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小二哥见来了客人,赶忙迎了出来,吩咐小厮将马车牵至马房照料,自己则领了客人进店去了。
一行人刚要进门,身边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人,正是那上吊的大叔,只见他抢在几人前面大步跨进了客栈,边抬腿进门嘴里边大声喊道:“我说我不来,你这小子非要拉我来,大叔我是那种胆小的人么,便进来了又如何。”这一喊整个大堂的人都听见了。
天辰一行人心知是这大叔拉不下脸来,故意找的托词,也不说破,笑嘻嘻的进了店来。
那大叔环顾了一周,看到了坐在一旁吃着点心的妇人,大咧咧的走了过去,边走边说:“这几个小子真是多管闲事,非要拉我来,说是我要保护你的安全,我想来也是,便又来了,可不是没骨气。”
那妇人理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吃着点心。
天辰几人来到柜台,柜台里站了个国字脸的中年掌柜,这掌柜的原本生就一张大众脸,但偏偏下巴生出个黑痣,上面还长出两根毛来,说话的时候习惯性的伸出手指去顺那两根黑毛,像是极为爱护。
万南冰看着好笑,便多看了两眼,那掌柜板着脸说道:“这位公子这般盯着在下,莫不是我脸上长了花儿?”
万南冰呵呵笑道:“那倒没有,就是长了两根毛。”怕他没明白,又指着他的黑痣强调道:“黑的,两根。”
掌柜的不耐烦道:“你懂个甚,这叫富贵根,什么毛不毛的,你们到底要不要住店!”
天辰拽了万南冰一把,陪笑道:“住店,住店。”
看了下房间,确实不便宜,一个普通厢房也要三十两,上房更是要价一百两,那车夫老丈赶紧说道:“公子爷只需安排你们三人就是,小老头我去照料马匹,便在车上将就一夜就是。”
“老丈这说的什么话,既然我等雇了你,自然是要安排的,我们也不是王公贵族,有一榻即可,也不讲究。”天辰要了两个相邻的普通厢房,三人挤上一间,白羽陌独占一间,便算是安顿下来了。
除去客房的耗费,天辰原本剩的七八十两银子便只有十几两了,天辰有些犯难。心下琢磨,南冰身上是没几个银钱的,不得已还是得找羽陌将她的几十两银子应个急。
心中打定主意,便叫万南冰领着车夫大叔先行下楼吃饭,自己去叫羽陌,敲了敲门,门内没人应,那端茶送水的小厮过来客客气气的说道:“公子爷是找这姑娘?她刚下楼去了,你到大堂看看兴许在。”
果然,天辰来到大堂,见羽陌已经和万南冰他们坐上桌了,邻座便是那上吊的汉子夫妇二人,再看桌上的酒菜,天辰心中叫苦,这一桌有酒有肉的,怕是不便宜,羽陌看出了天辰的窘迫,笑道:“放开了吃,南冰请客。”
万南冰闻言,喝到口中的酒还未下肚就一口喷出来了,惊恐的看着羽陌:“这可不能玩笑,姑奶奶,我身上就几个铜子儿,哪能支的起这一顿。”
羽陌依然笑嘻嘻的,伸手从兜里掏出几张银票,面值均是百两,放到桌面上,万南冰数了数,不多不少,五张,整五百两,连连咋舌,天辰像是猜到了什么,问道:“你将狼牙卖了?”
羽陌点头:“正是,只是买家只出了五百两,也只能从权了。”
“如此你不是失了到手的法器?这狼牙可是不好再找了。”
“那也没法子,只能说与之无缘了,等往后再寻称手的兽牙便是,只是南冰可不要怪我辜负了美意。”
“不怪,不怪,这有啥好怪的,本就是送与你的东西,你怎么处置那都行,我有什么好怪的呢,你说的对,大不了往后再寻更好的兽牙。”万南冰觉着无所谓,两只缠着绷带的手捧起酒杯安心的喝了起来。
天辰自然也不在意,这种时候也只得便宜行事了,只是心中知道,这狼牙对羽陌来说不是个普通物件,也只有如他们所想,往后想法子再去寻过了。
端起酒来,细品这价值二十两的酒究竟是个什么味道。一杯下肚,酒色醇香,有些浓烈,却是不错的佳酿,赞道:“好酒。”
那邻座的汉子皱着眉头哇哇直叫:“几个小子,这等烈酒哪是你们这样喝的,真是糟蹋,要使大碗,那样才能品出酒中的气势来!犹如千军过江,万马出场!”
几人有些不知所以,这酒还能喝出战场的气势,倒是没听过,只不过那汉子还要往下说,身旁的妇人一个冷俊的眼神看着他,硬生生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像个生闷气的孩童一样。
天辰觉着这大叔倒是个性情中人,还透着些可爱之处,便起身相邀道:“夫人二人若是不嫌弃,过来同坐可好。”
“这可不太好,我这当家的性子怪,怕是要扰了几位的清净。”
“夫人严重,晚辈倒觉着大叔是性情中人。”
“如此,便叨扰了。”江湖中人也不喜客套。
那汉子见夫人应允了,喜笑颜开的坐了过来,入座便叫来小二,将酒杯换作了大碗。
吃着酒菜,那汉子小声说道:“我看你小子不错,提醒你一句,江湖险恶。”
“多谢大叔提醒,晚辈理会得,只是夫人慈眉善目,在下便想起我娘来了,实在是有些唐突。”
那妇人温柔的笑道:“哦?说起来,我们的儿子若还在,也差不多你这么大了。”
天辰听出言外之意,怕是夫人的儿子早已不测,说道:“夫人节哀。”
那汉子像是怕夫人伤心,放下筷子,握了夫人的手坚毅的说道:“生死有命,夫人莫要伤怀,孩子没保住,咱做爹娘的总是拼着这条老命替他报仇,也算是不枉他来咱面前走这一遭了。”
天辰心道:原来这夫妇二人却是身负血海之仇,江湖快意,门庭仇杀本也是常见,身在江湖,常常身不由己,谁能独善其身呢。
夫人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哎,报了仇又能怎样,孩子总是回不来了。”夫人脸上一丝悲凉。
此时天已暗了下来,门外又进来一行五个人,前面是一个公子哥儿,一身锦缎白衣,金丝绣纹,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那少爷看了看客房的价钱,“啊哟”一声呼,骂咧咧道:“一间房一百两,你们这怕是开黑店的。”
那柜台里的掌柜听了不乐意了,脸一沉,用手指捻了捻下巴上的两根毛,说道:“公子可真会说笑,我们这一直是这个价,你若嫌贵,不住便是,又何来诬言我们是黑店。”
“你是觉得少爷我住不起你们这店?告诉你,少爷我是柳河县沈家公子爷,那柳曲河中半数的商船都是我沈家的,少爷我会缺钱?少爷我偏不爱将银子拿来扔你们这儿。”说着向身后的四个人说道:“我们走,就不住这里。”
那小二冷笑一声道:“要走也请便,只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附近夜间可不太平。”
“呵,少爷我怕谁?告诉你,我这四个保镖可都是四脉以上的高手。”说完头也不回,昂着头便出门去了。留下小二在身后摇头叹息。
天辰一行人吃过酒水,一日的奔波也却是有些乏了,便想着早些休息,那夫人见万南冰双掌受伤,掏出一瓶药膏交与他说道:“这是祖传的外伤药,效果很好,你将它涂抹在伤口上,不出几日便能痊愈。”
万南冰接过药瓶,道了多谢,几人便回房去了。
进了房间,小厮送来热水,万南冰将药粉涂在伤口上,一阵微凉传来,疼痛瞬间便消失,万南冰连连称奇,即便是万华谷的特效药也没有这个见效快。
天辰见效果不错,又将药瓶送到羽陌那里,随即退了出来,羽陌自行上了药,也是感觉很好。
这一夜过来,风平浪静,次日一早,便有不少客人启程赶路了。
天辰几人出了门来,驾车的老丈早已准备好马车,正要出发,又见昨日那夫妇二人出了门来,万南冰和羽陌上前致谢,那汉子走到天辰跟前,小声说道:“小子行走江湖可要小心些,昨日有几人在打听你们的来历。”
昨夜大叔也曾提醒天辰江湖险恶,却不知为何有人会打听自己一行人,小心些总是好的,几人客气一番,道了别,便上了马车继续往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