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黝黑的通道之后,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着我的身体,四周突然开始闪烁各种光点,它们像流星一样从我身边略过,我努力去看这些光点,想看清楚它们到底是什么,可是除了绚烂的光彩,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使劲的抓紧烟儿的手,害怕会发生些什么。胡思的选择虽然我没说什么,可是却很意外,也很难过,我回想着从第一次遇到他,那个白白的,毛茸茸的大尾巴,那么入迷的趴在墙头,居然是在看鸡!到忽悠他跟我结拜,以为他是个纯洁的大妖怪,结果发现,狐狸就是狐狸,除了会吃,还会骗人和演戏,从乱葬岗他误解我的意思,随手干掉一个厉鬼开始,到枯水河九死一生的战斗,我以为无论今后面对什么,他都会和我一起,没想到立刻便面临了分离。
令人迷乱的光点越来越多,吸力越来越大,直到这些光点多到填满了眼前的空间,晃得人睁不开眼,我抬手挡在了眼前,然后就感觉到我们离开了黑暗的通道。
脚踏实地,阵阵的烦闷依然纠缠在胸口,足有一刻钟才渐渐缓解,我和烟儿对视一眼,相视一笑,这段旅途不能说是我经历过最为玄奇的,但却是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整个过程,即便短暂,估计也是此生难忘。
此刻我们身处之地,四周是一望无际的沙海,真正的沙海,黄沙漫漫连天尽,青天无垠接黄沙,我和烟儿身居其中,此刻来时的空间通道已经不见了踪影,我们两个仿佛大海里的一滴水,草原上的一颗苗,心中颇有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感觉。
看了一会儿,烟儿说道:“我有种感觉,这里就是我们的故乡。”
我除了迷茫还是迷茫,丝毫没有她说的那只感受,摇摇头说道:“我本来知道我来自哪里的,被你一来二去的说的也迷糊了,话说这里,到底是哪里?”
烟儿凝视着茫茫无垠的沙海,说道:“我好像有点记忆了,这里是主世界,浩渺无际的主世界空间,和你师父那个空间不一样,那里就是从主世界空间分离出去的,而且似乎正在崩溃。”
一醉就醒之后,我就感觉自己不在是自己了,很奇怪的感觉,很多时候我没有自己的正常判断,人云亦云,似乎变成了人偶,被看不见的线吊着,一点点做着别人想让我做的的事情,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酒根本就没醒,一直在做梦,做着一场很长很长的梦,然而一来到这里,我感觉此刻梦醒了,那种受牵制羁绊的感觉没有了,我把这种想法说给了烟儿听,她紧了紧抓着我的手,说道:“其实我也是,不过不同的是,我有一种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的感觉,似乎冥冥中有什么在召唤我。”
我感到十分惊异,开玩笑道:“不会是我师父说的,要我们去找的那个东西吧?不对啊,它要召唤也应该是召唤我啊,你充其量只是配角啊。”
也不知道烟儿是没听懂我的话,还是没听到我的话,她仅仅皱着眉头,脸色越来越凝重,看着她这副样子,我也没有心思调笑了,心里开始紧张起来。
烟儿突然松开了抓着我的手,双手拢起,在胸前开始结起了法诀,看着她的手势,我发现她结的法诀玄奥无比,似乎是在施展法术抵御着什么,急切的问道:“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我的话,继续施展法诀,嘴里也开始念起了咒语,一道道的灵光开始在她周身闪烁,逐渐凝成了一道光带,围着她上下旋转飞舞,更多的灵光还是出现,继续凝成光带,加入旋转飞舞的行列,我生怕打扰了她施展法术,急忙退后了几步,不一会儿这些光带已经多到完全覆盖了她的身体,强烈的光芒形成了一个蛋壳一样的光球,把她包裹在里面,光球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刺的我的眼睛生疼,我抬起手,挡在了眼前,企图从指缝里眯着眼睛去看她的情况,可是即使如此,强光依然造成了我的短暂失明。
不同于闭上眼睛看到的是黑暗,我此时感觉到的是眼前一片的白茫茫,甚至笼罩着一层粉红,有点像雪盲症,骤然失去视觉的惊恐,加上不知道烟儿发生了什么的担忧,我大声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双手茫然的乱摸,仅有的理智让我脚步没动,害怕打扰了烟儿施展法术。
突然,我感觉我的手碰到了什么,立刻下意识的紧紧抓住,入手软绵绵的,猛然想起了这是什么,赶紧松手,然后我就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臂,然后又握住了我的手,我知道是烟儿施展完了法术。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我很急切的问她。
“没事,你的眼睛怎么了?”烟儿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哦,刚才你施展法术,强光让我短暂的失明了,没事,一会儿就好了。”我笑了笑,说道。
说完我就感觉到她拉着我的手,使劲的往下拽了拽,我知道她是想让我坐下,我顺着她的意思,坐在了沙地上,然后感觉到一个脑袋靠在了我的肩头,心里奇特的感受,没有说话,静静的坐着,等着我的眼睛复命。
“无尘,你会记得我吗?”烟儿突然问道。
“记得啊?你放心,我只是短暂的失明,很快就会好的,就是眼睛会疼一段时间,没事的,不至于瞎了,就算真瞎了我也能记得你的样子,永远也不会忘记的,眼瞎又不是失忆。”我以为她在担心我的眼睛,笑着说道。
“嗯,你记得就好,我也会记得你的,刻在灵魂里,哪怕轮回转世,也不会忘记的,无论我变成什么。”她的声音依然很轻,很温暖,我却越听越心寒,从她的话里,我感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现在看不见,我伸出手,猛然保住了身边的人,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一阵滑腻的触感拂过,又来回的摩挲着,可能是烟儿的手在摸我的脸,她没有说话,我立马又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告诉!”
“我们都不属于这里,至少我们的身体不属于这里,刚才天地之力对我产生了排斥,我施法抵抗。”烟儿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平静中带着一些我不敢想的东西。
“怎么样?抵抗住了?”我打断她的话,问道。
没有声音,我又问道:“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你的说的天地之力的排斥?”
烟儿的声音传来,带着强烈的不舍:“那是因为你的力量不够强,天地之力并没有立刻产生巨大的排斥,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也许很快,你就能感受到了。”
我不知道我此刻的表情该怎么去形容,也不知道我此刻的心情该怎么去形容,脑子里一片混乱。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被排斥的结果是什么?”
“也许被拉去轮回,也许魂飞魄散,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的魂魄是属于这里的,应该不至于魂飞魄散,更可能是去轮回了吧。”
“这里也有酆都吗?也有忘川河吗?”
“我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
“如果有,你千万不要下忘川河,我们没有作恶,不会被灌下孟婆汤洗去记忆的,顶多就是以法力封印起来,这样我们还可以下一世修炼,再遇到彼岸花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想起彼此了。”
“也许我们不会去轮回呢!就是会双双变成鬼魂。”
“变成鬼魂也好啊。我们又不作恶,变成鬼魂也可以一起去找我师父要的东西,然后我们就回去,回去就可以重新变回现在的样子了。”
。。。
很久我都没有听到烟儿说话,急切间,我运起明清灵眼,想试试能不能以灵力加快眼睛的恢复,所幸的是,真的有效果,随着灵力的不断输入,得到滋养之后,我的眼睛开始恢复,渐渐的白色开始淡去,朦朦胧胧之中,我看看见了一片黄色,我知道那是黄沙,大喜之下我加大了灵力的输入,几乎调动了大部分的灵力运往双眼,眼前的黄色越来越清晰,能分辨出远处沙丘的欺负轮廓了。
我急忙向身边看去,烟儿此刻闭着眼睛,靠在我的身上,脸上带着微笑,我颤抖的伸出一只手,慢慢的靠近她的鼻间,还好,我能感觉到一阵一阵的湿热,她还有呼吸。
我把她的身子扶正,轻轻的喊着她的名字,喊了很多声,她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我微微一笑,说道:“你的眼睛恢复啦?”
我点点头,问道:“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我剩下的灵力不多了,我害怕等不到你的眼睛恢复,所以省着力气不敢说话。”
我抓起她的另一只手,静静的和她对视着,突然,余光看到四周升起了一阵荧光,目光看去,顿时大惊失色,烟儿的脚,开始分解,并且一点点的向上蔓延。
我转身退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大把符箓,找出十几张固灵符,输入灵力,想激活了往烟儿身上放,可是灵力刚触碰到符箓,它就开始分解,和烟儿一样的分解成点点的荧光,我惊愕无比,却不死心,继续尝试着,可是直到我把所有的符箓都弄没了,也没有一张可以使用的。
此时,烟儿已经只剩下上半身了,她的两只手也开始分解了,我愣愣的看着她,看着她脸上带着微笑,看着她的泪水滑出眼眶,然后变成荧光,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直到她彻底消失在我眼前。
终于一滴眼泪从我的眼睛里滚落出来,可是我的脸却并没有感受到湿润和温度,眼前却出现了荧光,我低头看去,原来我也开始分解了,我笑了,笑的很开心,因为烟儿刚走,我还来得及去追她。
可是在我的意识开始消失的时候,突然我看到背包里飞出了一件东西,散发着璀璨的光芒,然后我感觉自己被这道光芒吸引,开始想着它飞去,我看清了发光的东西,居然是素流心给我的那块剑型玉佩信物,我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被不知名的力量拉成了十字,附在了玉佩上。
最后一个意识冒出来:“原来这不是剑,而是一个张开双臂的人啊。”
我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