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书读完,王珣将诏书卷起,放在一个雕成云朵状的木盘,交给司礼官,司礼官双手捧着,缓步走上城楼,城楼的垛口立着黄色的木雕凤凰,司礼官将诏书衔放在“木雕金凤”嘴里,再用黄绒绳悬吊诏书徐徐降下,以示天子帝王之命由金凤凰乘云朵自天而降人间。这时,早已有礼部官员托着云盘在下面跪接。金凤嘴里的诏书正好落在“云盘”里,此举称为“云盘接诏”。
跪在地上的官员百姓们齐声欢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礼官高声喊到“礼成”众人站起身来,徐妃走回大殿了,宫人们齐刷刷跪在地上“恭贺娘娘,贺喜娘娘。”徐妃一双凤眼,粉面含春,朱唇轻起说了一句“免”众人站起身来,这时一个太监跑了进来“皇上要在城楼阅兵,请娘娘,太子,公主们移驾。”
徐妃微微蹙起眉头,余姚郡主看着母亲,手不安地摆弄起腰上的玉佩来。徐妃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太监向宫外高喊道“摆驾”。众人随着徐妃走出偏殿,广场上的人已经散去了。这时一辆凤车缓缓从内宫里驶向城楼,车停下。
容心姑姑搀扶着太后缓缓走下车子。众人看到太后来了,都疾步走上前,行礼参拜“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太后俯下身子搀扶起跪在前排的徐妃“都快起来吧”“天寒地冻的,太后怎么来了?”
太后微微一笑“桓大将军盛情难却,再说哀家如今也不感到寒冷了,云拨日出,天下晏妟”徐妃点头称是。太后上下打量着徐妃,从发髻上取下一枝攒珠金丝九凤钗,插到徐妃头上“今日是皇上登基之日,徐妃不必如此素雅,尽显皇家威严才可。”徐妃行礼道“多谢太后赏赐,妾身谨记教诲。”徐妃走上前搀扶着太后上石阶,容心姑姑退到后面,紧紧跟着。
太后登上城楼,百官行礼。桓温只是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微微拱了拱手。太后笑着说“桓大将军辛苦了。”“为了天下,老臣不觉得辛苦”皇上与太后并排坐下,桓温坐在一旁,手捻着胡须。王珣一眼看到站在公主们身后的谢道盈。
今日的谢道盈与众不同,一身宫装衬得谢道盈妩媚许多。四目相对,王珣嘴角微微上扬,谢道盈忙转过目光,向城下望去,宣阳门外黑压压站满士兵,身上的铠甲在晨光中,直逼人心目。谢道盈感觉背部升起寒意,这分明是桓温在皇帝面前炫耀自己的实力,提醒着皇帝,这帝位是桓大将军给的。今日我可以立你,明日我亦可以废了你。
桓温点了点头。副将手持一面朱红色的旗子,站在城楼上,用力一挥,城下的士兵举起长矛,有节奏地上下挥舞。口中含着“呵呵呵,杀杀杀”喊杀声震山动岳,桓温满意地眯着双眸。副将手里的旗子一挥,士兵如潮水一般退到两侧。一百匹战马快速地跑进到城墙下,每匹马都佩戴铠甲。马的脸戴着面帘、马颈由一些细小的铜片做成鸡颈护着。马胸,躯干,马臀以及尾巴上都有铠甲的保护。马上的士兵戴着铜盔,身穿铜甲,红色的斗篷在风中飞舞着。副将手中挥动着旗帜。当啷一声,战士齐刷刷抽出佩剑,高高举起,像一座剑山。坐在御座上的司马昱身子微微一颤,桓温轻蔑地看了一眼。
副将手里旗帜一挥,士兵们高喊“皇上万岁,皇上万岁”司马昱勉强地笑了笑“桓大将军真是治军有方呀,小小旗帜便可调令千军万马。”桓温轻轻一笑,站起身从副将手里拿过旗帜,双手递给司马昱“皇上也可以试一试”司马昱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司马道子从人群里跑了出来,一把抢夺走旗帜。“这个有趣,这个有趣。”拿着旗帜,司马道子攀上城垛子上,高高站立在城墙上,向空中挥舞着旗帜,并高声喊到“你们皆是晋氏好儿郎,现下边疆未稳,还不速速退去,驻守边疆,以报君恩。”
城下的士兵皆没有动,如石柱一般钉在地上。桓温满脸得意之色,皇帝的脸色变了变,百官们都互相交视了一眼,连忙垂下了头。司马道子懊恼地将旗帜往城下一掷,嘴里嚷道“不好玩,不好玩”
王珣走到城墙旁,“上面危险,快下来吧”将司马道子抱了下来,司马道子咚咚地跑到皇帝面前,拉着皇帝的袖子“父皇,这里不好玩,我们还是回去吧。这个百戏不好看。”众人闻言有的忍不住笑出声来,桓温目光一凛,众人强忍住笑。
太后缓缓站起身,皇上连忙搀扶着“哀家也看够了,也乏了,皇上扶哀家回宫吧”皇上搀扶着太后,走到司马道子身边,太后用手轻轻抚摸着司马道子的额头,笑着说“好孩子,你弄丢了人家的旗帜,还不快快赔罪去”
司马道子扬起小脸道“我是君他是臣,君向臣道歉,岂不是要乾坤倒置?我们作为皇帝的臣子,理应该正纲常,而不是趋炎附势,失了节操。”
众人送走皇帝太后们,都纷纷从城楼上走下来。谢道盈拉着小邦媛的手,走到马车前。“阿盈”王珣快步追了上来,谢道盈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身子一侧行了一礼“公子万福。”
王珣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锦盒子,从里面掏出那玉兔子,挂在谢道盈的脖子上,动作一气呵成,等谢道盈想取下玉兔子还给王珣时,王珣早已经跳上马车。
谢道盈上了车,坐在小邦媛对面。小邦媛一眼看见那枚玉兔子,“这枚玉兔子真是可爱,阿盈从哪里得到的。”
“是别人送的”谢道盈下意识地将玉佩握在手里,小邦媛笑着眨了眨那双大眼睛说“我知晓是谁送的了。定是那个宣读圣旨的少郎,在城楼上,他的目光始终盯着阿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