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风七就听到外面有些吵杂。还有些困意的他,走出去看了看,只见清柯正在拉着萧齐,不知道说些什么。
风七来到二人身边,问道:“大师兄,这是怎么了?”
萧齐推开清柯,对风七说道:“今日是擂台战,不知风师弟何时设擂?”
这话一说出来,风七自然就知道他的意思了。想要知道风七的真实实力,打一架是最直接的。风七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和他动手,回道:“师弟我,打算再观望观望,比试也不急于一时。”
萧齐接着说道:“这一战你是躲不掉的!”
风七轻叹道:“届时定让大师兄如愿以偿!只不过,不是现在。”
清柯站在一旁,看到两人似乎有点剑拔弩张的意味,便出言搅合,嘻嘻哈哈的说道:“大师兄跟随师父多年,潜心修行,放眼北极宫也少有人能敌。风师弟天资上等,又有奇遇。你们无论谁高谁低,都是我参水宫之福啊!哈哈哈!”
萧齐转头看着清柯,问道:“哦?那清柯师弟,又是何时设擂啊?数年未曾请教,不知师弟是否更进一层啊!”
本来只是个劝架的,清柯笑着回道:“我资质愚钝,哪里能和大师兄相提并论呢?”
萧齐说道:“我记得我那清柯师弟,不是个如此油腔滑调的家伙。”
清柯一脸尴尬,感觉到萧齐的目光越加凌厉,转身拍了一下风七的手臂,说了声“早啊!”然后就快步离开了,临走时还嘟囔着:“管我什么事,连和事佬也要欺负,哼!”
却只听萧齐的声音,从背后远远传来:“你说什么?”
清柯立刻脚下生风,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这时,红舒也走了出来,看着风七和萧齐站在那里,道:“一大早上,扰人清梦。要打架,出去打便是了!”
萧齐不是慕容简,对红舒并无爱慕之情,对着红舒说道:“时候已经不早了,红舒师妹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了。睡的多了,只怕剑也慢了。”
萧齐也不是故意要和红舒不对付,只是红舒的个性,北极宫人尽皆知。萧齐这么说,可是比嘘寒问暖更让她听得进去。
一向言语不多的红舒果然回道:“不劳萧师兄担心,红舒的剑,自然比之前更快!”
萧齐道:“不胜期待!”
萧齐说完这句话,红舒就走的没影了。
从始至终,红舒也没有多看风七一眼。这让风七的心里,出现了一些奇怪的感觉。
慕容简、萧齐、红舒都是北极宫年轻一辈佼佼者,互相之间各有竞争,持才自傲。萧齐和慕容简,在一定程度了解风七之后,都会心生与风七决斗的想法。红舒却一副不把风七放在眼里的模样,倒教风七有些诧异。
风七也不去多想,看到萧齐还在那里,似乎是在等自己。风七说道:“大师兄,不会真的要一直跟着我吧?”
萧齐回道:“与你的较量,我确实十分期待!不过,你既然是参水宫弟子,就是我同门师弟,我也不会为难于你。之前慕容简的一句话,提醒了我,如果你真的身负奇技,那这次风云决,我们必有相遇的时候。”
风七道:“自然是如此,大师兄又何必操之过急。”
萧齐笑了一笑,恢复了他参水宫大弟子的风度,留下风七在此,一个人挥袖离开了。
北极宫八名弟子,此时几乎全部来到了暖丘山擂台处。经过第一轮的筛选,现在还活跃的修行人,大多有些手段。就算是为了了解对手,大家也都会前来观看。其中一些有名望的人,甚至能够获得众人的推崇和欢呼。这也是修行界的名人效应了吧。
慕容简看了许久,今日下场设擂的,有几位好手,都是足以与自己过上百招的人杰。天书阁弟子章轻、言如沁,六合门段章,这些都是不俗的高手。不过,目前看来,尚没有可以与自己争胜的人出现。
时间又过了半晌,此时正在暖丘山守擂的,名叫梅雪芙,此人是个散修,外号晴空踏雪,和红舒一样,是个不多见的美人。
初登场之际,众人观其容颜,便已折服。可没想到,此女连败五人,仍是风采未减,引得天书阁上众人一片叫好。
慕容简看到此女,自然想到同门的红舒,不自觉的就向红舒方向看去。也许是同为女人,红舒对这个梅雪芙也十分关注,眼睛一直盯着暖丘山的对决,浑然不觉周围也同样有无数目光在盯着她。
若论及样貌,红舒出尘绝艳,不输天下任何女子,只不过此时一身北极宫弟子装扮,比之梅雪芙白纱罗裙、秀发高盘,却是要逊色半分。但若有心仔细端详,红舒姿容之美,足胜过天下所有女子幻想中之容颜。
慕容简偷偷看着,痴了一会,只听到守擂的梅雪芙再下一人,到此为止已取下六胜,慕容简这才回过神来,自嘲般摇头轻笑。
就在人群中,有不少人想要下去会一会这个“晴空踏雪”,近距离一睹芳容之际,慕容简早已飞身纵下。
梅雪芙看着眼前来人,心中也是一奇,这男子剑眉朗目、俊雅不凡,着一身青白相间的衣裳,庸而不俗,与刚才那些男子全然不同。
只见慕容简抱剑说道:“在下北极宫慕容简,见过姑娘。”
梅雪芙向前走了几步,说道:“你就是慕容简!我知道你!”
慕容简一本正经的回道:“姑娘,还请不吝赐教!”
梅雪芙一副轻松的样子,说道:“好呀!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如别人说的那般厉害!”
说完,一卷长袖突然化作小山般的大小,向慕容简袭来。
慕容简剑不出鞘,脚下踏步,便震碎山石,无数飞起的小石头,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向多个方向激射而出。
而长袖曲而不破,梅雪芙为了袖子上不多几个窟窿,立刻收回了攻击。笑着说道:“公子果然厉害,方才是小女子不对,这次,来真的了哦。”
话音刚落,梅雪芙身上突然蔓延出无数白纱,纵横交错,而她身影虚晃在这无数白纱之上,如同分身一般。随后,所有的人影一起动手,慕容简身处其中,仿佛是一张白色天幕落了下来。慕容简故技重施,可那石头却一去不回,在这如海的白纱中,未曾泛起一丝涟漪。
慕容简长剑入地,虽未出鞘,但剑气劈开山石,暖丘山多年雾气氤氲,湿润的环境下,在慕容简的剑气催动中,水石分开,各化作一道巨柱,向上冲击而去。出乎慕容简意外的是,这白色天幕落下之势未见丝毫的减弱,而自己的攻击却已被消于无形。慕容简心中赞到,虚虚实实,确实神妙。
而围观的众人,也同样为这神乎其技赞叹不已。风七此时走到了清柯的身边,说道:“慕容简师兄,怎么会选择此时出手?”
清柯回道:“这位梅雪芙,没有兵刃,单凭两口长袖,就能施展这样的招式,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之前,我们却从未听过这个人。想必慕容师兄,也是想要会一会这位后起之秀吧。”
一边的千羽打趣说道:“说不定,是慕容师兄,英雄惜美人呢!”
清柯立刻摆手说道:“这不可能,虽然慕容师兄平日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他心中所属,大家何尝不是心知肚明呢。他又怎么是那水性杨花之人!”
千羽也回道:“这是自然,不过,唉。。。”
风七在人群中,看了一眼红舒,她清丽的表情下,仍然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也许这个女人心中,就没有半分有关儿女私情吧。
风七也不禁为慕容简感到几分惋惜。
而在此时,慕容简在这场莫名其妙就出手的比试之中,也好似落入了下风一般。少女一招得逞,有些得意。
就在她胜劵在握之际,只听一声剑吟,清脆悠长,伴随一道剑光一个人影,击破幻像,撕碎长袖,破空而来。慕容简,终于出剑了。
慕容简和梅雪芙的战斗,吸引了现在天书阁大部分人的注意,所有人都想看看,这初出茅庐的小女子,究竟能和北极宫第一弟子慕容简战到何种地步。
而此时的天书阁顶,李长歌所在的第六层,却不知何时,悄悄潜进了一名陌生的人影。
奇怪的是,自他进入之后,堂而皇之的走在李长歌的厅堂之内,旁若无人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此间主人呢!
没过多久,便有另外一人也走了出来。此人一身宽袖大炮,仿佛是出入自家卧室,边走边说道:“你也算前辈了,怎么来之前,连个招呼也不打?我还以为真有人不知死活,敢在天书阁如此登堂入室。我差点可就出手了。”
说话的自然不是别人,正是李长歌。
“你出手又如何?”
李长歌嬉笑道:“我若出手,你岂不是要在自己本门弟子的面前丢脸了吗?”
“我看,应该是你在怕吧。在天书阁所有弟子面前颜面尽失,那你这个阁主可真是抬不起头了。”
李长歌收起了笑容,问道:“好了,说吧。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没有事,我就不能来吗?”
李长歌,道:“此时外面的比试,正是你北极宫第一弟子慕容简,与洞天神尼的弟子梅雪芙。你不去关心关心自己家门的弟子,偏偏跑来关心我,你可没这么好心!”
能与李长歌谈笑相处,又与北极宫有关系,此人正是北极宫宫主,风七此行要寻找的韩北望。
韩北望道:“洞天神尼的法门虽然厉害,但我这北极宫首徒,也不是个冬瓜。此战,慕容简出剑三十招,足以。”
李长歌道:“你倒是对这小子自信的很。”
韩北望道:“他的本事,你也见过。同辈之中,应无敌手。就算是你的宝贝徒弟,也不行!”
李长歌笑着挥了挥袖,道:“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吵。你今日这样来找我,究竟是为的什么事?”
言及于此,韩北望突然面色沉重,冷着脸说道:“近日来,江湖上的传闻,你可听了?”
李长歌道:“江湖上这么多传闻,你说的又是哪一桩?”
“能让我亲自来找你,还有哪一桩!”
李长歌闻言,也正了正坐姿,说道:“目前三界大事,传的最玄乎的,就是四海八荒图已被人所得。”
“不错,正是这件事。你身在天书阁,不知其中由来。而我为了搞清楚这件事,可是花费了不少的功夫。”
李长歌道:“不会真的像传言中所说的那样吧,难道真是那个人?”
韩北望叹了一口气,道:“得到四海八荒图的,正是皇图。所以,这件事才越发难办!”
李长歌道:“皇图居无定所,他的行踪除了他的徒弟,谁也不知道。而且就算找到了他,我们也难以有什么作为。”
韩北望突然加快了语速,道:“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假如真的能找到他,只要你我联手,夺画之事,定能成功。”
李长歌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无法离开天书阁,这你是知道的。”
韩北望走上前来,言辞愈发激动,道:“倘若没有我们二人联手,去多少人都是徒劳。而如果夺不回四海八荒图,这后果有多严重,你不是不知道!”
李长歌并不否认韩北望的话,但是不离开天书阁,也是他的坚持。
思索再三,对韩北望说道:“这件事还尚有余地,你也不必太过着急。眼下正好是风云决,待你徒儿得胜之后,我们再做商议。有些事,还要倚仗这些小辈才好。”
韩北望道:“你有什么主意?”
李长歌道:“这件事,第一步应该是找到皇图。而他的行踪,只有他的徒弟才知道。”
韩北望道:“道禾!”
李长歌道:“找到道禾,才有可能找到皇图,才好做下一步打算。而这件事只能由小辈们去做,我们都不便出手。”
韩北望不解的问道:“这件事有我们来做,不是更好!我听说那道禾修为之高,与他师父可相去不远。我们出手,才能万无一失。”
李长歌道:“不可。你我二人皆太过招摇,若是让人知道我们在找道禾。那一传十,十传百,当世剑仙暗中寻找另一位剑仙的徒弟,不过十日足以传遍三界。而这道禾嘛,传说他与皇图剑仙已所去无几,呵呵,这纯是一群鼠目寸光之辈的无稽之谈。”
韩北望问道:“那要让那群小子,去哪里找这个道禾?”
李长歌道:“我不知道。”
“你说什么?”
韩北望听到此话,差点把刚拿起来的酒杯给摔了。
李长歌接着说道:“别着急,我确实不知道。但是,有人知道。这件事,你就放心交给我来安排,等到真的找到皇图的下落,那时才是这场戏开始的时候。”
韩北望哼了一声,道:“希望你这场戏的结局,不是个悲剧!”
说完,韩北望就走了。徒留李长歌在此,缓缓说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世事无常,何必心急呢。至于这戏的结局,除了赢,别无选择。”
天书阁外,暖丘山的对决已持续多时。韩北望的出现和离开,天书阁除了李长歌外无人察觉。
慕容简与梅雪芙的战斗,也如韩北望所说,出剑三十招,就胜负已分了。
梅雪芙奋力一斗,两只袖子全被慕容简劈成碎片。尘埃落定之后,梅雪芙两个手臂衣衫褴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慕容简欺负小姑娘呢。
最终,慕容简三胜后,便认负退出擂台。
萧齐之前和风七的一席话,打消了现在和风七动手的念头。如果风七真有实力,决战之时,必然会相遇。所以,没有专门等到风七下场,萧齐连胜七局,结束了第二轮。
此时,暖丘山天色已晚,暮光渐渐笼罩,似乎比试已进入尾声。而在一片青葱山石上站立的守擂者,不是别人,正是风七。
同样是名不经转,同样是修为不俗,此时众人对风七的关注,却远远不如梅雪芙。
虽然风七连胜两场都十分轻松,但是招法普通,难以像梅雪芙那样惊艳众人。
连慕容简和萧齐这样渴望与之一战的人,也看不出风七的过人之处。
就在大家对接下来的战斗失去热情之际,红舒挥手将手中长剑掷了出去,只听一声山石破裂之声,一名青衣女子便落在了风七面前。
这样的情况,风七并非没有料想到,唯有苦笑一声,道:“红舒师姐,请了!”
红舒走到自己的佩剑面前,剑鞘还插在地里。红舒一手抽出利器,剑光闪烁,令人精神一震。
只见红舒仪态从容,余晖之下的面庞,就连绝美的晚霞也逊色三分。红舒将剑缓缓提起,对这风七说道:“再领教!”
红舒手持三尺长剑,右手轻挥,剑尖划过脚下,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随后一跃而起,澎湃的剑气在暖丘山瞬间暴涨开来,就连天书阁上观战的人,也被连连逼退。
暖丘山上空,红舒携剑齐飞,一把几丈长的大剑从天空之中直刺而下,风七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这一招,就是风七和红舒第一次比试时,红舒用以收尾的招式,北极宫剑式飞虹灌地。
风七面对红舒如此迅猛的攻势,除了全力以赴,别无选择。
眨眼间,风七周身剑气环绕,千丝万缕般如同汪洋大海,风七以剑指引,万千剑气汹涌而出,和从天而降的巨剑在半空中相遇。剑气撕裂巨剑,虚实之招,威力皆无可匹敌。转瞬之间,红舒剑势已尽。风七知道红舒绝不止如此,破招之后,立刻出了第二剑。剑势骤起,和刚才并无二致,又是同样一招孤帆不渡。
一旁的慕容简暗暗心惊,道:“这就是风师弟真正的实力吗?”
萧齐听到此言,也附和了一句:“这一战,红舒输多赢少!”
如同风七所想,红舒虽然一招落败,但也全在她意料之中。而风七故技重施,更称红舒心意。
这位出尘仙子,在空中长剑挥舞,剑光快的只见残影,剑气也越发寒冷。顷刻间在红舒身前,形成了一个巨大冰阵,冰阵里漫天星象俱在其中。风七虽然没有见过这招,但在参水宫读书的日子里,也从书籍之中,读到过此招的描述。这是北极宫最高绝学——寒狱星剑。
风七单论剑法,没有任何一招,可以与之匹敌。
但风七胜在修为,红舒虽然是北极宫弟子中的佼佼者,但也绝对达不到风七所在的飘渺境。修为境界存在差距,就算风七的剑招不及红舒的高绝,这胜负依然难料。
红舒的寒狱星剑,所形成的冰阵大概十人合围的大小。阵中繁星凝结寒气,化成诸多冰剑,蓄势待发。等到风七的漫天剑气近身,这些冰剑,便穿过重重剑气,破尽虚实之招。风七只觉漫天光影攒动,混乱之中,几道冰剑远远地便已寒气袭身,等到冰剑映入风七眼帘,早已近在咫尺。
风七轻叹,如果此时作罢,不仅红舒不会善罢甘休,慕容简和萧齐也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虽然不愿,但也无奈,下定决心之后,风七口中吟道:“四方暮沉,月淡星稀,九幽之下,唯我烛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