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陈掩、孟曳两人就算是立下了相携之约。
为表诚意,陈掩无不阔气地给孟曳买了个丫鬟回来,唤作妙揽。平日照顾孟曳尽心,喂药喂饭总算是不用让陈掩上手了……
“孟——曳——”这厮突然小声叫起床上正闭着眼浅眠的孟曳,“孟——”
孟曳偏头看他。
陈掩眨眨眼,又重咳了几声:“没事没事。”
一会,妙揽拿着衣服出门去洗,孟曳发声问他:“怎了?”听起来还是有些哑涩,不过……陈掩倒是觉着这音唱起小曲来定有趣——
“陈掩?”
“哎,在!”他一窘,瞪眼片刻想起了要说正事,“我怎么有些后悔呢……”
孟曳转眼看他,脸像是吸了室内全部的光亮一样,顿时显得过分的白。
“我不该买那个妙揽的,”他咂嘴,貌上有促狭之色,“你可别想岔了……我是觉着,买来不如租来好,可,麻,烦,了——”“吱——”
有人推门回来了。陈掩猛一抿嘴,俊貌歪垮了一瞬……
妙揽进来是拿漏了的一件衣服的,行了个礼又出去了。
……
“呼——等你好一些了,我们还不走?来回暂时肯定没个定所,还要她跟我们一起折腾?啧啧啧……”陈掩又吁吁叹气,“而且,这样就买了一个人也是很怪异的……”
床上美人笑。
“很对。”
“哎?我说的,倒是哪句对?”陈掩微扬了扬头,“哪句都很对不是?你倒是有眼光——”
孟曳憋笑,无奈轻睹其一眼:“这也算你,首次,对我赞赏?”
……
他歪头晃脑道:“姑娘状貌天仙,姿容不凡,肤若凝脂……引人羡妒?”
孟曳的眉微抽:
“把窗打开罢?散散我心中郁气。”
“噗嗤——你可不能受风哦,否则我可白医治了你一通,别气,我从不说假话的,你很不错的……虽然现今简直凄惨无比。”
有微光渗进来,落在孟曳肩上。有人则上前戳了戳那显得很好看的光。
她抬眼瞪了其一眼。
一直是陈掩对孟曳施以医治的。她虽惊其精擅医术,倒也觉得如此更是稳妥。几日后,又是针疗日。
因着几近非人可忍的疼痛,陈掩将孟曳缚了起来以防乱动,又让妙揽紧紧按住她的肩。
孟曳的面上,起初倒因疼痛而更红润了些,后又因疼痛加剧,再也无法维持凝静的神态来,咬住一方帕子唔唔微泣,脸上的几分颜色瞬即消散。她绷着肩不住地发抖,汗从额上滑下,也浸透了孟曳的衣衫。
妙揽咬着嘴给她擦汗。
“奴婢看这扎针还有些许时候就结束了,姑娘再忍一会,再忍一会——”
真是难堪……
孟曳微张着嘴喘气,默默埋首将脸上忍不住疼出的泪蹭掉。
“你别乱动!”
孟曳动作一僵,感觉这泪瞬间汹涌了很多。
……
“好咯,哎?”陈掩看着孟曳不住掉的珠子,一时无措,赶紧夺了妙揽手里的帕子把孟曳脸上的水给大力擦掉。
于是在孟曳面上留了一片极明显不过的红。
“妙揽,把他赶出去……”“哎?喂,我是好心!谁知道你这般不禁疼——”
“公子?先出去罢,有奴婢一人就够了。”
陈掩不好用劲,只好被妙揽慢慢推了出去。行走间,尽是惊吓。
“喂,我也哭你信不信!”却也乖顺地抱脚在门外等了三个时辰。
春寒时节,正是冷呐;春寒时节,人心也是冷的很呐……
“公子?”终于,妙揽探了头叫他。
“我可是能进了?”陈掩撇嘴,还有要哼哼两声以表不满的意思。
“公子你——还是先去买包蜜饯罢?姑娘的药太苦了,吃不下。”
……
“好呢。”陈公子笑颜如花,很是表面淡然地走向那距此数里的蜜饯铺子。
“噗嗤——您进来吧,蜜饯奴婢前几日已经买过了。”
陈掩扯出个极大的笑,抬脚,雄赳赳进了屋子;一瞧孟曳还醒着,当即想要表现自己对其的关心之至:
“孟曳!还在哭否?”
……
“妙揽,还是将这厮,再赶出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