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主持方丈圆寂的第二天早上,事情就在寺院里引起了轰动。奇怪的是,所有的和尚都认为这个消息大快人心。特别是一群年龄相仿,长相秀气的小和尚,他们竟然因为这个变态的死讯喜极而泣。询问后才得知,原来这些小和尚都是主持年轻时奸淫良家妇女所生的私生子,而且在平日里也经常受到自己生父的“特别照顾”。
就这样,史都比意料之外地成为了整个少林寺的恩人。在众人一致同意下,他被推举为下一届少林寺主持,法号无知。
“虽然我不是很明白,当主持要剃光头吗?”史都比担心地问道,“留了八千多年的头发,总归是有感情的。”
“你还想不想做男人,想不想找初恋了?”圣杯责问道,“秃头是男人变强的必经之路。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当和尚,练练《易筋经》、读读《金刚经》,再学学《西厢记》,那么练九阴白骨爪的副作用也就会慢慢消除了。”
史都比有些不情愿地用兰花指卷了卷头发。
“那我当女人可以吗?男人好丑啊!”
“绝对不行!”圣杯当即呵斥道,“你要是当了女人,那得吓死多少男人?”它说着跳起来夹住了史都比的头发,“天赐良机让你做少林寺主持,你就好好锻炼一下男人的阳刚之气吧!”
当然,史都比即使剃成光头也不像个和尚,更别说当主持。他吃肉不喝酒,念经不打坐,不爱打架却近女色。应该说,圣杯怂恿他做和尚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学会近女色。
起初,寺里的长老们为了报恩,都客客气气地敬史都比为老大。而史都比也不管事,一心研读圣杯让他看的三本书,只做个挂名主持。不过随着时间流逝,朝代更迭,寺里的老生一一过逝,新和尚成为了寺院主力,他们大多不了解史都比的事迹,也不熟悉史都比的长相,渐渐就把史都比当成了传说中某个老不死的和尚。
既然没人关注自己,史都比索性就带着经书跑到山上某个僻静的地方隐居起来了。
说起那三本书,《易筋经》和《金刚经》史都比没花多久就能读通并熟记。至于《西厢记》,作为少林寺至高无上的法典,向来只有主持能阅览。当初在藏经阁寻找的时候史都比就费了很大一番功夫,而诵读的时候更觉得它比《易筋经》难上百倍,亦不是《金刚经》之辈能够相提并论的。每当他读完一个篇章,他就感觉面红耳赤,气血上涌,筋脉大乱,难以控制自己的心绪。
他问圣杯,圣杯就回答道:“《西厢记》这门绝世武功,并不是三年五载能练成的,它包含了人类起源的真理和欲望哲学。只要你能参透其中的奥妙,距离找到初恋也就不远了。”
听了圣杯的解释,史都比便下定决心一定要读透《西厢记》。在这段时间里,他将《西厢记》看得比曾经笃信的《圣经》还要神圣。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清朝康熙年间。无论世俗怎么混乱,史都比都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内潜心学习,直到有一天一个穿着华丽的不速之客找到了他。这个人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史都比的清静。
史都比见他气宇不凡,面容却很憔悴,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虽然自己的容颜经百年依旧年轻,但不管怎么说,已经当了这么久和尚,又研究了《西厢记》这么久,自认为总能说出一两个道理。于是故作老成地问道:“阿弥陀佛!施主面色欠佳,敢问是为情所困吗?”
只见那人面色忧愁地抓住假发,滑溜地将其摘下来放在胸前,鞠了一躬。倒没有因史都比张相清秀而轻视,却是客气地回答:“大师且不要问情,都是出家人。”他停顿了一下,“事实上,小僧有一事请教。少林瑰宝《西厢记》曾在某一代失传,传闻最后评阅过此书的乃是当时的主持无知法师,其后携书隐居在此山深处。小僧见大师在此深造,故斗胆请问,是否晓得那法师及《西厢记》的下落?”
史都比先是诧异他的光头,又注意到他对《西厢记》的兴趣,来不及证明自己的身份便又问他:“道友寻《西厢记》作甚?”
光头听他这么问,自然已经猜到史都比知道《西厢记》的下落。他叹了口气。“小僧初入空门,六根不净,希望借圣书之力为自己戒欲。”
听到他的回答,史都比深感满意。难得有了解《西厢记》的人找到自己,他也早忍不住要与此人交流评论。
可是就在史都比准备取出圣书时,圣杯却悄悄顶住他的腹部,模仿他的声音说道:“阁下后宫佳丽三千人,不该为一枝断柳而舍弃一片花园。”
光头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后便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又发声。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却难忘。大师既然能一眼看出小僧的身份与遭遇,又怎会不知我此刻心境?”
圣杯答道:“正因我知,故我劝止。道友且听老衲一言,《西厢记》并不适合你。”
光头诧异。
“既如大师所言,还请指教!小僧应看何书?”
“你应去读《白蛇传》。”
光头思索片刻,忽然顿悟到什么,随即向史都比拜了一拜便告辞了。
光头走后,史都比忙问圣杯:“那个光头是谁?”
“他是康熙的父亲顺治。”
“你为什么推荐他看《白蛇传》?”
“《白蛇传》讲述了一个和尚爱上一个大夫的妻子,想尽办法横刀夺爱的故事。”圣杯解释道,“你好好学着点,男人的本性!”
一年之后,顺治再次找到了史都比。依然戴着假发。
“这一年来,小僧抢强了无数人妻,可以依然无法找回对死去爱妃的爱。”顺治苦恼道。
在圣杯的指示下,史都比摇摇头回答:“并不因为‘人妻’而已。再去!”
顺治若有所悟。拜了一拜告辞了。
又隔一年,顺治又一次找到史都比。还是戴着假发。
“这一年来,小僧依次让狐狸精、蜘蛛精、蛇精、白骨精都怀上了,可还是怀念爱妃为小僧生下的孩子。”顺治忧愁道。
史都比摇摇头:“亦非‘妖孽’而已。再去!”
顺治沉思良久。拜了拜又告辞了。
第三年,一个叫韦小宝的显贵带着几个随从找到了史都比。
在炫耀完自己拥有七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之后,他告诉史都比,康熙派他四处寻找顺治。他听说顺治曾到少林寺后山拜见过无知法师,便循迹而来。他倒不相信年轻的史都比就是老不死的无知法师,可是依礼还是向陋室的主人询问攀谈起来。
“阿弥陀佛,老衲没见过什么太上皇,只认得一个对爱心如死灰的可怜求助者。”史都比摆出一副大师的模样。
韦小宝听言瞬间领悟。他不敢怠慢,急忙问:“那大师可知道求助者去了哪里?”
史都比听他问得仔细,便拿了一本《白蛇传》递给韦小宝。
“他去了书里。”
韦小宝接过书,盯着史都比许久,困惑的表情在他脸上逗留片刻便消散开去。他朝史都比狡黠地笑了笑,随后认真翻了翻书,又将书还给史都比。
“微臣已经在先皇出现的地方细细找过,实在找不到任何踪迹。看来也只好回去向圣上请罪了。尽人事,听天命,您说是吧大师?”
圣杯偷笑一声,借着史都比之口回答:“善哉善哉,小兄弟慧根不浅啊!”
言毕,韦小宝又四处打量了下史都比的居所,随后恭敬地带着随从离开了。
在那一个月之后,顺治又郁郁寡欢地找到了史都比。这次却不再带假发,而是真毛。
“大师,经过三年,小僧终于参悟了大师劝我看《白蛇传》的道理。”顺治小心翼翼地问道,“朕是不能当和尚的对嘛?”
圣杯会心一笑,替史都比答道:“善哉善哉,你终于透彻了。”
顺治如释重负,仿如豁然开朗般自语:“朕果然是许仙和白素贞的后代,法海是朕的仇人!光头和尚,朕必杀之!”
却听“啪嗒”一声,木匣子圣杯因为吃惊得厉害,一不小心摔到了地上。
而史都比一听说顺治要杀光头和尚,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冲进了一批凶神恶煞地官兵,为首的正是前月来访过的韦小宝。
“带进来!”
只听韦小宝一声令下,门外就绑上来一个白发苍苍,身材佝偻,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头子。
“圣上,微臣已经找到法海的后代了。要杀要剐,请圣上裁决!”韦小宝俯身跪拜道。
顺治听了大喜。他大笑几声,然后亲自扶起韦小宝。
“孩儿快请起!”他拍拍韦小宝的肩膀,肯定道,“真不愧是爱妃为朕生的好儿子!难得你我父子相认,为弥补二十年来朕对你的亏欠,杀了这个恶人之后,朕就带你回京登基!”
韦小宝缓缓起身,殷勤致至地笑着,然后把嘴凑到顺治耳旁。
“圣上,该吃药了。”
说着他便使出一记手刀将顺治打晕。
“哎……老人家越来越痴呆了,刚才这番话要是给皇上听到,可不得弄死我!”韦小宝自言自语道。
他吩咐左右把顺治带了出去,然后又拱手对史都比恭敬道:“抱歉打扰大师清修,小生保证他不会再来给大师添麻烦。请大师保重,后会有期!”
言毕,韦小宝指了指《白蛇传》,又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微微点了点头,露出一个自己什么都懂的表情,然后离开了。
突然经历这一场大戏,史都比和圣杯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
这时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他们是不是落下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