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强劲的气流波动向四周扩散,聚集的阴煞之气在火焰中荡然无存,可是灵力的波动也激发了刻在洞口附近的符文,引发了地面的轻微晃动,晃动越来越大,一旁时刻准备着的宁瑶见状连忙一挥手,甩出一条白纱卷住了我的腰,带着我疾速的冲出了废墟,很快回到了我们那个小院子,整个过程几乎只用了不到五秒钟时间。
我师父也被这阵大动静给惊动了,跑出房间来想看看什么情况,可他见我的一刹那,就笑瘫在地上,我莫名其妙看向宁瑶,可能是之前已经笑够了,宁瑶没有像我师傅一样大笑,而是抿着嘴抬手画了个圈,随着她的手指,一道蓝色的波纹闪动,一面似乎是由水组成的镜面悬浮在我面前,我来不及感慨宁瑶的这一手神乎其技的法术,就看到镜面里我黑乎乎的脸,还有同样黑乎乎并且光秃秃的眉头和脑袋。
毫无防备之下,瞬间爆发的火焰把我的眉毛和头发灼成了灰烬,在刚才宁瑶带着我疾速飞行的时候这些黑灰已糊了我一头一脸。
我在我师父的大笑声中走进屋子洗干净了自己,心里倒是没有多大的尴尬和气愤,毕竟那是我自己造成的,而且我现在想做的是试试我记下来的那些符文,以师父的法子绘制出符箓后,能有多大的威力。
站在镜子前,我打算看看洗干净没有,看着看着,却愣住了,镜子里的人白白净净,高高瘦瘦,一张脸是那样的俊俏,却又那样的陌生,我点头,他点头,我微笑,他也微笑,好久好久我才意识到,这真的是我,突然我觉得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吧,至少外表的改变是往好的方向的。
王家剩下的事情我不打算去管了,那是我师父的事情,所以收拾干净自己,我连门都没出,翻出了一大堆剩下的符纸和朱砂,在桌子上摆了一排,我闭上了眼睛,开始回忆在洞口看到的那些符文,不知道是这具身体的原因,还是我发生了进化,脑海里那些稀奇古怪的符文居然跟照片一样的清晰,还能放大缩小。
提起笔,蘸了朱砂,我挑了个最简单的,一笔一画的把整个符文复制到了黄纸上,过程出奇的简单和顺利。看着手上的复制品,我打算先不画其他的,因为我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尝试着激发手上的符箓的欲望,强烈的犹如腹泻前的肚子疼,根本不是意志力可以抵抗的。
扣住符箓的一角,真火在指尖激发,黄纸在一阵火光里变成了晃悠着飘落的灰烬,一直到灰烬落到地上,被窗户外偶尔刮进房间的微风吹不见了,我也没有发现这张复制的符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心里怀着浓浓的不甘,我又提起笔,打算把所有记下来的符箓都试一遍,在排开的黄纸上,我奋笔疾书,一道一道的画过去,符文越来越复杂,手上也越画越慢,眼睛里渐渐的全是横七竖八的红色线条,这些线条越来越多,逐渐脱离了黄纸,飞到了我的眼前,飞到了我的脑海里,线条开始蠕动,一会儿拉直,一会儿弯曲,不断的重组成一幅又一幅的符文图案,奇怪的是我好像看得懂每一幅图案的意思,这个是驱鬼的,这个是镇灵的,这个是聚灵的。。。这些符文图案越变越快,快到了看的我头晕眼花。
我的眼前一黑,脚步踉跄的往后退去,差点一屁股坐地上,摇了摇脑袋,发现眼前的符文图案都不见了,手上还拿着蘸了朱砂的笔,仿佛一切都是幻觉,自嘲的苦笑了一下,我觉得自己可能最近心理压力太大了,刚才废墟里又耗费了太多的心神,是真的产生了幻觉。
回到桌子前,我打算继续画完所有的符文,然后也不试了,直接拿去给我师父看,比我自己瞎琢磨要来的省事多了,可是低头一看,我方才画的那些符文,除了前两张以外,全都不是洞口的那些符文!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桌子上那一道道好像学习多年,无比熟稔的符箓,觉得朱砂像血,黄纸也像血染的,褪色的血。
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了我的惊恐,抬头看看窗外,天色居然开始泛白了。
我刚推开房门想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就看见我师父一身是血的走近了院子,我赶紧走上前去想扶他,他却挥挥手,示意我回房间,他自己也跟着进了房间。
“出事了!”这是他进门的第一句话,我看着他蹦出三个字后就一屁股坐下,举着葫芦咕嘟咕嘟的一通灌,急得差点没上去给他一脚。灌了足有一分钟,他放下葫芦,叹了口气:“诶,我是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这些个王八蛋,这么多年了,这些混蛋居然还没死,还差点弄死我。”
“师父,你说的谁啊?”不打断他的絮絮叨叨,我觉得他骂十分钟都说不出一句我能听得懂的话。
“宁瑶出事了。”他没回答我的话,而是举起了右手,手上好像托着什么东西,我点开灵眼一看,是一团光球:“这是?宁瑶?”
我师父:“嗯,她伤的很重,我马上得出趟远门,救她就靠你了。”
我:“怎么救?找大夫?”
我师父:“抓鬼,她需要魂魄,上次的材料还剩了点,我给你胳膊纹个符阵,你用符阵收些孤魂野鬼喂她。”
听到又要纹身,我下意思嘴角抽了抽,想问问能不能打个麻醉,但是看我师父快拧出水来的眉头,还是没开口。
符阵在我咬烂了嘴里的毛巾之后,完美的落在了我的两个小臂上,左右各一个半圆形状的符文。
“这东西完整的太招恨,搞不好你会挨雷劈,我给它分开了,用的时候合在一起就行了,宁瑶送回你背上的法阵里了。”
我师父现在除了一身血腥气,还带上了汗臭味,看着他跟抹了煤灰一样的脸色,我识趣的没有问东问西,龇牙咧嘴的目送他往外面走。
“这里的事情暂时解决了,跟王家要钱,多要点,我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留下最后一句话,我师父的身影消失在了黎明前的黑暗里。
忍着胳膊上火辣辣的疼一直到快中午,我才等来了王家的两个家丁,他们估计是派来看我们死没死的,凌晨那么大的动静,我这里在危险区外面能感应到,王家人估计也感应到了。我没跟这两个下人废话,直接摆出高人的姿态让他们请王家老爷过来,告诉他们问题暂时已经解决了。
在两个下人点头哈腰的离开半个小时候,王家两个老爷一起来到了小院子,我在房间里接待了二人,看着地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和满桌子的朱砂、黄纸和符箓,王家二老爷先开口:“无尘法师,您说问题暂时解决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把暂时两个字咬的很重。
“王家这个旧宅,不简单啊,下面居然藏了如此之多的大妖恶鬼,实在是让在下大开眼界啊。”我尽量装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学着我师父一字一秒的语调。
“大妖恶鬼?!”王家两个老爷明显被我的话镇住了,王大老爷哆哆嗦嗦的说道:“法,法师,旧,旧宅乃是先祖所留,我,我等一无所知啊。”
倒是王二老爷比较镇定,至少他说话还算连贯:“法师,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我垂下眼皮故作沉思,停顿了足有十几秒,才重新开口:“我师父和下面的东西拼了个两败俱伤,我也受了伤,暂时以巨大的代价封住了下面的东西,一段时间内,不会有事了。”
王二老爷:“那真人他?还有法师您?”
我:“师父他老人家去寻一件昔年埋藏的法器去了,我暂时无恙,昨天的动静你们也感受到了,我能好好的在这里跟你们说话,洞里的东西自然已经被封印了,只等我师父回来,便可以彻底消灭它了。”
两人闻言俱都送了一口气,王大老爷又恢复了他的威严:“法师,不知这封印能持续多久?”
我:“几百年问题不大,但是封印终究不是办法,我等以降妖除魔为天职,必不能容它还有再见天日的时候。我还会在镇上待两天,你们可以找些不怕死的家丁,试着在封印附近十米方圆砌墙,隔离这个地方,在我们彻底解决问题之前,还是不要让人靠近的好。”
接下来,王家两个老爷也是颇为明白事理,除了重赏加威胁之下找了几个家丁开始砌墙外,还让人给我送来了一口沉甸甸的小箱子,我打开一看,全是黄橙橙的小黄鱼,二话不说便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在房间里休息了两天,手臂上的疼基本上消失了,看着玄青色的纹身,我盘算着去哪里给宁瑶找魂魄吃,按道理来说,乱葬岗和公墓群是最好的,可是那个地方晚上我一个人去心里实在有点发怵,犹豫再三,我打算现在镇子里转转,顺便找陈老三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新死或者要死的人,弄几个弱一点的魂魄试试手。
这两天,王家殷勤了许多,特别是第二天中午砌墙的家丁在怀着必死之心安然无事的完成了工作任务之后,王二老爷更是送来了大包小包的很多礼物,除了衣服,我什么也没收,毕竟我实在没有衣服穿,不收也得去买,至于其他的东西,带不走也用不到的,实在是累赘。王大老爷倒是没在出现,嘱咐王二老爷送来了两个小丫鬟,分别叫晓倩和月娥,都眉清目秀,水灵灵的,而且勤快听话,目测是想在问题麻烦彻底解决之前把我留在王家的意思。
第二天快傍晚的时候,我揣起画好的符箓,让晓倩拎着装了桃木剑和锈铃铛的包袱,出门打算去碰碰运气了,符箓我都放在了腰间的小袋子里,小袋子是月娥根据我的要求缝制的,很是漂亮,小丫头还自作主张的在上面绣了个阴阳鱼的太极图,经过反复的练习,现在我已经可以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从小袋子的各个格子里准确的拿出想要的符箓扣在手上了,只不过激发没有试过,不想浪费材料,这种天上掉下来的符箓画起来非常的费劲,以我现在的灵力,一次最多画十来张就精疲力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