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泽再次醒来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落地窗外高悬的月。
月光下的城市没有了白日的喧嚣,乖巧的安睡着,每一条人声鼎沸的街道,每一座人头攒动的大楼,都无一例外的安静了下来,陷入了绵长的黑夜。
她睡时忘记了拉窗帘,月色毫无顾忌的洒在室内的每一个角落,越泽静静躺在床上,用了十分钟来感受这来之不易的柔和安静。
然后她轻手轻脚的去找了点吃的,又去洗了个澡,舒舒服服的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躺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慢悠悠的将咖啡喝完。
真舒服。
越泽闭着眼睛摇晃了半个多小时,将这座城市由黑变灰的精致欣赏完毕,才打开电脑。
右下角的时间显示现在是凌晨五点半。
越泽打开一个空白文档,开始构思自己的调查程序。
等柳微八点多来叫她时,她已经写好了初步的方向。
越泽伸着懒腰,发现凌晨起来办公的感觉还挺好的。
餐桌上已经放好的早饭,越泽很惊奇:“这里还有煎饼果子吗?”
姜月举了举手里的饭团:“这个粢饭团好吃,老大你要不要尝尝?里面有肉松咸蛋黄和……不知道是什么肉。”
赵暮皑揉着脑袋坐下,看着姜月手里的饭团:“不知道是什么肉你都敢吃?我跟你说哦,这里经常由变态杀人狂,杀了人之后把死者的肉炖了卖给无知群众。”
姜月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越泽:“老大你大侄子是不是不知道我们是特种兵?”
越泽摇摇头:“他知道,他就是傻。”
姜月很了然的点了下头:“我说呢……小弟弟,姐姐跟你说哦,姐姐不光吃过人肉,还生吃过蝎子老鼠兔子和蛇,你要不要尝尝?下次姐姐出任务可以给你带点回来,不要客气。”
赵暮皑脖子僵硬的转过来问越泽:“姑姑?你也吃过?”
越泽道:“不光吃过,吃的还比她多。”
“那以后谁敢还娶你啊,万一你一激动,把老公吃了怎么办?!”
越泽很认真的告诉他:“贤侄,人肉不好吃,有点柴,塞牙。”
柳微看着赵暮皑笑脸都白了,赶紧打圆场:“行了别吓唬他……”
赵暮皑一听是吓唬人的,好不容易脸色缓和了一点,就听柳微又说:“又不是经常吃,在山里吃什么谁能决定啊,饿急了哪还顾得上吃什么。”
何申澜默不作声地坐在姜月身边,给她手边放了一杯牛奶。
姜月无知无觉,还在吓唬已经有点呆滞的赵暮皑:“小宝贝,不是姐姐吓唬你,就你这样的,到林子里第一个被吃掉,戏皮嫩肉的……平时涂不涂身体乳啊?”
赵暮皑往后缩缩,连连否认:“我不涂,从来都不涂,皮肤特别糙,真的。”
“不涂啊……”姜月佯装失望,眼看赵暮皑稍稍松了一口气,突然展颜一笑:“那就更好了,小姑娘爱美涂身体乳,闻着香香的,吃的时候还要洗掉,最麻烦了……”
易连星插话:“身体乳确实不能吃。”
赵暮皑看着这一桌子人,像看着食人族,他确实听说过特种兵在野外,食物不充足时会就地取材,但是……但是他也不知道这帮人是不是真吃过人肉啊!!!!!
越泽看他快要吓死了,伸手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行了,这么点胆子你干脆回家算了,赶紧吃饭。”
“姑姑。”赵暮皑的大眼睛水光闪闪,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看着她:“你们都是吓唬我的吧。”
越泽敷衍的点点头:“嗯嗯嗯,吓唬你的都是吓唬你,我们啥都没吃过,每次背十公斤的米面油进山里,好好吃饭吧,啊。”
姜月三人也一起附和。
“是啊我们没吃过。”
“哎呦我们吓唬你的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我们真的没吃过,每次都背着粮食进山,放心吧我们不吃人。”
何申澜眼看着他眼里最后那点光芒“噗”的一声破灭了,十分不忍地扶上他的肩膀,语气怜悯:“你说你惹她干嘛……这下我都有阴影了……”
*
“又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啊。”姜月搂着越泽的肩膀,站在人来人往的酒吧街上,神情暧昧的给越泽递了个冰淇淋,与其调笑:“走吧,哥哥带你游山玩水。”
越泽斜睨她一眼:“玩‘水’?厉害了。”
姜月愣了半响,猛地惊呼:“同志们我听见什么了?老大都会开带颜色的腔了?!”
今天换柳微指挥,她整理的手中的资料,眼皮都没抬:“她早就会了。”
言叙和易连星分别站在距离她们二人三五十米左右的地方,闻言都像她俩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等在路口的车里,何申澜更是眼皮一跳。
赵暮皑和樊星都跟柳微一起留在家里,赵暮皑惊奇道:“姑姑你办事儿的时候居然是这种风格?!”
“噗。”姜月没忍住:“什么叫办事儿的时候?”
何申澜听不得她这么得瑟,出言制止:“姜月你正经一点。”
越泽撇了姜月一眼:“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可小觑了哈?”
姜月跟她眨眨眼:“老大……其实我一直都很厉害的,以前都是你小瞧我了。”
越泽推据:“你的‘厉害’我就不见识了,你爱留给谁留给谁吧……别得瑟了,准备进去了。”
越泽之前一直没有特别注意过这家酒吧的名字,今天从昏暗的灯光下依稀辨认出,这家酒吧的名字。
Fond Dream.
楼梯有些陡,她搂着姜月的腰,两个人像连体婴儿一样下了楼梯。
姜月低声道:“老大我好幸福。”
越泽道:“我觉得我有点恶心。”
耳机里传来零零散散的笑声。
越泽亮了亮手腕上别样的标记,门口的小哥猥琐的笑了下,然后给她开了门。姜月没走两步就被眼前的的景象震慑住了。
“老天爷,还真有这么玩的?”
越泽依旧来过一次,心里有了点准备,不过看着那些穿着透明纱衣的小姐姐,啧,还是有点脸上发烧。
越泽道:“你别跟个土包子似的来回看,你镇静一点,拿出你面对十个男人眉头都不眨一下的气势来!”
“好!”姜月挺起胸膛,色眯眯的看着水池里正在跳舞的小姐姐。
何申澜忍不住插话:“你什么时候面对过十个男人?”
姜月没理他,继续跟越泽说话,顺便换了称呼:“花啊,我觉得你要时在这儿肯定是个台柱子。”
越泽翻个白眼:“我为什么要抬柱子。”
姜月道:“好看归好看,就是太俗了,我觉得还是你好。”说着在越泽脸颊上亲了一口。
越泽登时一个哆嗦,花了好大力气才忍住没把她扔出去,鼻间重重呼出一口气,咬了咬后槽牙。
姜月在她耳边道:“老大,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柳微道:“厉害啊葫芦娃,你居然把‘老大’、‘想’和‘干’连在一起,牛皮。”
姜月纠正:“糖葫芦糖葫芦,葫芦娃多难听,别瞎给我起外号。”
越泽有时候不知道自己组了个什么队,一个两个宛如流氓,难道女兵就这样?也不是啊,其他队的人都蛮正常的。
何申澜的声音再度传来,带这点咬牙切齿的意思:“姜月你收敛一点。”
姜月不为所动,想继续跟越泽来两句骚话,被越泽狠狠捏住腰间的软肉,疼的抽了一口凉气。
好巧不巧,今天的调酒师正是前两天和她见过面的那位,越泽发现他的目光看过来,妩媚一笑,然后唇间逼出一句话:“你放过我的耳朵……干活了,正经点。”
越泽和姜月走在吧台前,越泽道:“给我们两杯酒……恶魔之泪。”
“好。”
姜月靠在她身上,柔柔开口:“这个地方好刺激啊。”
调酒师看了她一眼:“你不害怕?”
姜月伸手一揽越泽:“我老公喜欢这儿,我当然不害怕。”
调酒师在她二人之间来回扫了一眼,越泽心下一动,立刻拍了拍姜月的手臂,对调酒师说:“别听她玩笑,这是我朋友,有点弯。”
姜月努努嘴,满不情愿的坐下了。
“所以。”调酒师将两杯就放在她们面前:“你们那今天来干什么?”
越泽眨眨眼:“找乐子。”
调酒师一挑眉:“这里只适合男人找乐子,你们俩,不太合适。”
越泽道看着水池里扭动的舞娘,她前两天来时看到的那个被拽下高台摁进水里的舞娘已经不了,换了另一位金发碧眼前凸后翘的舞娘。
突然,一个女孩儿从卡座上跌进水池,越泽眯眼看过去,一个男人站在那女孩儿面前,伸手要抓她的头发。
越泽第一反应就是按住姜月,她腿下勾住姜月的腿,阻止了姜月想要站起来的而动作。
姜月和她并肩几年,也是作战的一把好手,在第一反应被越泽阻止后,瞬间找回理智,换上一副害怕的神情靠在越泽肩上,问道:“他要对那个女孩儿做什么?”
越泽转向调酒师,带着一丝恐惧:“那个女孩儿,会被怎么样?”
调酒师耸耸肩:“被卖或者被打,谁知道呢。”
越泽反问:“可是打坏了怎么办?没有客人愿意要带伤的女人来陪。”
调酒师俯下身,与她视线齐平,声音里带着令越泽十分厌恶的轻佻:“有的客人,就喜欢这样带着伤的女人。”
像是为了证明他说的话是真的,在那女孩子发出一声尖叫后,立刻有人吹了一声口哨,尖利的声音割开几十米的空间,以极其残忍的姿态,冲到越泽面前。
越泽按住姜月想要回头的冲动,自己先去看那女孩子。
她躺在水池里浑身发抖,为了不没进水里,两只细弱的胳膊勉强支撑着她的身体,黑发湿漉漉乱糟糟的垂下,挡住了她的脸。
就在她马上要抬头的一瞬间,越泽猛地转过头去,不忍看她的脸。
但下一秒,又强迫自己再次去看,她要把这个女孩子的样貌清清楚楚的记下来!
那个女孩奄奄一息的被男人拖走。
越泽二人,面色极差的离开了酒吧。
一出门,越泽就问:“有没有人会画像?”
“我会。”赵暮皑接话:“我学了十几年的画画。”
越泽道:“好,回去再说。言叙,你跟我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