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史都比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丧失了再生能力,并且开始衰老。正如梦中特伦狄娅所说的,对于天使而言,他已时日无多。
除此之外,圣杯没有实现史都比愿望的事,特伦狄娅也给了答案。他的愿望是再见到特伦狄娅,而在他见到圣杯之前,他就已经实现了愿望——达芬奇所画的《蒙娜丽莎》正是他在梦中所见的圣母,特伦狄娅的画像。
不过圣杯的魔力其实远超史都比所知。对于它的拥有者史都比,它能感受到他所缺失的东西,并以特有的办法助其补足。当他对陌生一无所知时,圣杯为他带来预知梦;当他找不到紫霞时,他心中所萌生的“直觉”其实也有圣杯一部分功劳;而当紫霞离开,圣杯被摔成碎片之后,史都比心中感受到的强烈迷茫和失落,则促使圣杯为他传递最后一个关于特伦狄娅的梦。
愚钝的史都比需要在很久以后才会发现,在贞德告诉他去寻找圣杯之前,圣杯就已经是史都比的专属宝物。如今它的碎片重新组合成了“月光宝盒”,正是为了完成它最后的使命。至于为什么上面刻着“Made in China”,那是因为它质量过硬,值得信赖。
“月光宝盒?不就是孙悟空穿越时空用的宝物么?”
史都比曾在梦里见过,对此还有些印象。
他观察了片刻,随即喊出像梦中一样的咒语。
“菠萝菠萝蜜!”
可惜什么也没有发生。
觉得无趣,史都比随手就把它扔了。
“放肆!区区一个堕天使竟敢对本大人如此无礼!”
史都比吓了一跳。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却发现四周空无一人,很是纳闷。
“傻子!我在这里!”
史都比带着疑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找,发现被他扔掉的月光宝盒竟张开“双脚”,呈圆规状站了起来。
正当他小心弯腰靠近,想要仔细观察这个奇异生物时,盒子却突然跳展现出惊人的弹跳力,一举夹住史都比鼻子,痛得他哇哇直叫。
“虽然老子不能带你穿越时空,但你也不能随便摔老子啊!老子是比不上上帝或者如来,不过好歹也能帮你看看未来。”它说着又放开了史都比,落回地上,语气转变得柔和了些,“你这个傻子,没个人在旁边指点还真不行!”
史都比捂住鼻子惊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月光宝盒”不知从哪里发出笑声。
“换了身马甲你就不认识我了?枉我跟你朝夕相处这么久。我是圣杯啊!圣杯!“
史都比把自称圣杯的木匣子重新捡了起来,前前后后认真打量了一番,然后深深叹了口气:“哎……我真的有这么蠢吗?连个木匣子都要来骗我。”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找到了一条结实的藤蔓,准备将木匣子绑起来。
圣杯上一秒还在洋洋自得,下一秒声音却紧张地颤抖起来。
“你……你想干嘛?”
“把你的嘴给绑上!”史都比说着便动手完工了。
“圣杯”挣扎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史都比把它丢在石桌上,然后起身准备离开。可还没走到洞口,他便后悔折了回来。
他坐在石桌旁,一边思考着自己接下来该去哪,一边无聊地摆弄起“圣杯”。
“别玩我了。”
“圣杯”突然又发出了声音。
“绑我有什么用,你以为我圣杯大人说个话还要张嘴吗!?”
这一喊话,让史都比吓得站起来又把自己绊倒。
“真受不了你,一个大天使居然能笨成这样。”“圣杯”又说道。
史都比爬了起来,不服地争辩道:“我不是天使……”
“是没‘堕’彻底的堕天使,撒旦之子,对吗?
史都比愣了一下,他正想开口,却听圣杯又道:“你肯定想问我怎么会知道这些。我当然知道!我知晓天上天下的一切!不然你以为‘Made in China’是白刻的?中国制造,就是那么自信!”
史都比听言,诧异不已。他指了指自己的翅膀,问道:“那你说说我有多少根羽毛?”
圣杯沉思良久,随后淡定地回答:“我没手,还是你自己数吧!”
原本还满怀期待的史都比失望地摇了摇头。
“结果还是个骗子!”
却在此时,圣杯突然厉声喝道:“不要在乎这些细节!史都比啊!你是要干大事的人!你难道忘了特伦狄娅对你说的什么吗?”
“你还知道我的梦?”史都比大惊。
圣杯自负地笑了笑:“不然你以为是谁帮你托的梦?”
“那你快告诉我,我到底要做什么事?”
“这种事不要问我。你自己好好想想!”
没能从圣杯口中得到方向,史都比又仔细回味了一下特伦狄娅所说的话。
他沉思了一下,忽然想起些什么,随后将木匣子“圣杯”收入怀中。
“我决定了,我要去少林寺找初恋!”
虽然史都比异常厌恶那个猥琐的老和尚,但他至少说出了紫霞欺骗自己的真相。既然他没有说谎,那么关于爱的线索,说不定真的能在少林寺找到呢?
基于这个考虑,史都比决定试一试。
问起去少林寺的路,圣杯倒是能答得上。他按照它所说的方向飞了会儿,渐渐感到翅膀有些乏力,便降下来开始步行。
一路上,圣杯都在史都比怀中不停地颤抖着,自从史都比下定决心去少林寺开始他就一直笑个不停。问它为什么它也不肯说,史都比只觉得奇怪,也没有多在意。
过了几日,他们抵达了少林寺。
因为有翅膀,史都比一跃飞过寺院围墙。
进寺院时夜色已黑,他看到有一个房间的灯是亮着的,便大摇大摆拉门闯入。
“大家好!我叫史泰龙,来自地狱边境,职业是堕天使。我学过九阴真经,擅长九阴白骨爪,本来有十块指甲,现在一块都不剩了,都被我自己咬掉了。我今年八千岁,没有前女友。我虽然头没有秃,但我很有安全感。今天我来到少林寺,就是为了找到初恋。
史都比一进门便将自己的介绍词念了出来。
当时他面对的是一展屏风,屋内人与物的影子接着灯光正映在屏风上。
只见一个婀娜的人影从圆桶中缓缓迈出,屏风后传来的水声使人得知那是一位刚出浴的“美人”。
“你果然还是来了!”“美人”娇嗔地喊道,声音似曾相识。
当他绕过屏风一丝不挂地出现在史都比面前时,画面的冲击感几乎将史都比的灵魂轰出窍。
“人家等你好久了嘛~”眼前瘦骨嶙峋,秃头白须的老头子如此撒娇道。
此时,他的全身上下,包括关键部位在内,都在史都比眼皮下一览无余。
史都比瞪大双眼,攒紧拳头,浑身颤抖着,脑子里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种异样的感觉,难道就是初恋吗?!
好在他身上的圣杯突然叫喊起来。
“傻子快醒醒!这不叫初恋,这叫恶心想吐!”
说话间,裸体老和尚已经自顾自扑了上来,而史都比还因眼前的震撼景色一动不动。
千钧一发之际,圣杯自行挣开了身上的藤蔓,
“看样子你还挺享受?老和尚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有力气发春。”圣杯调侃道。
老头子一边叫着,一边看着史都比,令史都比不禁寒毛直立。
“没想到。上天真是待我不薄啊!”
老和尚说完,满脸洋溢着幸福,一命呜呼了。
史都比这时才认出他就是峨眉山上的猥琐老和尚。
“他死了!”史都比吃惊道。
圣杯松开口,不屑地回答:“我说他是激动死的,你信么?”
史都比不敢回答,只是木讷地摇摇头。
圣杯叹了口气:“算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的性取向似乎有点问题。”
“性取向是什么东西?”
“简而言之就是区分男人和女人的能力。”
“我知道罗密欧是男的,朱丽叶是女的,他们后来在一起了。”
“那你知道你自己是罗密欧还是朱丽叶吗?”
史都比思忖片刻,并不能答上来。
圣杯汗颜。
“在人间呆了这么久,竟连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这要怎么找初恋?”圣杯叹道,“不过也不能全怪你,练了《九阴真经》的人是这样的。不过好在你练的不是《葵花宝典》,还有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