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典见九黎被激怒了,带着有罴氏没命的狂奔。绕过一个山头,有罴氏一下子不见人影。只有三面旌旗迎风飘扬,旗下十余座空空的草棚。
魍魉只顾猛追,不知不觉进入涧中,两边山峦壁立,前面道路越走越窄。魍魉惊呼:“上当了,快撤。”
猛听得涧口一声狂笑:“哈哈,晚了,中了我的关门打狗计了,尔等已陷入天牢束手待毙吧。”
魍魉回首细看,涧口飘着两面旗帜,右为雁旗,左为罴旗,千余名士卒手持弯弓,拥在山口,将归路堵死。
太山稽背负双剑,缓缓上前,指着山涧说:“这是一条绝涧,号称天牢,入涧必死,这也是尔等罪孽深重,所以才罪有应得。”
魑魅惊奇地发现了什么:“你……你……就……就是……樵……樵夫。”
“是的,我就是樵夫,专为尔等指点迷津,步入黄泉而来。”太山稽不紧不慢地说。
魍魉一下子泄了气:“咳!悔之晚矣!”
堇支战战兢兢:“这,这可怎么办?”
“冲……冲……出……出去!”魍魉指挥九黎、夙沙向涧口猛冲。太山稽拔剑一指:“射!”顿时乱箭齐飞、九黎连牛带人已倒下一片。
魍魉见冲不出去,急忙下令:“停!待想想有没有好办法。”双方息战。魑魅、魍魍、堇支至此困人洞中。
太山稽命唏祖飞报封胡,让他迅速带方雷氏来,围歼魑魅、魍魉。
且说,堇支望着四周全是悬崖峭壁,不由得紧锁双眉,挤着三角眼,连声叹气:“咳——咳——”
魑魅责骂说:“看你……你……的委琐……样……样子……看……看见……你……就……让人……晦气。”
堇支指着绝涧说:“这叫做自投罗网,送死来了。”
魍魉一点不惧地乐滋滋地说:“明白就好,总得有人送死。”
“区区一涧,有……有……什么……可……可怕的。”魑魅也不放在心上。
堇支心存恐惧,绝望地说:“这绝壁千仞,哪有生还之路。”
“生死由天不由人,人生不就是为了死。”魍魉不着边际地瞎侃。
堇支担忧地说:“三路分进,倘若右路灭绝了,就等于蚩尤元后失掉右臂。”
“这话,说的还是。”魍魉赞扬了一句,“不过,要想胜我也非易事。”
三人谈论了一会儿,小卒报:“全看过了,除了涧口,别无出路。”
“那就只有冲出去了。”魍魉下了决心。
“要冲……尽快些……趁封胡不在这里,要……要不……封胡……来了……就麻……麻烦了。”
堇支奇怪地问:“魑魅君后还怕封胡吗?”
魍魉解释:“不是怕他,是怕他拼命,封胡以鹖鸟为氏徽,该氏族人,人皆如鹖鸟,勇于格斗,善于格斗,敢于拼死搏斗,都不怕死,视死如归。”
堇支打了个寒战“我的妈呀,千万可别碰上封胡。”
三日后,隅中时分,魍魉率三支师旅猛冲涧口。太山稽下令:“用箭封住涧口,不得让九黎近前。”
魍魉冒着箭矢,渐渐逼近洞口。地典举鞭高喊:“拼一死,守住涧口。”言毕,率有罴氏杀了上去。太山稽抽出双剑,带着本氏族猛扑上去。
地典、太山稽哪是魑魅、魍魉的对手,步步后退。眼看着魍魉等就要冲出去。正在这紧急时刻,涧外突然响起一阵呐喊声,如雷一般,魑魅抬头一看,尘埃中一旗飘扬,乃是鹖旗。脱口说“坏……坏了……封胡……来……来了。”
封胡一到,全氏上前,只知向前,不知后退,前面倒下去,后边紧紧跟上,前仆后继,双方死亡惨重,涧口处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杀到日入时分,双方均精疲力尽。
魍魉见三氏人墙难逾,只得下令:“撤回涧内。”刚刚后撤数步,少昊利箭相送,又射倒不少。
魍魉清点伤亡,约三百余人,董支叹口气说:“唉——等到了穷桑,就剩不下几个人了。”
“哼!冲不出绝涧,这里就是葬身之地。”魍魉没好气地说。
堇支又一个寒战:“但愿盐神保佑。”跪在地上祈祷。
魑魅指着堇支说:“你……真是……个……累赘。”
魍魉忽然想到明天让夙沙打头阵,抵挡箭矢,可减少两黎损失。没料到夜半时分,暴雨如注,顷刻之间,涧中积水上涨,两黎和夙沙争相攀援。少昊氏趁机在河口垒起石坝,涧内一片汪洋,两黎和夙沙苦不堪言。
日出,天晴雨住,堇支爬在岩石上,望着水泽,想起丕吾、符禺,眼看千余子弟,死去三百余人,眼前生死未卜,不由得悲泣起来。凤沙氏见大君悲伤,想想不仅处境艰难,还要受两黎的气,都跟着“呜呜”哭起来,涧中一片哭声,十分悲怆。
魍魉大怒:“混蛋,哭什么,不就是有点水嘛。”
一日过后,积水渐渐退去,堇支涨红着两只三角眼,对魑魅说:
“能不能和太山稽谈一谈?”
魑魅坚决反对:“不……不谈……有……什……什么……好谈的。”
魍魉却把眼珠一转说:“倒也是一个办法。”
魑魅:“这……”
魍魉努努嘴:“出去就不由他们了。”
魑魅明白了:“那就……考虑……考虑。”
堇支见二位君后同意了,高兴地说:“我去同太山稽交涉。”
“怎么个交涉法?”魍魉问。
“只要放我们出去,马上撤回六邑。”
“嗯!”魍魉支着头,岔开话题,斜着眼望着堇支头上的黄翎问他:“你头上的羽翎采自什么鸟?”
堇支自豪地说:“红腹锦鸡,所有锦鸡中仅有这两根黄色羽翎,稀世之宝。”
魍魉叹息着说:“可惜不是鹖翎,要是鹖翎就好了。”
“好什么了。”
“骨头就硬了。”
“骨头硬不硬和羽翎有什么关系?”堇支不解地说。
魍魉摆摆手:“去吧,去吧,快找太山稽去吧。”
堇支满怀希望地走向涧口,早有无数支利箭对着他,急得他连声高喊:“别射,别射,我是来和谈的。”
太山稽说:“放他过来,”士卒们放下弓箭,任他走过来。
堇支拱手致意,恳切地对太山稽说:“放我们出去吧,我们一定返回六邑。”
太山稽反问:“何以为凭?”
“白璧玉琮。”
地典不屑地:“呸!那算什么?留下魑魅,魍魉做人质。”
“这样吧!我留下做人质,可以吗?”
“你?你不过是条走狗而已。还不配呢!”
堇支瞪着三角眼,怒视着地典。封胡说:“不服气吗?那就在涧中呆着吧,那是天牢啊。”封胡眼望着蓝天。
堇支沮丧地说:“败军之后,就这么受辱吗?受辱也算,请再宽容点。”
太山稽揪着胡须说:“那就让魑魅、魍魉等全体为奴三年。”
堇支恳求说:“再宽容点。”
太山稽说:“九黎残杀我少昊氏上千人,决不能再宽容了。”
“待我回去复命,商量商量。”堇支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
封胡在他身后说:“哎!头上的黄翎蛮漂亮的,是蚩尤送给你的吧!”
堇自豪地:“锦鸡之翎,举世罕见,是我亲手猎取的。”
“我还以为是两根黄翎买通了你。”封胡讥笑说。
堇支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怎么,我里外不是人。”
“你要是人,世上还有鬼吗?哈哈!”地典狂笑着。
堇支转过身来:“君后不要太刻薄了,我夙沙氏彤鱼还是轩辕元后后妃呢。”
“那又怎么样,你还是九黎一条犬呢。”地典说罢又是哈哈大笑。
封胡学着魑魅:“反……反……反复……小人……也。”言毕,三人又一齐狂笑。
堇文尴尬万分,讪笑着,点头哈腰地离去了。
太山稽神秘地对地典、封胡说:“要格外小心、谨防魍魉耍花招。
地典手指一指,坚决地说:“把握住一条,说什么也不能放他们出去。再谈条件还要苛刻。”
堇支回来见到魑魅、魍魉说:“他们的条件是,要么留下二位君后做人质,要么全体为奴三年。”
魑魅“呸!”吐了堇支一脸,唾液从上往下流,堇支哭丧着脸说:“真倒霉,谁都可以往我脸上拉。”
魑魅骂道:“混账……留……留下……我……我们……你……你……溜走啊。”
堇支辩解:“不是,我说我留下做人质,他们不同意,非要你二位的脑袋。”
魑魅转怒为喜:“哦,错……错……错怪……你了……你还……挺……忠……忠心的。”
堇支受到赞扬,很快又喜滋滋地说:“一切为了二位君后。”
魍魉思索了一阵说:“这两个条件,都不能答应,再坚持几天,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