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西城杨柳弄春柔。动离忧,泪难收。犹记多情,曾为系归舟。碧野朱桥今日事,人不见,水空流。
闹钟一直吵个不停,昨夜太累了,才会睡过头。糟糕,快迟到了,我一骨碌起床。洗涮穿戴准备上班才发现今天是星期天,倒在沙发上补充睡眠。
“老大,起床了。”当睡意正酣时,一个声音把我叫醒,是好友黄庭浩。这小子是我中学同学,现在在一家化妆品厂搞会计。虽然我们不同公司,但我们亲如兄弟。
“你想谋杀啊。别吵!”
“别睡了,你不是答应我今天教我约‘冰女人’出来吗?”
哦……,我倒忘了,几天前这小子来向我求助,说想追求他单位的一个女孩子,说她人长得也漂亮,很有气质。就是整天表情冷漠,所以单位男同胞就送她一个“冰女人”称号,谁也没法追到。我也答应过为朋友两肋插刀,帮她写一封情书先约她出来。
“我现在没心情写,下午再说”
“怎么了,你不会是要什么条件吧?”
“都答应下午给你写了,你自己泡茶喝,那里有上等铁观音,我想再睡一下。”
“好吧。”看出这小子应得挺无奈。我继续躺在沙发正想蒙头大睡,突然“啊”的一声。黄庭浩像触电般尖叫起来。
“你干嘛?”
“这张相片哪里来的?”庭浩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我坐起来,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是昨晚给安霞走后我拿出她的相片来比较的她的变化,忘了收起来。
“有什么大呼小叫的,只不过一个女孩子的相片?”
“等等,你怎么会有她的相片?”
“听你口气你好像认识她。”看着庭浩如此反应,倒是出我意外。
“你还真的挺会装的,你敢说你不认识她?”
“不然的话怎会有她的相片。”我答得很肯定,再问黄庭浩说:“你也认识她,那你说说,她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多大?你怎么认识她的?
“她叫欧清霞,现任公司业务主管,茂名高州人,今应该有20多岁,她就是我公司的‘冰女人’。”
“啊……”这次轮到我尖叫。“你认识她几年?”
“她来我们公司已有两年多吧,我刚从分公司调过来总部才两个多月。所以对她的认识不到三个月,听说她能力不错,只因为公司老板不重用外地人,所以她到现在还是个小小主管。”
“这个世界真小。”我自言自语起来。
“喂,你还没说这相片哪来的?啧啧,我还第一次看她笑的样子,今天中午我请客,就算感谢你帮我拿到相片的报酬。”
“她住哪?把她的汕头手机号码给我?快点。”我迅速起身,冲出家门,直奔庭浩所在化妆品公司。
当我通过一层层门卫的审查后来到安霞的宿舍时,她的同事告诉我,欧清霞家有事急需回去,昨夜收拾好行李,今天一早已经在去车站。
当我拖着疲惫步伐回到家里,庭浩已经叫了另外三个好友在打牌。看到我失望的表情,说:“又多了一个冰女人的杰作,我还以为你是高手呢。老大,现在该说说刚才你惊惶失措的内情了。”
“说就说呗,”我也认为应该说出三年来的秘密了。
“正因为我答应帮你写情书,所以我找一找以前的信件,没想到触起三年前在佛山的一段情债,想起了她,给她电话,才知道她来汕头找我已经三年了。昨天通话中我听到了电话那边有婴儿的啼哭声,以为她已经成家了,心中一痛,就断了通话。再后来就一个人到外面走一走,却到在红头船路遇到也在淋雨的她。三年后就这样重逢,后来她执意离开,我没法留住。她,就是你们所说的‘冰女人’欧清霞。早上刚听到她所在单位,我立马奔过去找她,没想到她已经登上回高州的车了。事情就是这样,事实也证明,这个世界真小,真的很小。”
“也就是说,她是你在佛山的女友。”黄庭浩瞪大的双眼问多一句。“我知道那婴儿是她同宿舍工友的孩子,现在看来你们的误会还不浅。”
“是啊,三年前是我匆匆离开,三年后的今天,却是她离开匆匆。”
“怎么可能她来这里三年只是为了对你说那一翻话就回去,如果说打通电话的时候,没有小孩的哭声,你们就不会第二次分开。”
“也许是吧,最无法忍受的是这三年来她寻找我的那种艰辛。”
黄庭浩想了想问:“你有什么打算,还喜欢她吗?看来她是很重视那一句‘相随’,而你,从对她的不信任,对她的误会却一次次地伤害她。”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言以对。
“老大,这女人的痴情程度可真是‘人间极品’哦。如果再错过的话,真的会后悔一辈子。”
(十)
秋月满,影消瘦,独饮清风独饮愁。酒转愁肠成思泪,百千离恨上心头。
这一夜,我再一次跌进思念安霞的深渊,这一次,跌得更深,心更痛。
我决不让这错误延续!于是,我向公司老总请了个长假,说快则一周,慢则三个月,有急事到茂名一趟。也许是我几年来业绩不错,老总爽快批准,唯一条件就是手机不要关,保持随时联系,时间允许的情况下到东莞考察服装市场。
坐上往茂名的车,这种心情只有一个人能深深体会,就是安霞三年前坐车来汕头一样,一样茫然一样无所头绪。手中握着黄庭浩在公司人事部拿来的安霞家庭地址和电话,是我唯一的后盾。
第一次到茂名,城市很美,但我无意欣赏。径直来到高州城区,找一个简单旅馆住下后立刻给安霞家电话。奇怪,大半天也没人接听。次日清晨,我三弯五转来到了安霞的门口,却是大门紧锁。向邻居了解到安霞两天前回来后,一家人就去亲戚家做客,也不清楚到哪里和几时回。
我可不像安霞那样要想留足于汕头而奋力求职,而是一个人在高州城区闲逛两天,谁遇上我都不会认为我是来找人的而是来度假的。不同的是,等人的时间一天长于一年。真佩服安霞能等三十六个月。
才在旅馆住上两天,觉得自己老了两岁,正当我起身准备再到安霞家看看时,公司老总来电说东莞有个大型的服装博览会正在筹办,让我先到东莞一趟落实此事。再次回到高州时已是请假的四天了,无论如何,今天要‘与安霞通上电话’的目标一定要完成。
电话仍然无人接听,大门紧锁依然,安霞的手机一直是关机信号。如果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此时的我宁可‘金石所至’,来打开眼前这紧闭的大门。徘徊在她家门口已近中午,看来,今天的目标需要明年今天才能实现。
一个人流浪(这里用‘流浪’一词是针对我的心,再确切不过)在高州城街中。沿街商铺中传出这么一首歌:“早知道你把这份感情看得太重,当初说什么也不让你走,如果我真的需要什么借口……当初说什么也不让自己…放手…”听到此歌我不禁停住脚步,这不是在唱我的感受吗?安霞,怎么就你不懂我的感受。什么时候才能停止这场煎熬,茫茫的茂名,何处才有你的身影??
手机的响起吓到了发呆的我,是黄庭浩。“老大,你在哪里?冰女人今天来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