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我继续用巫语诵读起了经文,宁瑶的猜测果然是对的,随着诵读,我的灵力突然自动开始行走了一个新的周天,修为也开始逐渐的增加。到了傍晚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和早上已经完全不是同一个层次了,可是到底什么情况,也说不清楚,问宁瑶,她告诉我:“人间修士的境界从入玄开始,后面是灵窍、神海、通玄、分光、入仙台。除了入玄和入仙台有前、中、后三个小部分,其他的四个境界分十一个小层次,加起来刚好是大衍之数。六乃爻数,通变化。你现在差不多是灵窍一层吧,如今已经算是玄门高手了。”
我被她的话惊呆了,这才多久,就算高手了?我虽然自视甚高,可是不自恋,除了画点天上掉下来的符箓,我连剑法都是杀猪派的,哪里看着像高手了。
宁瑶仿佛知道我的心思,柔声说道:“如今人间的法师、真人,基本上都没落了,连妖魔鬼怪都退化了,你能看到的都是些受地域限制的孤魂厉鬼,真正的精灵妖怪一个没见过,那些个大门大派的掌教级别的人物,也就是灵窍五、六层的样子,不过是辅以道门符法和一些障眼法装神弄鬼,你的灵力乃是玄门正宗,不是那些三脚猫可以比的,当然,你除了符以外,器、阵、丹、术、御全都不会,说高手是有点名不副实。”
我本来听着宁瑶那特有的声音和话语,渐渐充满了自信,可她最后一句话,瞬间把我打回了原型。
“没人教啊,我怎么会?”我气愤的说道。
“你的符谁教的?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学无先后,达者为师,道无涯际,恒者自持。”
我无法想象她的智慧是怎样在无穷的生涯中凝练出来的,但是我却知道跟她太孤单了有关。不过她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我的符法就是得自于天,在玄门鼎盛的年代之前,那些玄奥的法门不也是得自于天吗,如今再一次失传没落了,为什么我就不能再一次得自于天呢?
阵、器、丹都离我太远了,御和术是不是可以琢磨一下呢?我兴奋的宁瑶说出了我的想法。
宁瑶说:“术我大部分都忘记了,现在记得的你也用不了,都是鬼用的,御我只会皮毛,不过那是需要元神念力的,灵窍必须开到识海窍,你才能拥有元神念力外放的能力,跟你说了也没用。”
我气的不说话,只是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宁瑶看我的样子,笑道:“你别泄气,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开识海窍啊!术法的本质是一样的,你可以从鬼术的基础上,去推测出灵术啊!”
我大喜过望,有一种久旱逢甘霖的畅快感觉。
宁瑶:“灵窍境界,一般按照五府窍、四体窍、神识窍、心窍的顺序去开,你可以打乱规则,从神识窍开始,然后再五府四体,最后转心窍就行了。”
我:“五府乃是五脏六腑,四体乃是身体四肢,神识窍估计就是开发脑袋,可是心窍是个什么东西?开发心脏?”
宁瑶:“不是的,心窍很难说清楚,天道玄门入境来,脱胎换骨启灵窍,心若通灵游神海,彼岸灵光通道玄,一气三清分灵光,神魂合一入仙台。自古以来都是这么传的。我的灵体不全,很多记忆丢失了,身为鬼魂,也不能修炼玄门正法,所以帮不了你多少。”
我:“谢谢你,已经够多了。”
宁瑶:“哦,不过我听你师父说,他当年开心窍的时候,就是读书开派,我想可能开心窍就是需要有自己的道吧。”
一直和宁瑶聊了一下午,夕阳落下墙边,月亮升上枝头的时候,我全副武装的翻墙出门了。
夜还未深,路上稀稀落落还有不少人在走着,我把桃木剑用月娥缝制的布套背在了背后,手上拿着引魂铃,点亮了灵眼,一路走这一路看,一路摇铃,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像装神弄鬼的道士,只是没穿道袍。
越走夜色越浓,行人逐渐绝迹,空荡荡的大街上,连个打更的都没有,死一般的寂静。
走完了大街,我开始钻小巷,在两人宽的小巷里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后,终于在我已经彻底迷失东南西北的时候,发现了巷尾的一个墙头,趴了一团白光,宁瑶飘在我前面,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我已经兴奋的冲了过去,不知道是我动作太轻,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还是那团白光没有发现我,居然一动不动的趴在墙上,既然占了偷袭的先机,我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张镇灵符,化作一团火光燃尽后,镇灵符的光芒瞬间就裹住了那团白光,并渗了进去,啪嗒一声,一个白花花,毛茸茸的东西从墙头掉了下来,我走进一看,发现根本不是什么鬼魂,而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我和宁瑶对视一眼,一咬牙,捡起狐狸塞进了背后的布袋里,继续寻找游魂,一直忙到天色泛白,鸡叫连成了一片,我只抓了五、六只懒鬼和胆小鬼,不是缩在角落的垃圾堆里,就是翘着屁股躲在臭气熏天的厕所里的,把我恶心的吐了好几回,顶着宁瑶的杀人眼神,我用胳膊上的符阵收了它们,好歹让我一个晚上没白忙活。
翻墙回到家里,我掏出布包里的白狐狸,扔在了桌子上,刚才进门时我已经顺手在门窗上都贴了符箓了,这个家伙就是醒了也跑不了,卸下装备,连衣服都不想拖了,挪到床边倒头就睡。
一阵昏天黑地的盲睡,我终于在晓倩喊我吃午饭之前醒了过来,因为我总感觉鼻子里有东西在爬,怎么耸鼻子都不好使,最后打了个巨响的喷嚏,连屋顶的瓦片几乎都震响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张白里透粉,樱唇大眼,鼻子尖尖的脸。
等到看清楚这张离我的脸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脸时,吓得我差点没尿裤子,因为这张脸我跟本不认识,而且美的不像话。
“喂!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很丑吗?”
我正盯着这张脸,努力的回忆着是不是见过,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又开始想宁瑶去哪里了,这个陌生人怎么进来的,这些问题的时候,我听到了这张祸国殃民的脸,发出了男人的声音,虽然很有磁性,很温柔,但是确确实实是个男人的声音。
我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嘴,打着舌头问道:“你,你,你是男的?”
“怎么了?不行吗?我叫胡思,你叫什么?”祸国脸胡思说道。
我:“赵元,你是怎么进来的?”
听了我的问题,胡思立刻跳到了桌子上,伸着胳膊,指着我的鼻子嚷嚷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正在看鸡,你招呼都不打,从后背上来就给我一张符,还把我装在一个破袋子里晃了一路,差点把我晃吐了,回来还把我扔桌子上,你,你,你,你太过分了。”
他最后想了半天,可能在想他一生中最粗鲁的脏话,可是他的狐狸生涯太自闭,太狭隘了,最后只能说出了不知道从哪个朝代的哪个书生那里听来的三个字,对我进行沉重的痛斥。
我目瞪口呆:“你是昨天那只白狐狸?”
“废话!偷袭我也就算了,还趁着我看鸡看入迷的时候。你,你,你臭不要脸。”虽然他嘴里蹦出了一个可能偷鸡的时候跟哪家的大妈学的新词汇,可是我对他那词库匮乏的谩骂完全不在意,只是盯着他看,他被我看毛了,一脑袋长发有竖起来的趋势。
“狐狸精不都是美女么,你这么漂亮,怎么是个男的?”我坦诚了自己的疑问。
“你这么没文化?狐狸都是美女,不早就绝种了?”我惊讶于他对于自然繁衍法则的理解,只好换了个话题:“你怎么不跑?你都能大白天的化形了,不至于怕这些符吧?”我昨天没想到这个白狐狸是个化形的大妖,贴的都是普通的驱妖符。
“哼!你昨天要不是偷袭,怎么可能抓得住我,凭你三脚猫的灵窍期法力,就是一盘菜!”这下让我吃惊了:“你会读心术?”因为在他说我三脚猫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自己每次开打都是一盘菜。
“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胡思的各方面看起来都像个孩子,我打算拐卖儿童了。
“你为什么叫胡思啊?谁给你起的名字啊?你爸妈吗?”我的笑容显得和蔼而又温柔。
胡思看了我半天,不知道有没有读出我心里一直想着的“我想跟你做朋友”。
“我自己起的,我妈从来不叫我名字,她喊我宝宝,我爸给我起了个胡玉容的名字,我觉得太娘了,我不喜欢,就自己改了。”胡思显然对自己改名字的壮举甚为得意。
我心里快笑翻了,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嗯!好名字!思想乃是至高的追求!”
“那你呢?也是你自己起的?”胡思礼尚往来的问我。
我苦笑着摇摇头:“我没有爸,或者说我不知道我爸在哪儿。”
胡思居然也被我勾起了思亲之情:“我也是,我流浪到这里都一千多年了,不知道怎么回家,我挺想他们的。听说像我这样不知道爸妈在哪儿的,叫孤儿,可是我知道我爸妈在哪儿,只是回不去而已,应该不算孤儿吧。”他的思乡之情只保持了五秒钟,立刻变成了灿烂的笑脸:“咱们都一样,可以做朋友的。”
我听到它说流浪了一千多年,突然想起了宁瑶,她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在心里死命的喊着她的名字,终于在喊到第三十次的时候,宁瑶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间里,她明显还带着昨天我喂她吃带着垃圾堆和大粪味道的鬼魂的气愤,瞪着我不说话。
“宁瑶,给你介绍个朋友,胡思,昨天那只小狐狸。”我被她盯得实在受不了,只好拿胡思吸引她的注意力。我的计谋果然得逞了,她张大着嘴巴看着眼前这个美的跟她不相上下的男人。
“你好,我叫胡思,是一只狐狸,今年一千六百五十岁了。”他想想又补充道:“我是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