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剟飞赴空桑。仅一日便来到紫宫。紫宫乃炎帝宫室,耸立在高台上,比合宫更宏伟气魄。紫宫者,意为:“天神运动,阴阳开闭,皆在其中。”宫前正中一轮石雕红日,托云而起,两旁为十二支神氏徽雕像。
捷剟来不及细看,直奔宫门。太岁午神敦牂迎上前来说:“长腿儿来此何事?”
捷剟见是太岁,抱拳致意说:“奉轩辕元后命十万火急,要见炎帝。”
敦牂笑着说:“你来得太巧了,我们才刚刚回来,还没喘过气来呢。”
敦牂矮胖壮实,头顶马首,脖子后有个肉瘤,因此人称双头马。
他一手执赤杖,一手抱镇圭,听捷剟说十万火急,便说:“没事,包在我身上。”边说边带他见炎帝。
进入大殿,炎帝榆罔端坐正中,右首是其师归藏氏悉诸,其余二佐三辅五官均在下首,左边是十二支神。
捷剟跪见炎帝,说:“捷剟奉轩辕元后之命禀报炎帝,九黎氏蚩尤即将围攻有熊,有熊危在且夕,恳请我帝火速派人相救。”
炎帝若无其事地说:“不会吧!你是不是危言耸听,无缘无故,蚩尤干嘛要攻打有熊?我已经命其宇于少昊,以临天下。他怎么会舍少昊而攻有熊!”
捷剟见炎帝不信急得抓耳搔腮。高声说:“真的,蚩尤想劫特轩辕之妃嫘祖,为此双方争斗。蚩尤阴谋未得逞,又于崤山作难。
轩辕脱险,逃回有熊,蚩尤一直尾追不舍。”
炎帝嘘了一声说:“原来如此,轩辕一向盛气凌人,自以为高明,何患蚩尤?况且,轩辕为什么偏偏要招惹蚩尤呢?”
捷剟听炎帝这样说,二话没说,起身就走。
太岁敦牂,赶紧上前说:“的确是责在蚩尤,让我去解决吧,准保马到功成。”这个敦牂,大话连篇,绰号吹牛太岁。
炎帝一摆手说:“好吧,就着你前往有熊,进行调停。”
敦牂骑上白象,直奔有熊。
行二日,到达有熊,已看见九黎沿洧水建起三寨。太岁直接进入九黎中寨。蚩尤正在挥杵舞练,其余君后围坐观看。蚩尤警见敦牂,停下手中玄杵,问:“太岁因何而至,难道你有顺风耳,千里眼不成,怎么我们刚到,你就到来?”
敦牂哈哈一笑说:“炎帝身在紫宫,神驰四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什么事能瞒得过炎帝?炎帝知你在此为虐,所以命我速来传命,命你立即撤兵。”
蚩尤把大杵使劲往地上一掷,叉着腰喊道:“说得轻松,轩辕伤了我们几个兄弟,岂能罢休。”
敦牂往地上一看,玄杵将地面砸进去数尺,舌头一伸:“好大的气力。”
这玄杵,得之于岣嵝山,是二块特大的玄玉,重数百斤。这时,魑魅已经带过来几名黎兵,一个个头臂带伤,鲜血喷绷带。敦牂见状安慰说:“我可以让少典氏与你们赔罪,冤仇宜解不宜结,好不好?”
蚩尤阴险地笑了一声:“若要少典赔罪,必须将嫘祖送过来。”
敦牂明白了,说:“这叫赔罪吗?这叫抢劫,是挑衅行为。”接着敦牂厉声痛斥蚩尤说:“你初入中原,本该恪守本分,谦恭谨行,岂能以力逞强?本太岁令你立即移兵他去,否则……”
“否则怎么样?”蚩尤双手把腰一叉,怒视着敦牂,蛮横地说,
“告诉你,不得嫘祖,决不罢兵。”
两曎等众君后均怒目以视,并且步步逼近敦牂。
敦牂指着天说:“苍天可是有眼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们可要对后果负责。”
蚩尤仰天大笑:“后果,有什么了不起,顶多不过是身首异处,生不足惜,死又何惧?”
敦牂见蚩尤这等无礼,心生恐惧,拔腿就走:“好!等着瞧,总有你后悔的一天。”
两曎取笑说:“倒是怕你后悔哟,嘻嘻,堂堂太岁,就这个鸟劲。”
敦牂满脸怒气,气冲冲爬上白象离开九黎三寨。
离朱看见太岁向有熊走来,遂告知轩辕。轩辕立即出邑相迎,躬身致意说:“有劳太岁。”
敦牂依然怒气冲冲,喊道:“气死我了,蚩尤无礼之至。”
轩辕冷静地说:“蚩尤突入中原,是诸华不幸。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以兵相迎。想夺嫘祖,是白日做梦。”
来到合宫前,大填及众君后迎上前来,大填说:“太岁辛苦了。”
敦牂指着头上的马首说:“命苦哇。”入座后,告诫轩辕等说,
“黄黎之战,在所难免,众位小心。”
沮诵气的两眼直愣愣的,胡子上翘,哼了一声说:“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不过是一战罢了。
敦牂拍着他的肩说:“兄弟,可不敢大意啊,九黎人人力大无比,我担心黄族不是他的对手,”
天老双手一摊说:“那有什么办法?我少典氏从不与人相争,者让畔,渔猎让先,这你是知道的。无奈九黎紧逼,一步不让。”
轩辕似乎胸有成竹说:“不怕,少典氏也不是好欺侮的,让蚩尤也尝尝我们的历害,到那时就不会狂妄了。”
敦牂详细地介绍九黎说:“九黎氏世居江、淮,近几年突然崛起,其初,九黎老母芃苏为元后时,九黎各氏不相统辖,民以渔、猎、稻谷为生。蚩尤乃老母之子,从小崇尚勇力,生就蛮力,征服各氏后统辖九黎。蚩尤觊觎中原已不止一日,诸华之难,刚刚开始。”
“这次太华山祭,仅八十一人,就横行河渎,我担心,少典氏要吃亏的。看来,诸华均不是他等对手,前景令人担忧啊。”轩辕尽管做好迎战准备,但结果如何,确实没有多大把握。
沮诵一脸络腮胡子,粗着嗓子喊:“哼!只要机智多谋,糜鹿也能战胜猛虎,只要众人一心,双手也能推倒大山。别蛤蟆、蝎子、屎壳郎各人觉得各人强,祸福不定,胜负难测,蚩尤也欺人太甚了。”
敦牂见少典氏人人同仇敌忾,点头说:“我郑重宜布本太岁调解失败,少典氏可以进行自卫。”
仓颉稳重地说:“蚩尤罪恶暴露,不应该只是调解,炎帝应派兵前来惩治凶顽。”
敦牂赞同地说:“好!我这就回空桑请命。
地典拦住道:“大岁就可以主征伐嘛。”
敦牂摇头说:“不行啊,蚩尤自称赫胥氏之后裔,须得炎帝榆罔同意。”
地典啐了一口:“呸,猪嘴里插葱——装象。蚩尤算什么赫胥氏之后,是野种。”
敦牂抱拳致意:“各位小心,我去去就来。”言毕,骑白象自回空桑。
沮诵望着他的背影不屑地说:“说话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赤将子舆,又名缴父,赤裸着上身,仅穿短裙,酱紫色脸庞,从小善为木器,带着众人几天工夫,立起一道木栅墙。
过了几日,辛神重光刚刚祭过旭日,就见蚩尤率九黎氏冲了过来。重光大喊一声:“九黎来了。”
赤将子舆迅速关闭栅门,泠沦吹起角号,少典氏各持器械,拥向木栅。
轩辕手执玉剑,登高指挥,今日这玉剑更加锃白雪亮,寒光逼人。隔着木栅,轩辕远远看见蚩尤手提一玄杵,长数尺,大头如象首一般,凭空挥舞,蚩尤头上顶着青牛首,杀气腾腾。两曎手握双钺,一身赤红,头顶睚眦紧跟其后。这石钺虽说是石器,但十分坚硬,据说采之峋嵝山,掷地有声,入火不焚。
离木栅一箭之地时,蚩尤站住,对轩辕说:“交出嫘祖,保你有熊无损。”
轩辕河目怒睁,义正词严地说:“少典无负元后,为什么要苦苦相逼?”
蚩尤瞪着牛一样的眼睛,喝道:“少说废话,敢说一个不字,顷刻让有熊化为灰烬。”
轩辕仰天大笑:“公然抢掠,难道你不怕晴天雷击?”
蚩尤大怒,玄杵一挥:“上!”九黎如九支颜色各异的利箭,猛扑过来。
地典早有准备,一声令下:“放!”隔着木栅,箭如飞蝗,“嗖,嗖”地射出去。少顷,十几名黎兵应声倒地。蚩尤、两曎等挥舞玄杵、石钺,左挡右遮,才未中箭。蚩尤无法近前,只好令:“撒!”退出一箭之地。
地典示威似地喊:“该杀的蚩尤,不怕死的再来。”
蚩尤听了这话,怒从心起,豁地站起来,就要冲过去。两曎拦住说:“元后息怒,莫中了激将之计。待我想一个办法。”
九黎一退,少典氏举族欢腾。夜里,燃起篝火,彻夜欢舞。
一连数日两曎都拿不出办法,蚩尤急得团团转,手里握着--支箭,生气地说:“难道让一支小小的竹箭挡住去路不成?”
两曎凝视着蚩尤的牛皮披风,突然有所悟说:“多披几层牛皮,准行,族徽之灵会保佑我们的。”说毕立即在木桩上蒙上三层牛皮。让崇韦劲射。崇韦于百步之外,五十步之外分别射了三箭。两曎拔箭验视。百步之外,只能射穿一层牛皮,五十步之外只能射穿两层牛皮。
蚩尤大喜:“好主意,明天,蒙牛皮上阵。”
翌日,九黎诸君后每人蒙着三张牛皮,盘跚向前。少典氏一个个都愣住了,见十来头青牛,直立而来,一个个直愣着眼看好看。
大填突然发觉:“不好,里边有人。”
地典抓起弓箭:“快射!”谁知射出的箭纷纷落地。近前,才看清。假牛于里执着玄杵和石钺、石锤等。崇韦瞅准地典箭射去,正中肩胛,地典大叫声倒在地上,沮诵急忙将地典救下去。轩辕下令:“冲上去。”
九黎余众跟随在蚩尤等君后身后,打了上来。两氏自然是一场恶斗。少典氏凭借人多,九黎氏倚仗力大,好一场厮杀。蚩尤扔掉牛皮,一柄玄杵横扫东、西、北。仓颉、容成怕轩辕有失,一个持戈,一个投殳,合战蚩尤。岂料,蚩尤力气非凡,轻轻一拨,二人器械立即飞上半空。二人急忙后退,顷刻间木栅外已经血流成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