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这句词最能体现春的短暂与无奈,仿佛才几日,自然界就变成了绿树成荫子满枝的旺盛时节,大街上的时尚女子早就盼着夏的到来,可以穿着轻薄透的时装向路人展示她们的青春和靓丽,性感与妩媚。
在夏季时节上班却是件烦心的事,燠热的天气使人慵懒懈怠,面对着必须静心才能处理的单据、报表都不知如何下手。
今天办公室就我一人,孤独正如一只得意的虫子偷偷从心底爬出来,正在百无聊赖之际,接到了紫含的电话。她郑重地告诉我,她恋爱了,是同他那个已交往半年的网友,虽没见过面,但感觉却出奇地好,她对我问及对方的相貌、年龄有些不屑,并举出余秋雨与马兰的才子佳人故事来说我的担心无聊。我辨解说那余秋雨除了有才,还算长得可以,如若她现在的“恋人”让人惨不忍睹可如何是好。
“人家可是个博士后,留学美国,搞机电工程的博士,妻子出国后与他离了婚,他便回国来发展,现在是他那所城市大学的教授,并带了一群研究生,有自己的课题和研究室……”
听着紫含开心和得意的介绍,我却像听天方夜潭,在我居住的城市,这一连串的定语加在一个人身上不啻于古时的蛮荒之地见到京城的王公贵胄,我不禁对她的表述产生怀疑,劝她谨慎一些,在两性关系的相处中,女人永远是最受伤的那一个。
“你老怀疑我遇人不淑,那是因为你遇到的都是俗人罢了,你要觉着生活乏味,也去网上找一个聊天的朋友吧,你的生活太闭塞了,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了,我上网去了,他在等我哩!再聊!”
电话传来嘟嘟声,看来紫含真的被网住了,我如今成了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子了,这个时代离我是越来越远了。
我打开电脑,我没有现在流行的QQ,也从未尝试过上网与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谈话,我觉着那是小孩子家才玩的游戏,再说,有谁愿意听你说些家长里短,柴米油盐呢。各人的经历不同,又有谁能理解和体会别人的人生呢?
进入了一个外地的聊天室,静静地看有没有人理我,上面不停翻着别人的聊天记录,说的都是无关痛痒莫名其妙的话,这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一个人多看看户外的景色哩。
窗口中有很多人不停来言,看来无聊的人挺多的,可招呼语却不外乎三种,你漂亮吗?你叫什么名字?你在哪里工作?
看来都是属警察的。我不漂亮,我是无业游民,我的名字我不想说,半小时过后,我把这三句话打了 N 次,有意思吗?我退出了聊天室,还是看看首页的新闻要好一点,可除了明星绯闻、领导访问、教育医疗方面问题突出、某省高官贪污、某人得怪病家境贫寒希望募捐……看来世界都是乱的,有我这样的平静生活也属不错吧!多彩的生活不属于我。
总算等到了下班,还没出公司大门,便看到秦一民的车在外面,正思忖如何逃脱,却接到请假半年的妮娜的电话,我装着没看见秦一民地朝车站走去,低着头接着电话:苏姐,我请你喝酒。我说改天吧,我得回家做饭。求你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可怜,看样子心情不好。好好,我答应你,我边答应边招出租车。
秦一民的车却挡住了的士的路,他探出头,我送你吧。的士司机见我与车内人交谈,想来生意做不成了,便又开走了。我还是乘的士吧,我边说边又向前走去,继续招手拦出租车。秦一民却一直开车跟着我,你就把我当做你的司机好了,反正顺路嘛,他依旧不依不挠。我四面一看,有些人正在注视着我们,唉,还是赶快溜吧,不然让公司的人看到不知又说些什么了,我只好上了他的车。
那好,师傅,我到廊桥酒吧。
今天怎会有闲心去酒吧?秦一民很奇怪,你的生活一向是三点一线?我啊,今天佳人有约啊,所以才去。
我可以去吗?他肯定以为我是好友聚会,想上去凑凑热闹。
不行,别人可只邀请了我一个,你一个大男人插进来,我们怎么说私房话啊,是办公室的妮娜,好像心情不好,找我倾诉吧。
是唐总喜欢的那个女孩吧,我认识。秦一民淡淡说出的话却让我却心生愤懑。
你们这些人也太卑鄙了,那么小一个女孩子,怎么忍心去伤害她?我提高的声音让他一惊:。,你把时下的女孩想得太单纯了,她们的心机是你这样的人想象不到的,一步步地做好计划以达到她们的目的,这说不上谁对谁错,谁好谁坏。
那你对我是不是一步步做好计划来达到你的目的呢?我性格中的咄咄逼人的本性一下子冒出来。
我——我们不一样,我是真心爱你的——
有什么不一样,我依旧不依不挠,说法不一样,本质却是一样的,我不容他说下去,打断了他,我不喜欢男人把自己说得冠冕堂皇,其实骨子里还不是男盗女娼!正好车已到酒吧门口,我连再见也没说,径自下车走了,也许他正在思考怎么说服我吧!
妮娜正在桌边狂喝,看来已经差不多了,我叫了一杯柠檬水递到她,夺下了她正在往嘴里灌的杯子。
才几个月,她憔悴了许多,多了一份与她年龄不相符合的沧桑。苏姐,我是不是要错了。我只想不必成天为了一日三餐去顶风冒雨,不必为了一个月几百元钱去做我根本不喜欢的事,还要忍受单位里的是非恩怨,我只是用我的青春去换较为舒适的生活。人的一生就短短几十年,何不过得轻松一些,快乐一点。我并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我,怎么鄙视我,只要我高兴就行,我有错吗?……我从小在父母为钱的争吵中长大,从小吃够了没钱的苦日子,别的小孩打扮得同公主一样,我却像个乞丐。高中毕业后,我知道自己长得还算可以,也想找个正经男人嫁了,过相夫教子的生活,可我们这儿的男人,没有几个愿意一个人挣钱养家,而父母却把我当成了摇钱树,期望我能给他们下半辈子带来好的生活,天天逼着我去找有钱的男人,可有钱的男人不会把我这种家庭出身的人娶回家做老婆的,他们也会以婚姻为跳板,让自己的事业锦上添花的。几次的失败我知道我只有退而求其次才会得到想要的生活。遇上唐宏后,我过了一段纸醉金迷的生活。知道我为什么会去学习吗?那是我撒的谎,是因为我怀孕了,他老婆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他一直想要个儿子,我也想只要有了这个孩子我也就有了让他养我的条件。于是便请了假,住在他省城给我买的房子里安心养胎,他也隔三差五地来陪我,请了保姆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一度我觉着我真的成了阔太太了,过上了我梦寐以求的生活,虽然我对肚子里孩子的到来有种害怕,但随着他的一天天长大,我也有了做母亲的感觉,甚至还幻想着能亲他的小脸,还勾划着他的未来,我一定不会像我父母教育我那样去教育他,我要让他上最好的学校,过最好的生活……
我太天真了!我要了属于别人的东西,别人是不会同意的。有一天,我正在与唐宏在家吃饭,像真正的家庭、真正的夫妻那样,却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却是他那银行行长女儿的老婆。那女人一看就是那种养尊处优的阔太太,唐宏忙到她面前去,一付低声下气的姿态,那女人倒没为难我,也没说什么,就叫上唐宏走了,说是有什么项目要马上谈。唐宏连看都没看我就跟着走了。那一下午我一直思绪紊乱,不知该干什么。晚上他给我打了电话说没什么,让我放心。可我怎么也放不下心,我当时有种逃走的想法,带着我肚里的孩子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可一想到未来的穷困,我就害怕。这样惴惴地过了几天,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又回到了当富人的感觉。可是我太傻了,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自己的丈夫在外花心的,何况她是那么有背景、有地位的女人,只是她不会如有些老婆铲除二奶那样撒泼犯浑罢了。
在那件事平安两周后,他老婆到家来找到了我,当时只有我们两个,她给我看了唐宏写给她的保证书,上面什么忏悔、醒悟都有。我不相信,我说我要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她看了看我的肚子,我还没反应过来,她拿起桌上的烟缸就砸在我隆起的小腹上,一阵巨痛袭击了我,等我清醒过来,孩子已经没有了,只有父母恨恨地盯着我,并极力怂恿我去讨回公道。在他们眼里,女儿算什么,只是挣钱的工具罢了。从医院出来后,唐派一个下属给我二十万元钱,说是给我的补偿,让我以后不要再找他了……
看着酒气弥漫的妮娜,我不知该对这个虚荣的女孩说什么。也许正是父母的教养让她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结果却毁了自己。也正是有这些女孩,才让那些所谓的成功人士有了炫耀的资本。
那你以后咋办?
我,哈,肯定不会再回公司上班了。我这次回来就是来办辞职的。以后,我还没有想好,过一天算一天呗,实在不行,做小姐啊!她说着飞了个媚眼,让刚刚从她身旁过的一个男人转过来看了她好几眼。我拽过她的肩膀:可不要自暴自弃,把现在手上的钱去做个小生意,以后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吧。
像你这样清贫与世无争地生活我很羡慕,可是我却不愿意,再说吧。跟你说一下我好多了,我一直觉着你有点像我梦中的母亲的感觉,让我感受到亲情。你不会笑话我吧。
如果你真把我当成你理想中的母亲,我倒劝你,不要再做傻事了,人生走错了路是不可能再来一次的……
看着茫然吐着烟圈的妮娜,我不知还能说些什么,物质是时下女孩子无法抵挡的诱惑,但有了这些物质的享受,真的会快乐吗?纯真和上进,善良与勤奋都到哪儿去了?真的是应该学人生短暂,及时行乐这一思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