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星期天了,大志在市公交公司当班车司机,平时是轮休。今天照例上班,女儿一大早又去少年宫学习绘画,就剩下我一个人守着空落落的屋子做清洁,独处的时候我要不然是静静地呆着,要不然就把自已弄得很忙碌,以免让寂寞看上我。女人一旦结了婚、有了孩子,生活就如时钟有了不变的规律,这样年复一日的生活,真让人感觉在耗费生命。有时又想是不是一个人应该没有独立的思想,让生活中简单的快乐来麻痹自己,来感觉到幸福。公司里有个清洁工,做着脏累苦的工作,挣着千儿八百元钱一月的,却成天好开心,他倒成了办公室里让最人羡慕的对象,有思想的人对生活来说是一种折磨。
可太有故事的日子却让人心神不宁。
自那次酒后,秦一民如一名侦探,能准确知晓我的作息时间,上下班都会在我去车站的路上等着我,且耐性极好,不管怎样都会说服你上车,你不说话也没关系,他就像一个保镖一样,也不多说话,就从后视镜里时时地看着你,有时还会亲手削好水果送到你嘴边,我在他面前,俨然是一个女皇,受宠若惊的女皇。
我们在一起时我一直面无表情地抵制着,但我知道,在他这种关爱下我快崩溃了,女人最架不住的就是男人对她一味地好。从小到大,我从来都是为别人活着,读书是为了父母的理想,结婚是为了了却父母的心愿,婚后是为了丈夫和孩子活着,而现在有人为自己以忙乎的感觉真好。理智告诉我,我不能妥协,我如果退一步,后面肯定是悬崖,可不管我如何生气和喝叱,他都一如既往,在这个男人面前,我真不知该如何了断了。
手机响了,说明世界上还有人记挂着我,一看是好友紫含的召唤,总算可以摆脱这无聊的周日了,两下收拾完毕出了门,便向我们的老据点——麦当劳。
周日的麦当劳人声鼎沸,从欢笑的孩子脸上看到的全是明媚的阳光,再过几年,也许他们的脸上就会时时布满阴云了,人的一生,最开心快乐的时候是自己没有思维的时候。
坐在角落里,可以避开孩子的喧闹,又可以隔着玻璃看大街上的行人,这是我俩精心挑选的,一般人不喜欢这个座位,也许是离开心太远了,对我们只是聊天的人来说,倒是天堂了。
见面照例聊聊近况,我就是说说丈夫、女儿,紫含笑我婚前是聊男友,婚后除了丈夫就是孩子,全然没了你自己。
我还有自己吗?我笑道,现在他们爷俩就是我的世界,除了我。
见我有些心不在焉,紫含紧盯着我,是不是有人在打扰你?
为什么这么说?我有点诧异,这死女子有火眼金睛啊?!
这不难啊,婚后的女人都很安静,你今天给我的感觉很烦燥,何况刚才你没说工作上的失误和家庭的不谐,那肯定是有人想把你掳为猎物了。
我像一只诱人的猎物吗?我自嘲。眼前又现出秦一民那定定的目光,心里又是一种恐慌,忙向紫含反戈一击,你理解得这么深刻,是不是已经成为猎物了。
是啊!她总算转移了话题,但她的坦诚却让我有些讶异,难得听到她谈自己的感情生活,这么多年了,她一直过着乖乖女的生活,虽然与她的职业有些反差。
紫含的工作让普通人有些羡慕,她是这个城市被各大影楼、时装秀、车展邀请的人,我所居住的南方城市,女孩子普遍身材娇小,皮肤因空气水份足有种天然的润泽和白皙,穿一般的时装能感觉到可人,但真的要秀婚纱、晚装之类,稍微个子不够。紫含却有着北方父母遗传的身高,再加之南方空气的滋润,在我们的城市算是绝对美女,因而业务十分繁忙,钱挣得多,可个人感情却一直没有解决。主要原因还是由于她固执地认为现实生活中的异性愿意与她交往是因为她外貌上会让他们想入非非,而非心与心的交流。我批驳她的这种谬论:外貌是一张名片,别人才会在名片的指引下拉近距离,不信你看,此时不管是带女友来的,还是携妻带子的男性从我们旁边经过就会回望、侧望或偷望一眼的。
可此时他们肯定在想一些不道德的想法,紫含拈了一根暑条,沾了番茄酱小心地放在嘴里,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
你应该得意,因为他只能想却无法实现,我调侃她。
可我不想要这种感觉,我想与一个人进行心与心的交往,如果依靠外貌,我老了后他就不会要我了,所以我才到网上去准备找个丈夫,现在找到了一个目标,正在交往。
不要把男人想得那么好,我可是过来人,我眼前又浮现出大志在家里的一副老爷派头。
那你当初结婚时爱过吗?你爱过他吗?
这个问题我问了自已N遍,但每次答案都一样,直至目前我还不知爱为何物,兴许自己与大志恋爱时早过了憧憬爱情的年纪,而那些好心的已婚人士也给我说,什么爱情啊,假的!夫妻俩就是两个认识的陌生人住在一起合伙过日子而已,书上写的都是闲人没事干写出来哄你的,与大志认识到结婚我只用了一个半月而已,因为我感觉如果我再与他“恋爱”下去,等我认识了真正的“爱情”后,便不再要爱情了。也为了让父母不要把我认为一个过时和陈旧物品而忧心忡忡,有哪个买主能让他们倒贴出去,我便结婚了。
婚后的日子突然一下子静下来,对我来说,没有了朋友,没有了消遣,只有每日对着一逐渐熟悉的陌生人进行着柴米油盐、洗涮浆补之类的传统赋于每个女人的责任。等到孩子出世,我的世界就是他们爷俩了。我呢?我在哪里?而丈夫也许是被我伺侯得成了一种习惯,除了就孩子说一些话,基本上对我是置之不理,我有次对他说我感觉自己是这个家的一只花瓶,如果没有是种缺憾,但任我扑满灰尘,他却不再爱抚一下。
我不知别的夫妻是否如此,但这样的生活却让我迷茫却又无能为力,只有在每日的工作生活中调整自己。
我却感觉要疯掉了,我婚前的爱好全部扼杀在婚姻里,在丈夫和孩子心里我是妻子和母亲,可我呢,我丢失了自我。
紫含,别结婚,这样也许你会快乐一点,我——
为什么?像那样为心爱的人做饭,应该是最快乐的事啊!
照她的逻辑,我不快乐就是不爱吴大志的缘故,这个念头吓了我一跳。是不是秦一民的温柔和体贴在做怪,从骨子里我希望有男人把我当宝贝一样宠着,而不是如一件物品一样置之不理?
你又在动什么邪念吧?紫含笑我。
我要是你现在这样的身份我就可以动邪念了,只是晚了。再说我可是典型的良家妇女……
我的手机响了,是女儿回家了,我得走了,下次再聊。
你们婚后的女人真没劲,重色轻友,枉自我们多年的友谊敌不过一个陌生人,不过啊,人生几十年,重要的是快乐……
是重孩子轻友,丈夫于我只是一个符号而已,我笑着回答了她前半句话,后面的那一句飘进我左耳朵又从右边溜了出去,心里想的是晚上给馋猫样的女儿做什么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