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辰斩杀一人,垂下双刀,又向另一人走来,沾了鲜血的英俊脸庞,挂着邪恶的笑容,乱发飘散,一步一步缓缓走来,像催命的死神一般。
那断了双臂之人带着哭腔哀嚎到:“不行,饶命,饶命,不行,不行。”天辰缓缓举起左手,源源不断的气息还在涌入血红的刀刃,像是停不下来一样。
全然不顾哀求,红光一闪,一颗头颅滚了出去,残躯扑到在地。
万南冰两人见敌人已死,便起身想要过去看看天辰的情况。
天辰站在尸体旁,有些茫然,挥刀对着尸体又是一刀,见没有动静,眼神变的焦躁起来,又是一刀下去,还是没有动静,突然发起狂来,对着两具尸体疯狂挥刀,像是要将其碎尸万段。
这一幕吓坏了正赶过来的两人,万南冰何时见过这样残暴的天辰,猜想性情之变可能与那左手短刀有关,赶忙大喊一声:“天辰,住手!”
天辰听到喊叫,停下挥刀,猛然转过头盯着万南冰两人,透着恶寒的眼神盯得两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那左手的红色刀刃像是越来越红,万南冰又喊到:“够了,天辰,结束了!你醒醒!”
天辰隐约听到万南冰的呼喊,看着远处熟悉的身影,却克制不住心中的杀意,明明想要停下,但是血牙不停的驱使着自己的元气,像是不愿就此停歇一样。
凭着意志,咬着牙挪到旁边的溪水边,想也不想,迎面扑倒在溪水里,一阵凉意传来,这才强行散去停不下来的元气,渐渐的意识模糊起来。
万南冰见天辰扑到在水里,担心其溺水,赶紧上前去扶人,那少女见其双手受伤不便,上来搭手帮忙,见双刀也丢落在水里便伸手去捡,万南冰急急阻止道:“那刀有些邪门,你用刀鞘去捡,别碰它。”
拾起双刀,女子看了看旁边的尸体,只看一眼便忍不住吐了起来,已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此地离城不远,担心久留引起骚乱,两人扶了天辰匆匆便走了。
等到天辰醒转过来,已经身处破庙内,一阵烤鸡肉的香味入鼻,赶忙坐起身子。
万南冰见天辰起身了,急忙询问道:“怎么样,天辰,身子可有不适的地方?”
天辰看了看腰间的双刀还在,咧嘴一笑,蹭一下就起了身,两步走过来坐到二人身旁,撕下鸡腿就开吃。
二人见状均是啧啧称奇,这人刚刚还半死不活,如今竟又是生龙活虎,天辰见二人好奇的眼神,笑道:“这有什么,刚只是元气耗尽,没了力气,又不是身受重伤,睡上一觉便好了,你的手怎么样,还能用吧。”
万南冰见天辰无恙,也就安心了,说道:“些许皮外伤,倒是你是怎么回事,像变了个人似的。”
“唉,说来话长。”说着取下血牙。“这刀叫作血牙,自从能与之共鸣之后,每次拔刀就感觉他在引导我体内的元气,越是运行元气就越是忍不住杀戮之心,怎么也控制不住,非要将我弄的筋疲力竭才肯罢休,”
“这般也太危险了,下次不到万不得已切勿在拔刀了。”
天辰见万南冰担心的神情心下有些感动,两人不过相处了两日,却已是肝胆相照,生死不弃了。
突然想起一事,转头喊道:“姑奶奶!”
那少女脸上一阵红霞,娇斥道:“呸,谁是你姑奶奶,我叫白羽陌。”
“白羽毛?这名字到是有些新鲜。”
“你才白羽毛,陌,阡陌之陌。”
“好好好,阡陌就阡陌,我们还有些事好像还没处理,现在也是时候聊聊了。”
万南冰知道天辰说的是狼牙的事,赶忙道:“这事已经说好了,休要再提了。”
天辰一脸茫然道:“这就谈好了?怎么谈的,狼牙呢?”
“羽陌姑娘至亲蒙难,家族分崩离析,无奈逃难流落至此,若是那狼牙能对羽陌姑娘有些助益,我便是回去受那责罚也是甘愿。”万南冰说的斩钉截铁,似乎是打定主意了。
天辰笑嘻嘻的说道:“呆子,你怕不是被骗了,我师姐说的好看的女人最是会骗人,那狼牙能帮她做甚。”
羽陌有些恼怒,取下包袱摊开,里面有些碎银,一张染血的破布,和一快黑铁令牌,旁边还有一对兽牙,她取出兽牙,放到万南冰面前,愤愤说道:“狼牙在这里,我也不用谁来同情。”
万南冰连连推辞,求助的眼神望着天辰,天辰拿起那一对兽牙,喃喃道:“怎么才这么小了,我记得那狼王的牙可是大的吓人。”
“你们外行之人懂个屁,妖兽牙通常会叫道宗做成牙杖或者饰物,用以提升对元素的操控度,这能用的部分便只有中心部分的精华,其他都是无用,这对兽牙便是我取出来的狼牙。”羽陌显得有些生气。
天辰抬头看见气鼓鼓的羽陌,咧嘴道:“哟,生气了啊。”说着将狼牙又塞回她手里。“既然南冰说送你了,那便是送你了,你说你娇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千金小姐,怎么弄成这副模样,还有两个那样的人物追杀你。”
“要你管!真是爱管闲事,我喜欢被人追杀,我喜欢逃难,我喜欢受这些苦,碍着你了么。”说着竟一瘸一拐的跑到门外,呜呜唔的哭起来了。
天辰眼见说着说着就哭了,手足无措,问万南冰这是怎么回事。
万南冰才慢慢说来:原来羽陌本是南部道宗大家白洛笙的独女,这白洛笙有些江湖名气,是南方白家的家主,数月前却无端染病身故,留下独女白羽陌,白家几房人争夺这家主之位,无所不用其极,白羽陌孤立无援,只得退守,但是争红了眼的白家之人又怎会放过白洛笙的直系继承人?无奈,白羽陌拿了父亲的遗物,逃了出来,流落至此,眼看今日羽陌也难逃毒手,幸得碰上了自己两人。
如今这世道,利益熏心的人大有人在,兄弟反目的事也比比皆是,为了一己私利,即便是父子也可成仇,像白羽陌这样因为失了庇护,一朝便从掌上千金沦为流浪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出门走到羽陌身旁,轻声问道:“你真是白洛笙前辈的女儿?”
白羽陌抹了抹泪水,取下腰间的一块玉佩,说道:“这是我爹在我十岁的时候送我的,也没有其他能证明了,你信便信,不信也无妨,反正你也醒了,我们本就是萍水相逢,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就此作别罢。”
天辰看了看她手中的玉佩,红色绸带系着一块羊脂白玉,通体温润,双鱼形状,双鱼的中间雕了一个草书的“羽”字,下意识的又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玉佩。
自己的是一块玉雕貔貅,这是当年娘亲留下的,师姐说要是想娘了就看看玉佩,自己从小就没见过爹娘,也从没觉着有多想念,如今看到羽陌抚摸着玉佩潸潸落泪,方才一种思念之情油然而生,竟也是情不自禁的流下一滴泪。
羽陌转头看见天辰眼角挂泪,有些奇怪,问道:“你干嘛,是在可怜我吗?”
天辰挨着羽陌坐了下来,默默看着门外的两只黄莺,摇了摇头道:“不是,是在可怜我自己。”
“你有什么可怜的,你有朋友家人,武艺也强,又不用逃难。”
“你至少见过你爹娘,知道他们的模样,还能想得起他们,在梦中总是能见着的,我爹娘离世的时候我才三岁,如今却连我爹娘的样貌都已记不起了。”
“你也没了爹娘?怎么没的?”
“被仇家所杀,一个不留,全家老少全被灭口了。”天辰说的很平淡,但是这种血海的深仇又岂能真的平淡,个中滋味,旁人又哪能体会得。
白羽陌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唉,还是不要再说了,像是在比谁更惨一样,怪怪的。”
天辰摇摇头,没有言语,两人就这样呆呆望着远处。
万南冰见两人久坐门口,不知何故,便叫道:“诶,你们赶紧进来,这鸡都快烤焦了。”
两人这才相视一笑,进了庙里坐下,万南冰双手不便,天辰扯下鸡肉递了过去,三两下便将两只鸡分食完了。
吃过东西,天辰又问起:“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今日追杀你的两人是白家派来吧。”
羽陌回道:“那栖岭双怪是为了我父亲的遗物来的,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得知的消息,如今我也没有其他去处,先到碧水湖一趟,实在没法便投奔‘联盟’去。”
天辰并没听说过“联盟”,也不关心,只是听到“碧水湖”三字微微一愣:“你要去碧水湖?那倒是巧了,正好我也要去送信。”
“哦?赶在二月底去碧水湖送信?只怕是醉翁之意。”
天辰笑笑:“哪有什么醉翁之意,不过就是家兄让送封信而已,你可别多想,虽说你长的还算标志,但公子爷我可是正人君子,放心,不会乘人之危的。”
羽陌抿嘴浅笑,虽说只是短时间的相处,但她却是完全信任二人,只是她所指的却并非天辰所想,也不说破,有二人一同上路也要安全许多。
想来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经历了各种尔虞我诈,早就不是那个轻言信任的小姐了,如今却又是这般心境,究竟是感激之情,亦或是其他什么情感,谁也说不清,只是和这两人在一起觉着无比的安心。
万南冰见行程已定,这才说道:“我若是现在回万华谷,只怕要掉下一张皮了,能出去游玩一番也是不错,便陪你们走一回吧。”
“甚好,羽陌腿上有伤,先回城租个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