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面对轩辕凌厉的目光,不敢正视,背过脸说:“是我自己下来的。”
轩辕冷笑声说:“不说实话,会有天谴。”
鲜琉见辩下去,不利蚩尤,赶紧引开话题说:“崤山围猎,少典为何突然反目?”
沮诵指着鲜琉大声嚷道:“你还有脸说吗?还不是围猎时,崇韦首先放出暗箭,要伤轩辕?”
鲜琉一口否认:“绝对没有那回事。”
“崇韦!沮诵高叫,“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蚩尤急忙对崇韦说:“你就说没有。”
崇韦来了个鹦鹉学舌:“蚩尤元后说没有。”
王母笑得前仰后合说:“让你说,有没有?”
崇韦的嘴好吃,但不会说,支支吾喜地说:“我……我……”
沮诵挥手:“别说了,我有证人,离朱看得清楚楚。离朱眼极明,数里之外明察秋毫。”
鲜琉立即抓住这句话不放:“什么?什么?离朱在数里外能看见?荒唐,真是奇谈怪论。”
协洽冷静地说:“这好说,可以当庭验示。传离朱。”
离朱上庭。协洽问:“崤山围猎,你看见什么了?”
离朱一道箭眉下,闪着一双鹰目,眼睛不大,但熠熠有光,说:“我看到崇韦张弓搭箭,向轩辕瞄准。”
协洽问:“当时你在什么地方?”
“一箭地之外。”离朱不假思索地说,“这算什么,数里之外看得清骨针之孔。”
炎帝不信:“胡说,数里之外哪能看得见呢?”
离朱不慌不忙地说:“小的别无所长,自幼生就眼明,不信可以当场验示。”
协治宣布:“好!当场验示。”命离朱走出一二里外。
协洽到各支神跟前转了转,于紫宫前举起右手:“看好,手里拿着什么?”
离朱仔细辨认后,回来说:“三根白毛,好像是兔毛;两根黑毛,大概是豕毛;一根褐毛,可能是猴毛。”
协洽高兴地说:“说得对,说得对,真乃奇人!”
这时,鲜琉狡辩说:“当时,轩辕身边一头野豕,崇韦为救他,才用弓箭。”
沮诵怒斥:“狡辩,轩辕身边是我。”
协洽心里明白了,制止住鲜琉、沮诵说:“别的不说了,有熊被屠三百余人,蚩尤,怎么解释?”
蚩尤信口说道:“两氏血争,死几个人算什么,我们还死了二百多人呢。”
协洽反间:“太华山祭时,你带来多少人?”
“八十一人。”
“现在还有多少人?”
“七十余人。”
涒滩追问:“那么你死的二百多人,从何而来?”
风后补充说:“这二百多人,应该说是少昊氏人。自九黎进入中原以后,黄、夷已有数百余人死于非命。”
协洽继续揭露说:“蚩尤亲口扬言八十一人,横扫中原,七十二人扫荡穷桑?可见九黎没一句真话。”
王母称赞未神:“太岁公断,合情合理。”
协洽受到赞扬,来了劲了,他说:“下面接着辩论穷桑一事。”
鲜琉抢先说:“穷桑之变,责任全在风后,是他下令焚粮仓,停贡奉,毁宫室,公然违抗炎帝之命,不容我等宇于少昊。方酿成穷桑之变。”
风后听鲜琉信口雌黄,气愤极了,说:“鲜琉真不愧长着如簧之舌,纯属一派胡言,事实是,九黎最初宇于少昊时,我等以礼相待,敬之如宾。九黎不能安分守己,肆意为非作歹,不久就抢掠女子,引起民怨沸腾,我们不能容忍,才好言规劝,蚩尤即反目为仇,蓄谋挑起事端,趁机驱逐少昊。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巧言岂能掩盖真相!”
蚩尤坐不住了,大喝一声:“胡说,鲜琉说的句句是真,太岁且勿妄信。”
王母心平和地说:“有理没理不在言高,激动什么?”
蚩尤面向炎帝,挑唆说:“这不是对我不满,是对你让我宇于少昊不满,请炎帝公断吧!”
悉诸听了好一阵,好像意识到什么,便对炎帝说:“庭争不是办法,只能加深矛盾,后患无穷。”
炎帝点点头说:“庭争到此为止,不必再争了。我听了一阵,各说各有理,谁都有理,都指责对方不是,互为不是。为什么不讲讲自己的不是呢?仁让、谦恭是吾华的美德,人人相让,多好啊,何必相争。偌大中原,分给九黎一席之地能怎么样?轩辕占有北荒万里之地,让出有熊,又有何妨。穷桑乃大庭初都,太昊之裔故地,还归少昊。从此息兵,不得再争。如有谁再惹事生非,天下共征。”
轩辕欲言,炎帝制止住说:“你应该戒狂、戒傲,好生经营北荒,不要再四处游串。”
轩辕只得低首说道:“是!”
王母见炎帝在和稀泥,便说:“是非曲直,总该弄个明白。”
炎帝捋了捋胡须。自有自己的主见,说出一番宏论:“为什么岁有春秋?为什么日有昼夜?为什么人分男女?为什么本有良莠?能弄明白吗?即日起息庭争、息兵争,明日各回属地,好自为之。”
众君后不敢多言。九黎氏名正言顺的居中原,一个个喜气洋洋。黄、戎、夷三族愤愤不平,一个个垂头丧气。
沮诵边走边说:“为事不公,其日不长。”
轩辕急忙说:“不要胡言。”
两曎在后听见装着若无其事。蚩尤欲与轩辕握手严和,轩辕看也不看他,径直而去。蚩尤冷冷地笑了几声:“嘿嘿,有你好日子过的。”
回到住所,沮诵将天鼋旗升高九丈,以泄心中愤懑。炎帝制,帝旗九丈,元后旗七丈。黄色的天鼋旗在蓝天中高高飘扬,令人瞩目。两曎返回紫宫,炎帝已回到后宫,两曎追到后宫,禀报:“轩辕对今日之事不满,说:‘为帝不公,其日不长。又将天鼋旗升高,高为九丈。这不是公然与炎帝对抗吗?”
炎帝惊问:“真的?”
两曎指指外边说:“天鼋旗尚在空中,请炎帝查看。”
炎帝见胡真官立在阶下,令他速去查看。稍顷,胡真官回报:“果然不假,天鼋旗升高九丈,现在还飘扬在空中。”
炎帝优心忡忡地说:“昨夜做了一梦,山河北倾,预兆北荒有事,如今果然应了梦境。轩辕十岁时就非议吾政,如今,反心已雾,如之奈何?”
少澍妃解劝说:“轩辕睿智超人,可是为人善良,对你还是忠心耿耿的,不过他性格耿直,有些直言不讳罢也。”
炎帝嫌她处处向着轩辕,不满地说:“你懂什么?”
两曎见炎帝对轩辕有戒心,趁机出主意说“不如趁此机会,将他拿下,囚于空桑,免生事端。”
炎帝迟疑地说:“这个……”
两曎见炎帝为难,说:“这样吧,交给九黎去办,炎帝不要过问就是了。”
炎帝默默地点了点头,说:“只拿轩辕、大鸿、常先三人。”他恼恨常先、大鸿叛炎归黄。
两曎得了炎帝默许,飞速去见蚩尤。
胡真官惟命是从,炎帝怎么说他就怎么办。少澍却急了,劝谏说:“万万不可,这会使炎、黄结怨永世不解。”
炎帝不悦地说:“不这样,他眼里根本没我。轩辕太狂,我必须教训教训他。”
少澍妃生气地离开后宫,不知该怎么办。精卫对轩辕十分敬重,听说轩辕有难,心里十分着急,紧随母后走出后宫。
精卫出主意说:“母后,快设法救救叔叔。”
少澍只顾生气,忘了这一着,扶着精卫的肩说:“对!快去告诉轩辕,炎帝让蚩尤今夜下毒手,让他们急速逃出空桑。”
精卫一路小跑,直奔轩辕住处,此时已是黄昏时分,红日将坠。
轩辕、风后、王母正在谈论庭争之事,王母说:“炎帝越老越糊涂,只求息事宁人,不讲是非曲直。”
风后不满地说:“什么是理,帝命就是理。”
轩辕痛心地说:“让出有熊,愧对先祖。”
沮诵厉声嚷道:“反了吧,这种愚君早该取而代之了。”
轩辕急忙制止说:“不可。炎帝神农氏,创耒耜,丰五谷,尝百草,定医药,泽万民。今日之事,只能算一时糊涂,万莫胡来。”
正说着,精卫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轩辕说:“快!父后已命蚩尤抓你、常伯、大鸿,母后让告诉你们快快逃走。”
轩辕大惊,但还不相信:“不可能吧?”
精卫推着他说:“憨叔叔,我亲耳听见,亲眼看见,快走吧。”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王母说:“既如此事不宜迟,速速逃出空桑。”
沮诵等护着三元后及众位君后悄悄出走,方明等随后将云车拉出城外,一出空桑,众人登上云车,方明等快马加鞭,迅速向西飞驶而去。
且说蚩尤得到两曎消息,带着九黎弟兄,迅速包围了轩辕住所。天鼋旗还在空中飘扬,栅门紧闭。蚩尤大杵一挥,九黎一拥而入。不一会儿又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走出来,两曎禀报蚩尤:“跑了,
一个人也没有了,是谁走露了风声?”
蚩尤问:“当时谁在场?”
两曎回忆一下说:“有少澍妃、炎帝三个女儿、还有胡真官。”
蚩尤顿足不止:“坏了,少澍偏袒轩辕,必然是她走露风声。走!禀报炎帝去。”
蚩尤、两曎连夜来见炎帝。一进宫,见三个女儿正在炎帝膝下嬉戏,一个个俊俏标致,活泼可爱,蚩尤眼睛死死盯着,来干什么都忘了。两曎捅了他一下,才惊醒过来。
蚩尤惋惜地说:“不知谁走露风声,轩辕跑了。”
精卫一听轩辕脱险了,情不自禁鼓着掌说:“太好了。”
炎帝说:“别闹。”
蚩尤吃惊地看着精卫。精卫瞪他一眼说:“看什么,我们姐妹玩呢。”
瑶姬目视蚩尤,目光流盼,拉了精卫一把:“妹妹别闹。”
炎帝气极了,愤愤地说:“好一个轩辕,我决不让你逃走。我要追到你天涯海角!”
蚩尤大喜:“九黎愿意效力。”
蚩尤、两曎告辞后,精卫抱住炎帝说:“不行,我不让你去追。”
炎帝以为她撒娇:“不行啊,你那个阿叔包藏野心,不能再放纵他了。”
瑶姬说:“蚩尤魁梧有力,何不依靠他呢?”
炎帝笑着说:“当然要依靠他了,还有二佐、三辅、五官、十二支神,捉轩辕,犹如瓮中捉鳖,放心吧。”
精卫极力说情:“轩辕乃是我们的阿叔,你可要手下留情。”
炎帝哄小孩似的:“当然,当然。”女儿们的话他都听。
少女痴痴地说:“真气人,我还想见见赤松子,谁知倒走了。那仙骨神韵,好风采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