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晚,蚩尤在瑶姬草屋外转来转去。瑶姬望见,哼起恋歌,小曲飞出屋外。蚩尤神不守舍,频频张望。
精卫看出其中奥妙,乜斜着眼望着姐姐,旁敲侧击地说:“别有眼无珠,把豺狼当麂鹿。”
瑶姬仰着脸,继续哼着,装着没听见。趁着精卫不注意,悄悄瘤了出去。
精卫顿脚不迭。少女讥讽她说:“多管闲事。”
精卫冲出草屋,见蚩尤、瑶姬双双步人密林。恨恨地说:“情迷心窍。
进人密林,蚩尤瑶姬欢声笑语不绝,瑶姬兴奋得脸色绯红,纤指戳着蚩尤的脸说:“你是一只狂蜂浪蝶。”
蚩尤紧紧地搂着瑶姬说:“谁让妹妹长得花容月貌呢?”
瑶姬钦佩地说:“元后魁伟健壮,神力超人。”
是夜,二人宿于林中。
日出一竿,仍不见蚩尤,炎帝怒气冲冲地说:“昨天夸下海口,怎么到现在还不来?”炎帝有种被人戏弄的感觉。
摄提早就打探清楚,说:“别等了,蚩尤、瑶姬昨晚幽会,至今还做鸳鴦梦呢。”说着,手指密林。炎帝满脸涨红,骂道:“这个畜生。”
又等了一会儿,蚩尤才摇摇晃晃地走来。炎帝责问:“怎么还按兵不动?”
蚩尤说:“立即出战,别急,保证将轩辕擒来,”
蚩尤跨上飙那,一扬手,两曎等七十余人一拥而上,冲向邙山。
离朱于山头上看得清清楚楚,告诉风后,风后手中握着一面小旗,左右前后一摆,沮诵在山下会意,喊了声:“准备!”黄、夷二族人人张弓搭箭,单等令下。不等九黎近前,沮诵喊一声:“放!”乱箭如雨,瞬间便倒下二十余人,两曎见不好,喊:“快撤,中了埋伏了。”蚩尤等掉转飙那败下阵来。
炎帝见此情景,长叹一声说:“真无用。”从此,不言出兵,只是宴乐而已,整日看洪厓献技。
双方隔山对帜,都不出击。
风后劝轩辕说:“走吧,我们也到王屋山去,避避暑气,也避开帝驾。”
轩辕仍然气愤不平:“不!我要看看炎帝到底要怎么样。”
过了几天,太山稽、力牧、地典率千余人来到邙山,顿时军威大振。
轩辕打算挥兵冲杀过去擒获蚩尤。太山稽阻止说:“不可,打鼠忌器。炎帝屯兵于此,不知道的说你兵伐炎帝,那就不好了。二位元后最好避一避,让我们在此周旋。”
轩辕这才想通了,一挥手说:“好!上王屋山去。不过,你等只准擒杀九黎,不能伤着炎帝。”
地典提着双鞭说:“这玩意,可没长眼。”
轩辕瞪了他一眼说:“不得放肆。”
“是!”地典做了个鬼脸,“遵命。”
轩辕,风后带着大鸿、常伯,奔王屋山而去。太山稽立即降下天鼋旗、凤鸟旗,升起方相氏氏旗鹰”
摄提看到邙山易帜,松了口气说:好了,轩辕、风后已去,改为太山稽为帅。”
太行山脉绵延千余里,像一条巨龙盘踞在北荒,王屋山像龙头,昂首立于太行山南端。下临河水,俯视中原,气势雄伟、磅确。眼下虽然是孟秋时节,烈日依然似火一般,炎热无比。王屋山上,树木参天,浓荫蔽日,却是凉爽宜人。
山上,高元用树木茅草搭起一座简宫,供轩辕、风后、王母议事用,人们称三后宫。
这天,三后又聚集在一起,大鸿、常伯赤松子等环坐四周,议起邙山形势,大鸿说:“对帜下去,不是办法。”
风后坚持说:“那我们也不能先撤,先撤等于败退。”
大鸿出主意说:“可以促使炎帝息兵嘛。’
王母横握着玉杖,倾身追问:“好计,请详细说说。”
大鸿分析说:“炎帝起兵是一时之怒,蚩尤想借炎帝之手,让炎、黄之间自相残杀。所以蚩尤是等着坐收渔人之利。这样,势必旷日持久,时间一长,炎帝自然厌倦,此时,派人游说,一说准成。”
风后问:“谁去合适?”其实他早想到让赤松子去最合适。可是他知道王母深深恋着赤松子,王母不会放他离去。这不,王母正命三青鸟随时为赤松子采集各种干鲜水果、各色花蕊供赤松子食用。
此时,赤松子面前摆着七彩鲜花,赤松子正取花蕊而食。
轩辕也想到此事非赤松子不可,赤松子又兼炎帝雨师,炎帝对他十分敬重,只要赤松子一言,炎帝准会息兵。轩辕考虑再三,不好意思启齿。
常伯为人直爽,只想到合适,未顾及其他,脱口说出:“我看赤松子最合适。“
赤松子见点到自己头上,目视王母,看王母的意思。王母脸上一红,打心里不想放他下山,可是常伯点到了,又不得不表态:“既然需要,那就辛苦一趟吧。’
轩辕见王母同意了,一高兴,忘乎所以,深深揖:“谢王母。”
王母脸色更红了。
轩辕不曾理会,吩咐果童:“你陪赤松子下山去找你伯父寅神摄提,一同促使炎帝尽快息兵。”
常伯看到王母异样,对赤松子表现出恋恋不舍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索性,不如一走了之。说:“我同封钜有一面之交,愿往空桑,劝说封钜,共同进谏,促使息兵。”
轩辕大喜:“那就有劳先生了。”
王母心想:把我们拆散了,你也要溜了,快滚蛋吧。嘴上却说:“先生,在山上不好吗?瞧,山上多清凉啊!”
常伯低首回道:“炎、黄对帜,于我华不利,常先心焦似火,哪有心思乘凉?”
王母见说,心里谅解了他:“好吧,早去早回。”对赤松子说:“你呢,速去速回。”
大鵹学着王母,分别对常伯、赤松子说:“早去早回,速去速回。把王母的心事暴露得干净透彻。
王母红着脸扬手:“去!”大鵹飞去后,仍不断说:“早去早回,速去速回。”
众人都笑了。
却说赤松子心里却很想下山,自从上次在空桑见到炎帝少女后,再不能忘怀。少女年方十几岁,含苞欲放,娇艳无比。特别是那双纯情的眼睛,那嫣然一笑的神态,天真烂熳,活泼可爱,日夜索怀。有此机会,岂有不去之理,只是王母面前,不好表露而已。
王母依依不舍地将赤松子送下山。
赤松子见果童在前边等候,停下来双手抱拳对王母说:“王母请回,赤诵使命一完,立即转回。”
王母痴情地望着他匆匆下山的身影,叹口气说:“嗨!世上拴不住的是男儿的心。”
青鸟口衔红巾飞来,递在王母手中,王母用它轻轻地擦了擦眼睛。
三日后,赤松子来到炎帝紫宫前,求见炎帝。
炎帝责问:“卿为何也要反我?帮轩辕、风伯为虐?”
“没有哇。臣随王母在王屋山避暑。”赤松子一口否定。
炎帝惊异地问:“怎么王母在王屋,她不是随同轩辕树帜邙山吗?”
赤松子笑着说:“那也是迫不得已啊!”
“什么迫不得已?轩辕叛我,王母为虎作伥,与轩辕沆瀣一气,看我不惩治她。”
“我帝错矣,轩辕并不曾叛你,桥山结盟,寻访常伯、大鸿等都是为了对付蚩尤。蚩尤佯称炎帝赫胥氏之后,祸乱中原,端倪已见,我帝休让蚩尤把你迷惑住,且勿为其所利用。”赤松子十分恳切,炎帝轻轻地点点头,似有所悟。
炎帝然后又低低地说了一句:“为蚩尤惹得三族对帜,是不值得。
赤松子见炎帝沉思,进一步说:“愿我帝息怒,尽早息兵。否则,隔阂会越来越深。”
炎帝突然问:“轩辕风后现在哪里?”
“你没见三后已经去帜了吗?都在王屋山避暑啊。”
炎帝怒气渐清,只是不胜而去,于师无光,一时还拿不定主意:“待我再考虑考虑。”
赤松子告辞后,直接去找少女。
少女听说赤松子来了,心神不定,坐卧不安。一般女孩子都恋少年,可是少女与别人不同,偏偏恋上赤松子。恋他什么呢?仙骨神韵?稳重老成?反正是朝思暮想,铭刻在心。
精卫见少女频频张望,取笑她说:“小妹怎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魂飞何处?”
少女羞涩地说:“姐姐体要取笑,你心中不也是装着一个人吗?”
精卫继续拿她开玩笑:“小妹也尝到了思恋之滋味了?”正说着,赤松子飘然而至。精卫扑哧一笑:“哟!我该回避了。”说罢嘻嘻哈哈地跑了。
少女不顾一切地扑上去:“你呀!真想死我了。”
“没想到竟一见钟情,朝夕思恋。”赤松子一把搂过她,久久偎依着。
少女抹着泪说:“以后,哪里也不准去,要走,我就跟着你一道走。”
赤松子笑了:“可是,你还小,等你及笄之年,我一定带你走。
这次奉王母之命,专为劝炎帝息兵而来。”
少女纠缠说:“什么打仗,什么息兵,我不管,也和我无关,我只要你。”
“怎么能无关呢?蚩尤胁迫炎帝与轩辕为敌,炎黄残杀,两败俱伤后,蚩尤将乘机夺取帝位,到时候连你也没有立锥之地了。”
“那好!我可以帮你,父后最听我的话了。但是,不准你离开我。”少女不容赤松子置辩,“别说话。是不是怕那老婆子,如果是怕她,从此再也别来。”
少女耍开小孩子脾气,端坐不语。赤松子好言相劝:“我身为炎帝,王母两处雨师,责任在身。再等两年,我一定带你到昆仑山和和美美的生活。”
少女破涕为笑:“说话算话?”
“一定。”赤松子坚定地说。二人亲密地谈了一宵,直到翌日日出时分。
两曎匆匆来见蚩尤:“赤松子来了,你知道吗?八成是为轩辕做说客的。”
鲜琉匆匆进来:“听巳神说,赤松子已劝说炎帝息兵了。”
蚩尤急了:“那可不行。”
两曎眼珠一转:“把他驱逐出去。”
鲜琉使劲地摇头说:“谈何容易啊!”
两曎说:“我自有办法。空桑好久未曾下雨,就说空桑急需要雨水,炎帝必然令他回空桑祈雨。”
蚩尤连连称赞:“好计,好计!”立即来见炎帝:“空桑许久未雨,正好赤松子到来,雨师,雨师,该为雨而使。”
炎帝不假思索,一口答应:“也好,那就有劳先生了。”
赤松子:“祀雨事小,息兵事大,愿我帝好自为之。”
炎帝仍然犹豫不定,再一次表示:“好!待我再考虑-下。”
少女听说要让赤松子回空桑,连忙对炎帝说:“我也要回去看望母后。”炎帝应允。
果童送赤松子上路时说:“蚩尤真鬼,借故将先生支走。不过,这里有我呢,我已和叔父摄提说好,让他出面,继续劝谏。”
赤松子拱手致意:“拜托了。”
寅神摄提听了果童之言,联络了子神困敦、卯神单阏、辰神技徐、午神敦牂、末神协治、酉神作噩。七神同见炎帝,齐说:“众支神不愿再战,请求息兵。”
蚩尤在侧,坚决反对,怒气冲冲地喊叫说:“不能息兵,对帜之罪岂能寬恕,此例一开,天下万氏都要树帜对立了。”
炎帝觉得都说得有理,沉吟片刻说:“等等看吧。”小事固执,大事犹豫,是炎帝的老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