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
林陆喊了一声，朝声音的源头出望去。
钗花小摊上摆放着各种步摇钗簪，样式各有不同，摊贩招手叫卖。
只是小摊面前，空无一人。
周围四处，都没有他念想之人的影子。
“刚才是不是有人在这里看了你的东西？”林陆腾身落到小摊面前问道。
“是啊是啊，那姑娘漂亮极了，比平日里各大宗门出来的仙子圣女都好看百倍。”小摊贩忍不住赞道。
“人呢？”
“从右边走了。”
一眼望去，茫茫人海。
再无可寻……
“师姐，你忘了我们曾经勾指起誓，说要同看下一年的梨花开吗？”
“如今梨花都开过五次了，你呢？”
驴子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踱步，偶尔飘下几片白花，林陆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感叹。
……
“陆哥！”
宋敬，林陆很快认了出来。
当年也是青玄宗附属宗门的弟子。
如今也已经有一品圆满的修为了，突破二品指日可待。
再次见到林陆，宋敬开心地迎了上来，伸出拳头，在他右边胸口，捶了一拳。
这家伙是个左撇子。
“五年了吧，你居然从赤火洞出来了？”
“虽然没有获得传承，但人回来了就好！”
一看林陆一身行头，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林陆没有成功，只是逃过一劫。
眉眼上的开心能看出，这小子看到他活着是打心眼儿里替他高兴。
林陆点点头，当初除了小师弟顾青，就是这小子觉得他有意思，喜欢跟他一块混。
“可……”宋敬刚想说，但是照顾到林陆的情绪，将话咽了回去。
“青玄宗没了。”林陆平静地替他说完咽下去的话。
宋敬叹了口气。
“唉……当初我们青玄宗独扛六大宗门，四大附属宗门，两个全灭。”
“我们弄月堂也根基全毁，堂主带着我们从外地赶回来的时候，已经结束了……”
“如今也只是在这市井之中苟延残喘。”
“四大附属宗门之中，活得最滋润的，反而是当年临战而逃、倒戈相向的少阳门。”
“匹夫竖子，不相为谋！”说到这里，宋敬眼中满是鄙夷之色。
听到“倒戈相向”四字，林陆往青玉山的方向望了一眼。
倒戈相向，根基不损，难怪规模扩展如此之快。
“不说这些了，如今你回来，青玄宗没了，就先来弄月堂吧，师父一直敬重紫云真人的为人，知道你活着，他也会高兴的。”
林陆心中一动，恢复宗门，也确实需要人手，需要对青玄宗忠心的人。
青玉山上皆是断壁残垣，师父应该也想看到青玄宗重新矗立在青玉山上。
至于六大宗门，不急。
林陆要他们看到，已经死透的青玄宗以铺天盖地之势，将他们缴灭！
“看来少阳门，得先推了。”林陆淡淡地道。
背恩忘义之人，最是不能留。
“如果可以，我也是真的想……可他们如今势大，弄月堂已经跟他们不在一个层次了……”宋敬恨恨地道。
如今，弄月堂只能居于市井之内。
门外挂着牌匾：赵府。
整个也就一个面积稍大的宅子，陈设和普通宅院差不多，厢房别院，曲绕回廊。
“青玄宗的人，如今在雁云郡根本就无立足之地，我们也只敢隐于市井。”
宋敬看了一眼门口的牌匾，落寞地道。
进入“赵府”，正厅大堂之内，陈设和当初的弄月堂一样，甚至还挂有青玄宗的标志。
让林陆觉得仿佛回到了青玄宗，心头莫名涌起酸涩。
“师弟，你怎可带外人回弄月堂？”正厅门口，一人挡在前面阻拦。
弄月堂弟子中排行第二，王盛。
宋敬拱手拘礼，解释道：“二师兄，这是我幼时好友，也是紫云真人的弟子，不算外人。”
出于礼貌，林陆也在同时不卑不亢地拱手。
“得，也别来这套，当年进了赤火洞，你这一身修为是废了吧，于仙路无缘，也就不必行修士的礼节了。”见林陆周身半点灵力不露，王盛不耐烦地道。
那些没有仙缘、无法修炼却装模作样地学着修士礼节的人，他一向看不上。
这是大多数修士都有的，一种自内心而发的优越感。
显然，他也将林陆当作这等爱慕虚荣、乱攀仙缘的人了
“二师兄，话不能这么说……”宋敬脸上有些为难。
“罢了，四师弟将他带回来，是想给他安个差使吧，厨房正好缺个打杂的，看在四师弟的面子上，让他顶上吧。”
“还有那头破驴子，赶紧牵走！弄月堂不大不小也好歹是个宗门，弄个破驴子成什么样？”
王盛一副施舍叫花子的姿态，仿佛他给林陆赐下了天大的恩德。
“我刚回来，碰到宋敬，就想着来拜会一下赵堂主的。”林陆礼貌拒绝。
王盛一听，脸上染了一丝不悦之色。
不等他说话，旁边几个少年人的马屁立马拍了上来。
“你这人怎么如此傲慢，区区乡野废人，二师兄已经很给面子了，有什么脸面将自己的姿态摆得这么高？”
“你以为你是谁，还是青玄宗紫云真人的弟子吗？”
“如今修为已废，混迹成这副模样，也有脸说自己是来“拜会”？”
王盛显然是被拍得舒服了，脸色稍好了一些，却依旧满脸倨傲。
“罢了，人家好歹也曾是青玄宗高徒，青玄宗即便没——有——了，”他故意将这三个字放慢拖长，咬重语气，意在敲打林陆，“弄月堂也容不下他这尊大佛。”
“二师兄，几位师弟，我们弄月堂好歹是青玄宗的附属宗门，莫要忘本！”
宋敬将林陆拉到自己身后，认真而郑重地提醒道。
宋敬在弄月堂同样具有一定地位，几位少年人顿时低头看着脚尖，噤声不再说话。
“本来嘛，青玄宗都已经灭宗五年了……”一个少年还是大着胆子碎碎念道。
“只要师父还认青玄宗，我们就没有理由不尊青玄宗。”宋敬看着正堂内青玄宗的标志，大声强调道。
“不管师父认还是不认，青玄宗灭宗，已成事实，六大宗门当头，即便我们挂了个已经不存在的标志，青玄宗还不是一样名存实亡？难不成你以为还有崛起之机？”
“青玄宗三个字，也就只有师父拿它当情怀罢了！”
王盛在言辞上被宋敬压了一头，作为二师兄，宗门子弟中的二把手，他咽不下这口气，不自觉将心中的话和怨气说了出来。
“二师兄，师父可未曾这么说过！”
王盛深呼吸了一口气，伸出食指在宋敬面前指点，心中怒火灼烧。
“有我，青玄宗还在。”
林陆本不想说什么，可王盛话都说成这样了。
青玄宗，不可辱。
只平平淡淡一句话，便给人一种山岳威严的壮阔之感。
王盛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冷哼一声：“凭什么？凭你一个修为全废的废人吗？”
“啪——”
王盛怒火上头，本来想要张嘴继续呛话，可右脸颊却迎来了一个巴掌。
不重，却也打得他脑袋歪到一边，火辣辣的生疼。
“你他妈……师……师父，您怎么回来了……？我……”
破口大骂之前，他看清了眼前的人，弄月堂堂主赵坤。
长得不高，身材有些微胖，但隐隐散发着高节清风。
“你什么你，丢人现眼的东西！我不回来，你就可以辱及青玄宗了？”赵坤毫不掩饰地骂道。
“我说得，也没错啊……”王盛心中不服，却也不敢公然顶撞赵坤，用极低的声音自语埋怨。
“啪——”
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不重，却也反手将王盛的脑袋打得往另一侧歪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