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云汉与朱橘消失在卿莫的视线中,卿莫才慢步向那台阶走去。抬头仰望看不到头的台阶,叹了口气,膝盖弯了下去。
……
第一百七十七……卿莫心底数着,太阳已偏离了北方,又是一个时辰了。冬日午后的太阳白的刺眼,却没有丝毫暖意,膝盖弯下去都略困难。一开始速度还挺乐观,到后面便越来越慢。卿莫看看还是看不穿的台阶,侧身坐在台阶上,整个人摊了下去,反正没人,休息一下吧。揉揉太阳穴,幸好没人,这么狼狈哎。心底碎碎念的卿莫无望的起身捋了捋头发,继续跪行。
二百九十八……不行了不行了,为什么不能用轻功。膝盖已经不受控制,偶尔弯下去时力道控制不好,膝盖便磕在台阶上。“嘶…”长这么大这么狼狈真是少有。
三百六十……卿莫仰躺在台阶上,宛如一条咸鱼,只有胸口的起伏不定证明她是一条活咸鱼。
四百二十三……卿莫姣好的面容上挥汗如雨,光洁的发髻页垂下几缕证明主人的艰难。
五百八十七……卿莫脸颊泛红,发髻微乱,裙上尽是褶皱。缓口气的间隙间,突然反应过来,这是象征自己的那一阶,卿莫摸来摸去的欣赏,看见左下角刻着“第五百八十七代祭祀卿氏莫,字璟骓。”哎呀,终于看到这一块啦,相传当年建这台阶时大概是三十多代先辈,占卜后说七是个好数字,便建了七百七十七,卿莫一直想不通,七百七十八代怎么办。拍了拍自己那一台阶,“为了显示你的不同,我要一鼓作气再爬一百。”已经晚上了,西边一点位略的晚霞还挣扎着余晖,想想母亲跪了俩三天,顿时又觉得自己可以了。看着眼下绵延不断的台阶,猛的想起刚开始太兴奋了,没注意七十二阶的锦瑟。算了,下次得空来看看。卿莫眺望了下远处,沉思了半晌,又咸鱼打挺的起身继续。
六百九十九……马上就七百了,卿莫咬牙有跪下一阶,抬头隐约看见上方的金顶,快了快了。
一直跪到卿莫几乎以混淆台阶数量,双腿也抖的厉害,远处黎明的光泽已慰问了洛溪河的大地,卿莫站在第七百七十六阶上俯瞰下方,整个洛溪河尽在眼下,身后正东方太阳冉冉伸起,光泽洒在卿莫身上,微乱的发髻,斜簪着的步摇,被轻咬而掉色的口脂,打了褶子的裙面,都被照耀的微微发亮,卿莫轻闭双眼,高处不胜寒么?不是的,这万物皆不及我的痛快,那点寒怎比的上。
静默了良久,理理衣裳,抖抖裙面,抚去肩上不存在的微尘,将步摇扶正,把乱发塞到发冠后,跪完最后一阶,轻移莲步,向太阳方向走去。
云汉看见的便是这一幕,微乱的衣着打扮为卿莫添了慵懒与随意,漫不经心的面容似乎天生带着调笑,阳光洒在她身上,杏眼微微眯着,秀眉微佻,宛如神谛的走来。再施然下跪“母上。”
云汉轻点头“莫儿以后是大姑娘了。”
卿莫没说话,只笑着点头,云汉道“祭祀都要为下代祭祀着想,莫儿心中可有良婿?”云汉生卿莫的迟,如今已四十有四,保养得当的眼角却仍有细细皱纹,卿莫接了话“女儿不急。”
云汉不与苟同“早写成家也少了母亲一幢心愿。”又转眼一想“莫儿,你同母亲好好说,你与玉公子怎得?”
卿莫扯了扯嘴角,“萍水相逢罢了。”
果然天下女人都有媒婆资质,云汉此时已丢弃了祭祀架子,拉着卿莫的手“那不,我看着他看你眼神都不一样。”然后便开始列举云云,卿莫忙打断“不瞒母亲,在外几年里女儿确是择过夫婿。”
云汉连忙示意她说下去,卿莫顿了顿思量是否告诉母亲,最终开了口“那人娶了别人,我自是不愿伏地做小在嫡母手下讨生活,如此便罢了。”
云汉皱了秀眉几分,“如此说来那人家境定到不同罢?”
卿莫点头“是华国三皇子,为夺嫡,娶了当朝首辅家的千金。”
云汉凤眼里闪过一抹厉色,“莫儿可对此人做了什么打算?”
卿莫道“顺其自然便好”总不能告诉母亲,准备抽空端了人家大本营去,罢了,这便不说了。
云汉拍拍手,为顾及女儿情伤值得拍拍手“既然如此,夫婿之事便且先放下吧。”
休息片刻后,卿莫与云汉沿着山后的小路慢慢下山,云汉告知她一同上来的朱橘下去打点后续的事情了,卿莫点头不再多问。
山间景色春去冬来,绵延不断的各色树蔓延想向远处。
卿莫总倚在院中菩提树上,或坐在树下反弹琵琶,功夫也不能荒废,剑术精了又精,常趴在棋牌上想起师父。菩提树见证着她的一切行为,叶子绿了又黄了,不觉间又翻过了一年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