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叫史泰龙,祖籍天堂,后移民地狱边境,职业是堕天使。我学过九阴真经,擅长九阴白骨爪,本来有十块指甲,不过小拇指指甲被前女友蒙娜丽莎咬掉了。今天我来峨眉就是为了寻找初恋。”
史都比说完这席话后,压抑着自己的紧张,很绅士地等待着各位尼姑的回答。
台上尼姑议论纷纷。
“看着挺帅的,怎么是个老外啊……”
“九阴真经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都有前任了还说来找初恋,什么鬼?”
“诶!我听说蒙娜丽莎是幅画,他能被画咬下一块指甲,这也太神奇了吧!”
“怕不是个傻子吧……”
开场介绍过后,场台上只剩一个尼姑为他留油灯。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留灯尼姑问,“你今年几岁了?”
史都比考虑了一下,回答道:“大概八千岁吧。”
“那你戴的是假发嘛?”
“我从不戴假发。”
说完这一句,连最后的尼姑也把油灯吹灭,然后将蜡烛拔扔在地上狠踩了几脚。
只听她十分气恼道:“都八千岁了你都不秃,太没安全感了!我最恨不会撒谎的男人了!”
随着她灭掉最后一盏灯,台上尼姑们共同吟唱起尼姑之歌,祭奠起相亲挑战者的可怜失败。
史都比对这一切完全摸不着头绪:难道不是光头就不能找到初恋吗?
这时作为嘉宾老师傅的少林寺主持站出来解释:“虽然你已经八千岁了。不过孩子,你难道不知道尼姑的官配就是和尚么?光头即最强,光头即王道啊!”
“可紫霞说学会九阴真经的功夫就能在峨眉山找到初恋了。”
史都比说着伸出了自己九根卷曲的指甲,同时不好意思地弯下了第十根手指。
主持将这一举动看在眼里,他拍了拍史都比的肩,然后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你被骗了。”他将嘴巴凑到史都比的耳根,小声道,“相信我,你的初恋在少林寺。”说着他拍了一下史都比的屁股,露出了极为猥琐的笑容。
史都比突然浑身一激灵,总感觉被人占了便宜。
“我不信。”史都比执着道。
“油灯全灭就是事实。”主持正色道。
“紫霞还在山脚等我呢!她怎么会骗我?”
“既然施主如此执拗!不如就让老衲就陪你去跟她当面对质!”
既然说定,两人转身便下山去寻紫霞。
一路下山,史都比看着这个心怀不轨的和尚就觉得浑身泛起鸡皮疙瘩,恨不得早点让紫霞修理他。
等到再一个转弯就能看到与紫霞约定的地点时,史都比止不住兴奋,于是加快了脚步。只可惜,真的能看到时,那里早已没有了紫霞的身影。
“看来你等的人已经走了。”老和尚猜到了史都比的境遇,便趁机向史都比挤了一个眼色,“这下你相信我的话了吧?”
史都比不愿相信紫霞的失约。他跑到空旷处,紧张地四处张望,并大声呼喊着紫霞。可是随着山谷中回音的传回,他心中逐渐升起了怀疑。
“不会的,紫霞绝不会骗我!”史都比大叫一声,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维吉尔欺骗自己时的冷漠表情,痛苦和哀伤顷刻间迸发。
他忽然张开双翼,狠狠盯着告诉他“真相”的老和尚,猛地向他飞去。还未等对方反应过来,他便任由翅膀的羽风将其刮倒在地。他甚至不愿再多看这个狼狈的老头一眼,便调整姿势,飞上了天空。
这一次史都比没有像之前一样,在被欺骗后独自抑郁。
他先是在附近搜索了一番,然后回到学习九阴白骨爪的山洞询问了一下母猩猩郭襄,在确定紫霞已经走远后,他竟开始回想起她曾经对自己说过的种种。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居然这么在意紫霞的一举一动。
最后,凭借对于史都比来说不可思议的敏锐直觉,他竟猜到了紫霞最有可能去的地方——盘丝洞!
几经周折,史都比终于找到了盘丝洞。正如他所猜测,紫霞确实在此。
“这么快就来了啊!”在史都比看到紫霞时,她神色恍惚,正坐在一个石桌旁,即使面对突然到来的访客也没有太大反应。
“一个人吗?我不是告诉你找不到初恋就不要回来了么?”
“有个和尚告诉我,你骗了我。”史都比试探性地回答。
紫霞轻笑一声,“看来你也没那么笨……没错,我是骗了你,那些自视清高的大龄剩女是永远嫁不出去的,所以你也不可能在峨眉找到初恋。”
史都比痴痴地望着紫霞,光是得知被欺骗,就令他伤心得一言不发。
“对了,画还你,再弄破我可不修了。”紫霞淡淡地说,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圣杯没能帮我实现愿望,被我摔碎了。我没法把它复原,算我欠你的。”
史都比接过画,看看石桌上的圣杯碎片,又看看面容失色的紫霞,一时间不知道哪个更令他心疼。
踌躇无助间,他紧紧抱住《蒙娜丽莎》,又忍不住低下头,悄悄留下眼泪。
而紫霞见到这一幕,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走到一旁。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就算我变成石头,变成母猴子,悟空也不会回心转意。那猴子爱的是唐僧,不是我。什么‘后悔莫及’,什么‘爱你一万年’,统统都是假的!我根本活不了这么久!”她说着也捂面失声痛哭。
“但是我爱他,他是我的初恋啊!我不指望他真的踏着七彩祥云来娶我,我只想他能再出现看我一眼。我对着圣杯不断地说啊说啊!可是就算我声嘶力竭,就算我喊破喉咙!悟空都没有出现!”她的声音愈加激动,“一切都完了!结束了!我再也不会去幻想了,我注定无法成为悟空的妻子……唔唔唔唔……”
此情此景,紫霞欺骗了史都比是事实,毁了圣杯也是事实,两者都令史都比困扰而伤心。但比起这些,更令他感到伤心害怕的是紫霞说的这番话。他深刻体会到紫霞的用情至深,在她说“结束了”的时候,就仿佛她自己也要跟着消失了一般,令史都比恐惧不已。
“没关系,圣杯坏了也没关系,没有初恋也没关系。可你不要走!我们不是朋友吗?”史都比哭丧道。
听到史都比天真的话,紫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傻子,你到底知不知道初恋是什么?都有前女友了还怎么找初恋?”
却听史都比坚定地回答:“你说的一切我都信!”
紫霞微微一怔,用手擦了擦眼泪。她背过史都比,歇斯底里地说道:“傻子,你会遇到除你母亲以外真心爱你的人的。那个人就是你的初恋。”
史都比使劲点头,可他却看到紫霞说完话后渐渐走远。
“你要去哪里?!”他紧张地问。
“去一个可以忘记悟空的地方。”
她说着走出了盘丝洞,站在了洞口,然后举起一只手,眼睛望向手的方向,仿佛要将天空中某样东西抓住一般。
“不要离开我!!”史都比在身后用尽一切力气大喊。
可就在这时,她突然如触电了一般站在洞口一动不动。
史都比远远望着她,忽然看到有一团七彩的云霞飘向了紫霞,并将她笼罩其中。
“紫霞!”
他急忙冲过去,跑到了彩云之前。
可还未等到他询问,云中却突然探出一只手,直抓住史都比的羽毛。随之而来的正是紫霞。
“别担心,我没事!”
从她欣喜地表情里,史都比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愿望真的实现了!原来许完愿把圣杯摔毁愿望就能实现!”
此时的紫霞已经完全恢复了以往的元气,甚至比以往更有活力。
她说笑着,突然又拔下了史都比的一根羽毛,随即开玩笑似地说:“史都比,我要跟至尊宝走了,这根羽毛就留给我做纪念吧!”
语毕,她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史都比,亲昵地摸了摸他的头,随后便欢快地钻回到彩云之中。
史都比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仿佛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直到彩云忽然在他面前消失不见,他才缓缓从口中吐出“再见”二字。
他虽然特别为紫霞实现愿望感到开心,但是也是在她实现愿望的那一刻,他却忽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孤单落寞。
如今圣杯没了,紫霞也不在了,他来东方的意义忽然变的虚无缥缈。他躺倒下来,手里摸索着,抓起《蒙娜丽莎》,然后举过头顶呆望着他的“特伦狄娅”。
这是他最后的一丝慰藉,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感到无比的空虚。他甚至连话都不愿再讲,只是看着看着,不知多久坠入了梦乡。
“我可怜的孩子啊!别再为见到我的苦恼,圣杯已经为你实现了愿望。尽管我不在你身边,我还是希望你能找到自己活着的意义。你的时日已经不多,快去吧,去寻找属于你的爱!”
史都比突然惊醒。他发现自己双翼伏在地上,羽毛铺满青石,竟将整副完美地《蒙娜丽莎》盖住了。
史都比感到很奇怪,这次做的梦与来到人间之后做的梦都不相同。梦中出现的不再是东方的神明,而是许久不见得特伦狄娅。这个梦是那样真实,他能清晰地观察到母亲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她的声音依旧美丽而亲切,但是声响却比史都比记忆中要响得多。
史都比感到十分温暖,但同时也很困惑。特伦狄娅所说的“时日不多”指的是什么?难道跟地上这些散落的羽毛有关?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画拾起。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在羽毛中搜索到了另一样东西。
那是一只木盒子,正面端正地刻着四个中文字,“月光宝盒”;而在背面的角落还有一行英文——“Made in 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