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兹知道父亲此番前来责任重大,自然也想助父亲一臂之力。在赶路时,布雷兹隐约听到侍卫们提及,似乎与“守望塔”有关。而放眼整个嘉德堡,只有一座高塔,那就是昨晚凯伊公主夜探的那座塔。
布雷兹认为,要帮助父亲探明真相,非从那座高塔查起不可。
而自从发现守望者老人不在高塔内,威克多亲王已经下令守卫不必值守守望塔了,只把守望塔入口铁门锁好即可。
吃过早餐,布雷兹问明亨特利大人和父亲在与亲王谈话,于是整装出门,找到御前侍卫马库斯。
御前侍卫是由身经百战的老兵或勇士组成,其中马库斯是少有的年轻人,今年刚满17岁,和布雷兹很聊得来。布雷兹将马库斯拉到无人之处,说:“你知不知道我们这趟来调查什么?”
“你父亲特别要求,不能谈及此事。”
“跟别人不能说,跟我也不能说吗?咱们是自己人。”
“布雷兹,我平时陪你练武、陪你玩,怎么都行,这涉及军务机密,我实在不能告诉你。”
“不就是调查守望塔的事么?”
“咦?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千里迢迢到嘉德堡来了,这里又没有别的重要物事,这还不好猜吗?”
“听我一句劝,布雷兹,你别插手此事,你父亲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非常生气。”
“你不陪我,我就自己去查,出了事我一个人承担便是。”
“别这样!……好吧,有我陪着你,还能照顾你周全。不过你可要答应我,这事只有咱俩知道。”
“好的。”
“还有,紧要关头你一定要听我的。”
“是~马库斯大人~”
亨特利和艾德身为此次领头的官员,要接见亲王和嘉德堡的官员,肯定是不能亲自调查宝珠一事的。而马库斯作为御前侍卫里资历最浅、年龄最幼的侍卫,艾德也不可能将侦查工作交给他办理,这才让布雷兹抓到机会,拉着马库斯私下调查。
当下二人商定,趁天黑没人注意,在守望塔门前汇合,想办法进塔一探。
艾德吩咐了几名经验丰富的老侍卫在嘉德堡和平民区四处打探线索,因为刚来嘉德堡,对环境还不熟悉,又因为嘉德堡的官员、侍卫对御前侍卫颇为防范,不好多派人手。而一天多时间过去了,几名侍卫除了打探到嘉德堡附近怪物肆虐比较严重,亲王已多次派兵外出猎怪,其余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布雷兹向父亲请示,自己闲来无事,打算和年轻侍卫马库斯到空旷处练武,顺便到处看看。艾德忙于政事,确实无暇兼顾,便答应了。
这天傍晚,布雷兹和马库斯提前吃过晚饭,早早地便等在守望塔附近。
由于内阁大臣和御前侍卫的到来,亲王为防生变,在后庭院增加了巡逻人手,倒不是为了防范来客,只是怕有贼盗、怪兽溜入后院,当着来客的面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一来也给布雷兹二人制造了一定程度的困难。
马库斯试了试拉门,发现守望塔的大门紧锁,又不知到哪里去找钥匙,正和布雷兹二人合计时,发现有人向守望塔走来。
布雷兹直呼万幸。来的正是凯伊公主,今天不知为什么,凯伊公主没有等到深更半夜,天刚黑就急匆匆地来到了守望塔。只见她走到铁门前,从怀里掏出铁质钥匙打开了门锁,闪身进了门,却没有锁门。
原来凯伊发现嘉德堡侍卫不再值守高塔后,想办法从拉姆特那里偷到了钥匙,并找铁匠复制了一把,又将拉姆特的钥匙还了回去。一个多月来每晚进塔的凯伊公主慢慢发现,根本没有人在晚上来推高塔的大门。由于锁门会发出金铁声,为减少暴露的风险,于是凯伊就养成了走时才锁门的习惯。
就在布雷兹刚要跟上去的时候,马库斯拉着他的衣襟一扯,用手一指。布雷兹顺势望去,发现公主身后还跟着一人,却是白天见到的嘉德堡侍卫队长拉姆特。
只见拉姆特压低了身子,脚步轻盈,来到高塔门前一拉门,也钻进了塔中,动作颇为娴熟,显然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布雷兹虽然不知道,但马库斯显然知道守望塔不准外人进入的严令。布雷兹和马库斯低声商量了几句,决定还是跟着进去,一探究竟。马库斯说:“守望塔非同小可,你年纪太小,有什么事情我无法照顾你,还是我去,你在这里等我。”
布雷兹不想答应,可拗不过马库斯,毕竟布雷兹经验不足,自己也担心暴露,给父亲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只好由马库斯一个人进去。
马库斯进去后,没多久就出来了。他拉着布雷兹回到城堡房间内,说:“我进去后发现什么也没有,不仅没有人,也没有暗阁、门窗,只有一楼的铁门旁有一间看守人的小门房,里面什么也藏不下。”
布雷兹说:“真奇怪,刚刚明明进去两个人,有一个还是个武功不高的女孩儿,他们能藏到哪去呢?”
马库斯说:“既然什么也没查出来,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你父亲,等有了新的线索再说吧。”
马库斯走后,布雷兹一个人在房间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凯伊公主不可能躲开御前侍卫的侦查,而且她晚晚进塔,怎么塔里会没有门窗、暗阁?
当晚,艾德回来后,布雷兹一直无话,二人洗漱后分别上床睡了。布雷兹辗转难眠,还是决定再探后庭。这次他没有找马库斯,决定自己亲眼去看看。
来到后庭,刚要推开铁门,只听门内有“卡啦卡啦”的机关声,布雷兹赶快藏身到无人之处,接着只见嘉德堡的侍卫队长溜出了铁门。没一会儿,凯伊公主也从门内走了出来,将铁门锁好后回了主堡。
布雷兹虽然没有进去,但终于明白了其中关窍:塔内确实有暗阁,只不过马库斯不知暗门位置和开门之法。
布雷兹原路返回,心想总算没有白白夜探,于是放心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布雷兹就找到马库斯,将暗门的事情跟他说了。马库斯听后说:“好,今晚咱们再去,你不要进去,我一个人进去,进退都好应付。”
当晚,艾德没有去陪亨特利大人,却始终陪布雷兹留在房内,手里拿着一本书在油灯下阅读。布雷兹感到奇怪,同时在想办法如何支开父亲,或给自己想一个脱身的办法。艾德放下手中的书,对布雷兹说:“别等了,看你沉不住气的样子。你又想和马库斯去守望塔吗?”
“父亲,你怎么知道?”
“哼!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你和马库斯的小动作没人知道吗?”
“我们只是想帮助您调查。”
“算了。你今晚不用去了,就在这里陪着我。还有,以后不要再给马库斯添麻烦,要知道,你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他如果帮了你就是害了他自己。”
“对不起,父亲。”
当晚,布雷兹躺在床上,一方面回想父亲的话,心里佩服父亲神通广大,一方面对守望塔的秘密念念不忘,难以释怀。过了不知多久,终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用早餐时,有侍卫进了房间,在艾德耳边低声汇报了几句。艾德“哼”的一声,说:“知道了,你回去吧。”布雷兹想问,又不敢问,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父亲。
艾德吃了几口早餐,将盘子一推,站起身说:“我去找亨特利大人,你在房间不许出去。”
艾德左转右转,来到了亨特利大人的房间,说:“大人,请屏退左右。”亨特利用叉子敲了敲盘子,示意佣人都出去,说:“查到什么了?”
“灵之宝珠果然不在守望塔里。”
“什么?!混蛋……他真是胆大包天!你知道灵珠在什么地方吗?”
“还在调查中。不过有另一个发现。”
“快说。”
“守望塔有暗门,昨晚我的侍卫找到办法从暗门下去了,发现嘉德堡地下有一个大型宫殿。”
“嗯,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您已经知道了?”
“既然你发现地下宫殿了,那也不用瞒你了。你出来吧,拉姆特。”
“是,大人。”嘉德堡的侍卫队长拉姆特从亨特利房间的里间走了出来。
艾德一脸惊讶。这个拉姆特是嘉德堡官员中最抵触御前侍卫调查的,为此还和几名御前侍卫产生过小冲突。
“艾德大人,你好。”拉姆特再次正式向艾德打招呼,显然其身份已经不再是嘉德堡的那个侍卫队长了。
“艾德大人,拉姆特是国王安插在亲王身边的自己人,以便于及时了解亲王的动态。毕竟西领郡占了天下的三分之一,国王总不能完全放手不管,是不是。”亨特利一边介绍,一边继续吃着番茄片和肉排。
艾德静下了心神,说道:“拉姆特大人知道地下宫殿有什么吗?”
“我已经跟踪长公主将近一个月了,她每晚都下到地下宫殿去找一个人。”
“什么人?”
“嘉德堡的宫廷女法师,多洛丝。”
“据说多洛丝早就离开嘉德堡了,难道是在守望塔的地下藏身?”艾德虽然掌握了一些情报,但这些都是御前侍卫在明里打听来的,算不得什么有用的线索。
“是的,艾德大人。我发现这个情况以后并没有告诉亲王,因为我还找不出多洛丝要干什么。但是很显然,这个法师用心险恶,她还一直蛊惑着凯伊长公主,不知道要密谋什么坏事。”说着,他将王妃难产当天,多洛丝施法将宝珠破坏一事详细说了一遍。
亨特利冷笑道:“这几日交谈,威克多亲王一问三不知,我原以为他是故意隐瞒不说,现在看来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但有一样是他知道却没有说的,灵之宝珠确实已经摧毁了。”拉姆特补充道。
艾德叹息道:“宝珠真的不能复原了吗?”
亨特利大人连说“该死”。
拉姆特说:“千真万确,只不过我还没有查到宝珠被毁和怪物兴起肆虐之间的必然联系。”
亨特利说:“那还能有什么联系?宝珠的神力是镇守妖怪、维护生灵的,现在宝珠毁了,灵气退散,怪物当然会慢慢滋生了。这个威克多!我看他怎么向国王交代!”
拉姆特问道:“大人,有很多疑点还没有查实,您现在就要向国王如实反馈吗?”
亨特利说:“怎么?难道我还要袒护这个叛国贼不成?我告诉你,虽然你在亲王身边有10年了,多多少少与他有些交情,但你毕竟是国王的人,你要知道自己站在哪一边。”
拉姆特说了句“是”,便没有再说话。
艾德说:“大人,要不要等查明这个女法师的企图,再行禀报?”
亨特利放下刀叉,说:“如果她预谋对王国不利,我们把她擒下就是了。如今国王最关心的是亲王有没有挪用和破坏宝珠,我既然弄清了事实,当然要第一时间禀报了。”
艾德也没想到亨特利如此不近人情,与拉姆特互望一眼,没有继续说话。
拉姆特知道内阁大臣亨特利倚仗国王宠用,一向不把三个领郡的领主放在眼里。更何况亲王威克多当年一意孤行,宣布放弃王权,得罪了国王和一众大臣。而自己现在随便说句话就能给威克多加罪,当下就没有提及小公主身负异能的事情,为威克多亲王守住了最大的秘密。
就连拉姆特这样的叛徒都知道维护亲王,这也是威克多为人正派清廉、日常礼贤下士的福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