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继续听她说完就打断了她,因为我无法继续忍受下去。一向把自尊心当做生命的我现在只想马上逃离这间屋子。心底的委屈一下涌上心头,我转身擦去了不争气的眼泪,气愤的关上门后回到了自己的家。
母亲已经整理好大部分东西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我进屋后没有开灯,一个人走进厨房的来到窗户前,望着街对面的路灯暗暗地留下了眼泪。
屈辱、委屈、愤怒、不舍、伤心,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了下来。我强忍着自己不发出任何哭声,我怕吵到母亲,也怕她看到我哭后而难过。
点燃一根烟后,我没有擦拭脸颊上的泪水,任由它流淌着。
我的心中十分不舍得春丽,可又没办法面对她的母亲。此时此刻的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她,已经爱到无法自拔。
我抽泣了几下,同时在心底暗暗下定了决心,宁愿自己失去挚爱,也不能让别人看不起我们这对“孤儿寡母”。相对我的自尊而言,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的母亲更加得不能让人看不起。母亲在外面打拼已经十分不易,我不能再给她带来任何情感上的伤害。所有的委屈都让我一个人承受就好,毕竟我是这家里唯一的男人。
伤心至极的我望着窗外抽完了烟盒中最后一根香烟。然后静静的坐在床上一夜未眠,直到天亮前怕被起早的母亲发现才装睡的。
伤情最是晚凉天,憔悴斯人不堪怜。邀酒摧肠三杯醉,寻香惊梦五更寒。钗头凤斜卿有泪,荼蘼花了我无缘。小楼寂寞心宇月,也难如钩也难圆。
这里引用马先生的一首诗以表我当时的心情。
把头蒙在棉被中的我,不停得抽泣着,委屈得不像样子。为什么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就被人瞧不起?难道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就没有恋爱的权利了吗?那好吧,我就让你们所有人看一看,我大鹏是不是这辈子都找不到媳妇,一个人孤独终老。
不知不觉中,我感觉到泪水已经堵住了鼻腔,让我的呼吸有些困难。迷迷糊糊得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竟是被一阵BP机的“滴滴”声叫醒的。
因为头一直蒙在被里,所以一整天传呼机发出的任何声音我都没有听到。我掀开被子,看了眼传呼机上的号码,竟然有七个之多。最后一个号码是我母亲打来的。
我没有理会把BP机扔在一旁,用手揉了揉哭肿了得双眼,然后把双手垫在头后,仰面趴着望着屋顶。此时的天已经黑透了,几缕对面街道汽车照射进来的灯光在棚顶上一闪而过。
BP机再一次响起,又是母亲打来的传呼,我便穿上衣服下楼回了个电话。
母亲在电话中表示她提早就去李茁家帮忙做饭了,现在菜已经好了,所有人就等我了,让我马上打车过去。
我没有声响的挂断了电话,再次揉了揉肿胀的双眼,然后打车来到了李茁家里。
“来啦大鹏啊,大伙儿就等你了。你说这都几点了,这孩子可真能睡。”李茁的母亲王姨一如既往的亲切,打开门后帮我从鞋架中拿出一双干净的拖鞋。
“是啊哥。等你半天了,我都饿了。喏,啤酒我都给你倒好了。”李茁手里拿着吃剩下的半截鸡翅,招呼我赶紧入座。
“来来大鹏,坐姨夫旁边来。今天陪姨夫喝点奥哈哈。”李茁的父亲对了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坐在他身边。
我从僵硬的脸上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没有答应任何人的话,然后坐在了李茁父亲的身边。对面坐着的正是春丽和她的母亲,我没有正眼看她们,而是低着头望着酒杯里不断冒出气泡的啤酒泡沫。
春丽第一时间发现了我红肿的眼睛,她心里清楚我昨天一定是哭过。不过在她母亲和这么多长辈面前,她没办法做出不恰时宜的关心,只能呆呆得看着我,眼里充满了心疼。
“来喽来喽,最后一个菜,酸菜炖大骨头。大伙儿赶紧吃奥,趁热乎,这大骨头凉了就不香了。”王姨端上来最后一个菜,各种美食已经摆满了整整一大桌。
“行了王XX,啥也别做了奥,你赶紧上桌吃吧。”母亲被如此的盛情款待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招呼王姨赶紧坐下一起用餐。
“今天呢,欢迎我发小和她家我大外甥奥,我提议咱先干一个奥!”
“来,李茁,给你姨倒上,必须倒满奥。”
“来来,干杯。”
“干杯。”
“...”
大家七嘴八舌乱做一气,几乎都是些客套话。我根本没有心思听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只是机械性的也举起了杯子小口抿了一下,没说过任何一句话。
吃饭过程中,李茁和她父母不停的给我和母亲夹着菜,很怕我们吃不饱似的,显得十分热情。心情不佳的我只是客气的微笑表示谢意,或者嗯嗯啊啊的简单应付下,并没有像平时一样开朗的夸夸其谈。
坐在我对面的春丽也是如此,一改往日疯癫的状态,宛如一位端庄贤惠的淑女般默不作声。
半个小时后,我放下筷子独自一人进了李茁的卧室,坐在了凳子上点着了一根烟。
几分钟后,李茁也走了进来。在然后,春丽也跟了进来。
“大鹏哥?你咋了?我感觉你今天不开心呢,是我妈做得菜不好吃吗?”李茁在吃饭的时候已经发现了我今天有些反常,疑惑得问道。
“没有妹子。我今天就是不饿呵呵,主要昨天没睡好。”我强装作自己没事,赶忙微笑的解释着。我实在不想让人家原本那一颗热乎乎的心掉在地上。
“没事就好哈,我还以为有啥事呢。大妞儿,我再去拿瓶可乐,你要不?”一向天真的李茁听完我的解释后竟然真的相信了,转身去阳台拿饮料去了。
“你怎么了爷们?”
在我进屋以后,这是春丽第一次跟我讲话。她偷偷回头看看没被别人发现,然后怜惜得用手摸着我的脸颊,十分关心的问道。
“没啥呵呵。”我目光直视着她的双眼苦笑着,眼中泛着闪烁的泪花。
我不想表示出过多的难过,过多的伤感,除了眼里快要滴落的泪水是我自己无法控制的以外,其它方面我都在极力得克制着自己。不想春丽读到我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昨天哭了?我妈在我走后都对你说啥了?”
春丽走到我身边,用一只手把我的头贴在了她的小肚子上,另一只手则心疼得抚摸着我的头发,仿佛一位母亲正在安慰自己受了委屈的孩子。
“呵呵啥也没说,我没事儿。”我没有闪躲,任由她抚摸着,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回答。
“那你眼睛咋...”
“给你大妞儿。”
没等春丽说完,李茁拿着两瓶可乐不恰时宜的闯了进来,看到了我俩亲密的举动后顿时愣在了原地。
“奥,呵呵...”春丽马上放开了我,尴尬得笑了笑,没做更多解释。
“你们?嗯?”李茁就算再傻,也发现了现在的我和春丽的身体接触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的关系了。
“没事儿,我看他不开心就安慰安慰他。”
“哦,那你继续安慰吧,我出去看看大人们还需不需要酒。”
李茁知趣的转身离开房间,反手带上了门。现在她的卧室里只剩下我和春丽两个人,我们相互目不转睛得盯着对方的眼睛,没有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春丽低下了头,双手不停得摸着胸前的纽扣。看得出她现在处在深深的自责中,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我。她应该猜到母亲昨天一定是对我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但究竟过分到什么程度她现在还不知道。
“走吧,出去吧咱俩,别再让你妈想多了。”我首先打破了僵局,起身准备去客厅里。
“你...”春丽在我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尝试着拉住我的胳膊,我挣脱开没再理会,开门走了出去。
这场本来热闹的友情聚会,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九点多。在场的每个人都吃喝的十分高兴,甚至后来李茁的母亲竟然高兴地唱起了歌儿。整个屋里的氛围喜悦至极,只有我和春丽仿佛身处在冰冷的地窖中,失落的看着这些喝得兴高采烈的人们。
聚餐结束后,母亲一一向在场的人告别,其中也包括春丽的母亲。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但并不是最后一次。她们脸上始终挂着那种相见恨晚的表情依依不舍,直到把我们娘俩送到门口。
春丽站在这群人的身后,默默的注视着我,没再说话。
......
记得我和她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元旦过后的第二天。
母亲在家做了几个菜,简单的和我过了个元旦。本就不重视节日的我,此时还沉浸在和春丽分手后的悲伤之中没有缓过来,更觉得这元旦索然无味。
母亲因为单位的原因一大早就离开了,在她离开前交代了大舅帮我雇了一辆小面包车。此时的我俩正在往面包车搬运着行李,准备拉去模特公司。
搬了几趟后我感觉有些疲惫,站在一旁不断的喘着粗气,正在这时忽觉得身后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