
“......”
虽说这是实话,可当我听到后犹如一块碎裂的玻璃瓶,此刻正在一下一下的划在我的心脏上。我仿佛听到玻璃隔开肌肉的声音,紧接着听到了鲜血涓涓流淌出来的声音。我的尊严和人格被深深地践踏了,可我并不能做出任何的反驳。
那种感觉好像是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有人正想要用刀杀我,我想喊却发现怎么努力也喊不出来,丝毫不能发出任何一点儿声音。
“以后你俩尽量少在一起玩吧鹏,春丽过了年也要去省城了,以后接触少了也就忘了。姨是过来人,姨也是为了你们好。”春丽的母亲继续苦口婆心的说道。
当时的我认为这只是句骗小孩子的谎话,可是后来的经历让我懂得,大人们看事情的眼光有时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而且春丽他爸脾气也不好,虽然他爸不在身边...”
“行了姨,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找春丽了,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