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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两把断剑的故事

有这样一个神奇的地方,它的名字叫做符文之地。

在符文之地,魔法与科技同在。在这里,魔法不只是一种神秘莫测的能量概念。

它是实体化的物质,可以被引导、成形、塑造和操作。符文之地的魔法拥有自己的自然法则。源生态魔法随机变化的结果改变了科学法则。

符文之地由数块大陆组成,其中一块最大的大陆叫做瓦洛兰,在瓦洛兰大陆上面汇聚了现在最强大的国家,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

德玛西亚位于瓦洛兰的西部,而诺克萨斯则占据着瓦洛兰的东部。

顺着诺克萨斯的东北,穿过汪洋大海,你会看到在凶险海域环绕中有这样一个地方,它由一片巨大的群岛组成,名字叫作艾欧尼亚,被称作“初生之地”,一切起始之地。

艾欧尼亚分为数个省份,这里的魔法能量浓郁,这里的物质世界与精神世界之间的界限时有时无。

这里的人民生活富足安逸,万物共生,这个地方的文化基调就是保持一切的平衡,均衡之道贯彻每个人的心中。

他们就这样和平安稳地生活了很多年,直到诺克萨斯这个力量至上的军事帝国开着它们的战舰跨过危险广阔的大海来到了这个平和的地方。

艾欧尼亚虽然有武装力量,可他们甚至没有常备军队,多年的和平让他们仿佛变成了黄金草地上吃草的绵羊。

而如今,狼来了。

诺克萨斯常年征战四方,很多瓦洛兰上的国家都被迫臣服在帝国的铁蹄下,除了德玛西亚还有费雷尔卓德等少数地区,没人能够抵挡。

为了再次扩大帝国的版图,他们来了。如今他们一望无际的士兵穿着精良的盔甲,手握长矛凶狠地冲进了艾欧尼亚的一个个村落。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面向诺克萨斯的纳沃利省。纳沃利省中有一个村子,村子的剑术道场里有一个实力强大、掌握御风剑术的老者名叫素马,他是村中人的依仗。

可是这个强大的老人没有倒在敌人的刀剑下,他倒在了自己的关门弟子手下。

他的关门弟子压索是第二个会御风剑术的人,素马长老就是死在御风剑术之下,除了压索又会是何人?

战争是残酷的,会死人,很多很多人。

村子里很多老人战死了儿子,很多年轻女人失去了新婚的丈夫,很多初生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爸爸,和压索一样,不过亚索的爸爸是自己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到来前走的,再也没有回来。而村子里的孤儿,他们的爸爸是死在敌人的刀枪之下,再也不会回来。

逝者如斯夫。

村子的人痛恨着亚索,他们痛恨亚索的背叛,如果素马长老不会死,他们的亲人就不会死去。

所以一个又一个武士去追杀亚索,可他们再也没有回来,一定是亚索藏得太好了,他们找不到吧……

这,就是亚索一路听来的故事,随着他听到的事情越多,他的眼睛变越发的明亮,他以为自己已经全都记起来了,当他踏进村子的那一刻,他就记起来了,这里是他的家乡。

在这里他有一个家,有辛苦的妈妈,有个同母异父的哥哥。

……

后来他终于通过自己的坚持进入了村里的剑术道场可以和永恩一起学习剑术。

和谨慎沉稳的永恩不一样,强大的天赋让他剑术的进步一日千里,也引起了素马长老的注意,素马长老想要收亚索为徒。

可这时的亚索骄傲自大,目空一切,心浮气躁,毫不顾忌大师们的训诫。

他的哥哥永恩很为他担心,就送给他一枚枫树的种子,种子只是种子,但只要经过时间孕育,其内部蕴藏的美就会为人所知,永恩希望他通过这枚种子能够让亚索变的谦逊一些。

收下种子的第二天亚索就拜素马为师,素马让亚索成为了他的贴身护卫。

可是素马死在了自己的冥想室里,冥想室的墙壁上留下了御风剑术的痕迹。

所以人们都说是亚索杀害了素马。他是叛徒,是杀人犯。

可是亚索知道自己没有,如果自己束手就擒那么真正的杀人凶手就会继续逍遥法外。于是他当时杀了出去。

追杀他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永恩也是。

没有行走在街道上,这个时候蒙面人都是可疑的,都有可能是来自诺克萨斯的间谍。

而且亚索还敢在这里露面吗?这里的人只要一提起“亚索”这个名字就会有窒息一般的痛苦与火焰一样的仇恨!

亚索浑身都躲在黑色的斗篷当中,随着记忆恢复的越多,亚索就越痛苦。他清晰地记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听说在不远的峡谷有百人的诺克萨斯士兵来袭,亚索站在道场的台阶上也看见火光,此时他是素马的护卫,自大的亚索以为自己能够用自己的剑术改变战局,杀光敌人,于是他便冲了过去,可他看见的是一片焦土,他来来回回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敌人。

当他回到道场的时候他看见围在素马冥想室周围痛苦的师兄弟,他们对着亚索投来痛恨和质疑的眼光……

想到这里亚索心里就是一阵刺痛,仿佛有人在用针扎,用火烧。

秋是一个轮回,落叶归根,大雁南飞,万物调零,秋风起时,生命从此沉睡,岁月终将一切繁华抚摸的凄然颓废。

这个秋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诺克萨斯的铁蹄侵略而来,我也成了叛徒、杀人犯,村子死了很多的人,而我也成了他们的仇人,一切再也回不到原点,家乡再也回不去了。

在一处无人的地方,亚索伤感地想着,同时他痛恨自己的狂妄自大、擅离职守,还有他杀死永恩的事实。喝了一口烈酒,希望能够求得一场大醉,这样就能睡得着了,不然睡了的人可能会被噩梦惊醒,心里有心事的人可能会睡不着。他渐渐走远了,再见,我的家乡。

“啊,不要,快走开,你们会死的,我不要在杀人了,求求你们了,诺克萨斯?我的罪孽深重……”在一个远离村落的一个农家里,房里的女孩在睡梦中胡乱又无力地挥舞着手臂,柳眉轻颦,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痛苦。

而在房外,一对老夫妇在窗口看着房里的女孩,用方言低声说着话。艾欧尼亚这片地方有通用语,但每个村子都有自己口音的方言,外来人一般还真听不懂。何况里面的女孩还在睡着。

老妈妈对着老爹爹说:“你说,我们那天是不是就不应该救她回来。”

“为什么这样说?她那天就快要死了,你不是不知道,她倒在我们的农场里,模样真的太可怜了!我们也是有儿女的人,这个女孩也和咋们的两个儿子差不多大了,那也是一条生命,如果不救,也有违均衡之道。”

“是,我们是有两个儿子,可是他们都死了!”

“那也和这个女孩没关系,杀死他们的是诺克萨斯的士兵,该死的诺克萨斯,该死的叛徒亚索,我会唾弃他一辈子。”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她倒下的地方属于她的东西吗?”

“你是说那把四分五裂的断剑?”

“不错,那把剑虽然断了,可是它的剑鞘上面精美的纹路还有刻下的字都不是我们这边的,这个时候这样的武器只能属于诺克萨斯的刽子手。而且,她也不会说我们这边的话。”

老妈妈说到诺克萨斯的时候,又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不禁老泪纵横。

老爹爹连忙抱住了老妈妈,安慰她,“好了,不要伤心了,你要相信均衡之道,我们的儿子直到战死都信奉着它,儿子们的灵魂死后在灵界也一定会得到善终。”

说着老爹爹又道:“再说我们现在还有一个女儿啊。”

“你是说?”说着老妈妈看了看屋里还在与噩梦纠缠的可怜女孩。

“没错,就是她,你也一定能看出来了她不是一个坏人,就算她是一个诺克萨斯人,那她也和其他的诺克萨斯人不一样,她刚能下地就帮我们干活,而且刚救下她的时候她就像一滩软泥包着的骨头,她那时候已经很久没有喝水和吃东西了。你没看出来她这是想寻死吗?”

老妈妈叹息,“唉,都是和我们一样的可怜人,那我们就把她当做我们惟一的女儿吧,不能告诉别人她的来历。”

“好,只是希望她能快乐起来,你说她是不是因为那把断掉的剑而痛苦,那一定是她很重要的东西。”

“那你有时间就送去神庙,神庙的锻造师大人一定有办法的。可是这段时间正在打仗,还是别麻烦那些大人了。真希望战事早些结束。”

“一定会的,万事自会回归均衡。”

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小家和刚刚决定要收留的女孩即将迎来一个客人,或者说罪人,此刻那个那人正喝醉了睡在林间。

第二天一大早,昨晚还在做噩梦的女孩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笑着和老爹爹和老妈妈打招呼。

她真的很开心,因为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了个家,不像在特里威尔的农场里争来争去,也不用接受上级的命令举起手中的剑杀死那些已经无法抵抗、失去家园的艾欧尼亚人,更不用想起在那个夜晚,她和她带着的军中手足连同赶来包围她们的艾欧尼亚抵抗军一同被困在诡异的绿色毒火里,伙伴和敌人快速的在火海里化成了飞灰,虽然她被剑上的黑魔法救了下来,可她的心已经死了,她被自己的祖国背叛,心里的诺克萨斯信仰已经崩塌。她想打碎那把剑,打碎自己…那天她就要死了,可善良的孔德夫妇救下了她,她还活着,她想着就这样忘记过去,就能摆脱那些昔日的冤魂。她要在艾欧尼亚这片她侵略的土地上寻找赎罪的办法。

她开心得与老夫妇吃完早餐就去干活了,秋收的时候到了,本来正是农忙的时候,可孔德夫妇却没有了两个儿子,如果没有人帮忙,根本收不完,而且还在打仗,她想留下来保护他们,即使剑已经断了。

她努力得学习这里的方言:“戴达,女儿。”她边干活边学习着,可怎么也不像。

“伊麦,伊呗是母亲,父亲。”

“是因呗。”一个口音纯正的男人声音从密林里传来,“不是伊呗。”

她常年训练的身体虽然最近被自己折磨了很多,可是他依旧紧绷了身子,但她没有动,仿佛继续在收割着庄家,此时她只觉得手中的镰刀如此之轻。因为这个声音不是老农的声音。

一阵风吹过,男人站在了她的面前,男人披着黑色的斗篷,但还是能看见他的剑柄,左肩上的金属护肩。他有些酒味,但他的脚步绝不虚浮,多年的战斗经验让她知道这个男人很危险,尤其是他的剑还没有出鞘的时候。

他一言不发,就这样看着她,很近的距离,近到她觉得即使没有剑也可以徒手杀了他。

她也一言不发,因为她还不会说这里的方言。开口就会露馅,她不想再害任何人了,尤其是那两个救了她的老人。

他为什么不说话。

她抬起了头。

他的鼻梁上有道伤疤,他的眼睛带着笑,还有不该有的怜悯。

这个男人就是不小心走到这里来的亚索。

在看见那个女人的那一刻亚索的记忆全部恢复了,他来自未来,没有未来的未来。而这个女孩,就是杀死素马长老的可怜人。

这个时候她什么都忘了吧,亚索只是轻声叫了声,“锐雯!”

她便如雷击一般僵在原地。有人知道她的名字,那就也知道她来自诺克萨斯,是个侵略者,杀死很多无辜艾欧尼亚人的刽子手。这一刻伴随而来的是深埋的记忆,巨大的痛楚,她已经很努力得去躲避,可是还是没有成功,还是有人用过往狠狠得砸向了她。这样一个残破之人。

“你是谁?”锐雯道。

“你逃不了的,锐雯,我试过。”亚索明知瑞雯的痛点,他上辈子就看到了,这个女人在四年后甘愿认罪而没有逃跑或者抵抗,也许她只求一死,但比死更难的是拖着伤残的旧躯为自己犯下的罪孽去赎罪。

亚索身影一闪,风吹过,他已经从老农的床底拿出了那把断剑,锐雯曾经的武器。

“哪个更沉重,锐雯,是你的断剑,还是你的过去。”断剑断掉的是瑞文的信仰,过去只是时刻灼烧锐雯心灵的业火。亚索并不是要伤害她,他只是要做一件事。

“你是谁。”锐雯空洞得道,仿佛失去了灵魂。

“我是另一把断剑,素马长老的弟子。锐雯,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她慌张地说道。

“不,你知道,素马打破了你的剑,你剑上的黑魔法让碎块四处飞散,其中一个小碎片杀死了素马长老,不是吗?”

瑞雯也记起来了,那个夜晚她的部队执行秘密任务,押送一批重要武器,可她们在一处峡谷被艾欧尼亚的军队包围。她求援,可是迎来的却是一枝火箭,陶罐爆裂开来,形成了绿色的毒火,所有人,都死了,她被剑上的魔法保护了下来。她踉踉跄跄的不知方向的走着,她看见没有人的道场,她来到素马冥想室,里面充满了思想和凝重。她求素马打碎她的剑,还有她。这个老人脸上只是智慧温和的笑容,他出剑了,一把小剑打碎了锐雯比鸢盾还要大的附魔巨剑。剑碎,人亡。

“举起地上的剑。”亚索居高临下地说道,“否则我就杀了房里的孔德夫妇。”

瑞雯眯起了眼,她仿佛看见有两个灵魂在看着她,他们是孔德夫妇死去的儿子,他们还在看着她,所以她要赢。

她怒吼,向前,顺手拿起地上的断刀斩了出去。

一触即分,亚索的实力是多年以后的实力。远超现在残破的锐雯。

锐雯倒在了地上,她好像看见了山羊和耕牛,好像看见很多灵魂在向她招手,她笑了。可是旋即她又惶恐不安,她的嘴唇干裂,艰难道,“求求你,只杀我一个。”

亚索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眼里的温柔,就像一江的春水,冲走了秋天的凄凉。

她看见那双鞋子越来越近。要死了吗?这样也好,终于解脱了。

可是亚索只是用手指轻轻点在她的额头上,魔法能量涌动,发出灿烂的光,他使出了他多年后学会的禁忌魔法,封印了瑞雯的记忆。

这个魔法会让人忘记最深刻的那些记忆,瑞雯他的爸爸死在不知名的征战当中,她的妈妈也难产而死,曾经因为对帝国有多忠诚而努力的过往,现在信仰崩毁的她就有多痛苦。杀了多少无辜的人,她就有多自责,这些痛苦和死亡,就是她最深刻的记忆,她最深刻的记忆,就只有这些。

想要封印一个人的记忆,一种是忘忧花园里面的魔花可以做到,另一种,就是用强大的精神魔法困住那些记忆在对方的脑海里。

亚索封印了她的记忆,在她最痛苦,正在被记忆折磨的时侯。

她样她就不会记起她手中的罪孽,也不会被昔日的亡魂折磨,她也不再是诺克萨斯的女儿,她只是艾欧尼亚小村里的戴达。

“亚索?你这个叛徒,你在干什么?”在孔德夫妇的眼里亚索就是这个世界最该死的人。现在,他还要害她们的女儿。

亚索只是笑了笑,“我只是想来找回自己的武器,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美丽的女孩,是你们的女儿吗?不过我记得你们不是只有两个儿子吗?”

老夫妇气的不说话。亚索自顾自手舞足蹈夸张道:“不会是死了吧?节哀节哀!”

“亚索你为什么要杀素马大师?那可是你的老师啊。”

亚索追忆了一下,“没错,我就是要杀了他…这个答案,你们满意吗?”

“忘了告诉你们,我就是用这把剑杀死了他,老家伙把我的武器都打碎了。当时不知道丢在了哪里,没想到却是在这里找到了。”

好了,我也该走了。

风吹过,亚索就不见了踪影,老夫妇赶紧跑到锐雯的身边看看她怎么样了,锐雯捂着头醒来,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但看见面前关心的脸庞,她居然感到了幸福,她不知道幸福什么,但是很好。

同时,她也没有注意到亚索留在她怀里的一把精美匕首,里面封印着亚索最强大的一道剑意。

亚索在密林深处,看着老妈妈和瑞文比划着手势,老爹爹跑去的村里的方向,他满意地笑了,他颠了颠包里的巨剑碎片和剑柄,还差一小块在素马尸体的脖子处。算了,就留着吧。

荣耀留于心,而非留于形。他不再回头,踏风而去,现在,觉醒了记忆的他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

至于锐雯,或许这是最后一次相见吧,他不想看见两把断剑,如果必须有,就只剩他一个吧。

长路漫漫,唯剑做伴。

锐雯,你要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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