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城西送走苏恶狗等人后,独自一人在屋子里等待小白的到来。
火苗烧得正旺,屋子里一片温馨。周城西拿出小白送给他的那件白色小袄,仔细一闻,还残留着小白的香味。
周城西想,如今这屋子已经像些模样了,若是能和小白在这里长相厮守,纵然万劫不复,也心甘情愿。
只是不知道小白愿不愿意离开那黄秀才。想到这里,周城西有些失落。默默地将手里的小袄收拾起来。
一声惨叫划过夜空,周城西打开门一看,只见不远处小白倒在雪地里。黑夜中一个人影从小白的身后消失。
周城西急忙跑过去,只见根断骨头插进了小白的后背。鲜红的血液沿着骨头渗了出来,小白的气息很微弱。
“糟了,怎么办?”周城西嘴里不断的重复说道。这一时间,自己竟然也慌了阵脚。
救人!对!赶紧救人!找大夫!找大夫!周城西疯了一般,抓着自己的头发。城西有一家大夫,可是这里距离那里好有一段路呢。
可周城西这一刻什么也顾不上了,将小白搂了起来。剧烈的动作让血液大滴大滴的掉落在雪地上。
周城西抱着小白,在黑暗的雪地里艰难走着,身后跟着的是一条厚厚的血迹。落在雪地上的血在冒了一点热腾的烟雾后便凝固。
这是周城西第二次抱着小白,但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这时候的一切似乎都想夺取小白的生命。仿佛雪地紧紧的抓住周城西的脚不让他走快,夜晚蒙着他的眼睛,不让他找对方向。照周城西这样的速度,就算走到了大夫门前。恐怕手中也只是一具尸体了。
迎面而来的寒风瑟瑟,冷得周城西手脚麻木。逆风行走的周城西感觉到无数的针芒在刺着自己的脸颊。不过,即使这样周城西也不愿意放弃。不管小白怎么,自己都希望小白能成为自己的家人。周城西不喜欢孤独,到这个世界来了之后,也一样希望有人能与自己相依为命。
此时的周城西也无暇去思考那个凶手。但多半也猜到了是那个黄秀才的女人。
周城西自己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早点相信小白。如果自己能坚决果断一点,也就能救得小白性命了。周城西的眼泪滚落,嘀嗒在小白的胸口上。
一段艰难地路程让周城西精疲力竭,也慢慢冷静了下来。此刻小白还尚有丝气,徒步的方式走到城西的大夫那里,小白一定没命。这城里自己大部分地方不太熟,因为自己经常在城西巡逻,自己住的地方附近又没有大夫。
但若是利用上自己在城西及附近的名声,说不定有着生机。
下定主意,便抱着小白,敲了敲一户人家的门。
“开门呐!我是周捕头!”周城西拼命敲着木门,却无人回应。
小白却开始抽搐起来,周城西知道时间不多了。便来到下一户人家门前。
“有人吗?开门呐!开门!”
房间里顿时亮起了灯光,只见一个女人的身影站在门前,却不开门。
“开一下门吧!”周城西僵硬的嗓子似乎只能叫出这一句来了。
屋里的女人有些生气,小声骂道:“刘四!你喊那么大声干嘛?恨不得街坊邻居都听见吗!”
“我不是刘四!我是周捕头,大姐你能告诉我最近的大夫在哪里找?”
女人听后几乎昏厥,“怎么……你……你。”女人说不出话来,周城西也恼了,直接就大吼了一声,“快说!”忽然而来的怒吼,几乎传遍小半个县城。
女人被这声吼一阵,也是吓住了,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最近的,是是那个前面街左转……进巷子,有个……有个那个……大夫。”说完便灭了灯,逃似的跑开,躲进了被窝。
周城西沿着女人所说的地方,找到了这个大夫。
大夫依然开着铺子,这铺子的选址十分隐蔽。若不仔细找也找不着。
大夫坐在火炉前悠闲的烤着火,一手还拿着一本《杂谈密事》不停翻阅。
周城西将小白抱了进来,可把大夫吓了一跳。
“这这这……官爷,这是怎怎么回事?”大夫从火炉前走过来颤抖着说道。
“你是大夫,你赶紧救人啊!”周城西找来一张床,将小白放在床上,让小白背朝上地躺着。
“我虽然是大夫,但我治不了这个呀!”大夫说道。
“怎么会治不了?”周城西有些诧异,不知还有治不了人的大夫。
“我本来不是什么大夫,只是个卖引欲药和堕胎药的。不知被谁起的头叫大夫,就莫名其妙成了‘大夫’了。”这大夫一摊手,无奈地说道。
这对周城西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再去找大夫已经是来不及了,看来不行也得上了。
周城西抽出柴刀,往墙上一剁,说道:“你帮我拿些东西来!必须赶快。”
大夫被周城西这么一吓,当即腿软就跪了下去,唯唯诺诺。
“针线、三张干净的棉布,开水,一坛酒,剪刀。这些一定要弄到!”周城西坚定地吩咐道。
“针线,棉布、开水、剪刀都好弄,可是这一坛酒我可难办。”大夫似乎有些难为情。周城西从衣兜里掏出一吊钱,扔到大夫手里,大夫答应一声便离开,不一会儿,大夫回来。该有的东西都弄到了。周城西把门一关,点起屋里的油灯。
小白早就昏迷不醒,危在旦夕。这人命关天的时刻也不能让周城西顾上男女之嫌了。
周城西用剪刀将那根骨头周边的衣服剪开,小白的白色长袄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半。周城西不得不将其剪烂,脱下来。
周城西拿着一张棉布,在开水里泡透,一手握着小白背上那根骨头。周城西知道,这一刻必须要来临。拔出骨头的那一刻,必须赶紧止住血。
但自己一个人可能完成不了,所以只好叫大夫来帮忙。周城西负责拔那根骨头,而大夫要用棉布止住血。
周城西一点一点的拔,每出来一点,都有一股鲜血往外直冒。吓得大夫手脚发抖,不知道能不能胜任。最后到了临界点时,周城西举拔出,眼看一大股血液就要喷出时,大夫一手用棉花将伤口摁住。
此时周城西已经是汗流浃背,但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事。这根凶手拿来杀人的骨头是被磨的很锋利的。不知道上面沾有什么病菌,这个世界的人不了解,但周城西可不能装傻,这关系到小白的性命。
医疗救急的内容周城西也是知道一些的,之前从四叔那里听讲过,什么样的手段都有。今天算是周城西第一次运用。
在止住血后,换张棉布来清洗伤口,用开水和酒。一点一点的清洗,尽量保证到位。做完这一工作后,天已经微微亮了。大夫也倒在地上呼呼睡了起来。
周城西也恍惚起来,不过,他知道,还不能松懈。接下来是缝针。这个伤口形状是圆的,缝起针来十分的麻烦。不过周城西依然得迎难而上,这是最后一步,如果不做或者做得不好,那么就是前功尽弃了,小白也会死去。
经过反复思考计算,最终决定缝成一个海星的形状。周城西的手颤抖着,握着针线,仔仔细细一点一点的缝着小白的伤口。生怕出了一点错。每次快要昏睡的时候,都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将自己打醒。
伤口完全缝合,已经是太阳高照的时间了。周城西已经分不清事物了,只知道这是冷天,小白受了重伤,才处理完。又没有衣服被子,怕着凉。周城西便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小白的身上。自己的衣服又有些单薄怕御不住寒冷,便轻轻地将小白搂在怀里。静静地睡着了。
待周城西醒来时,已经到了夜晚。感觉怀里一阵滚烫。小白的身体烫得不行,但气息已经比早上平稳了一些。周城西心里说道,一睡睡到了晚上,整天都没进食,可非常不妙。
站起身来,叫醒大夫,去弄了一床被子给小白盖上,又弄了点补血的药材来,熬上。
自己回到屋子里弄了些米和菜来,熬了锅粥,扶着小白将粥顺下,隔了一会儿后,把煎好的汤药给小白服下。
周城西在床边守着小白,不知道小白什么时候能醒,困了便打个小盹儿。
之前那满地的血迹引得县城人心惶惶,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县太爷也对这件事爱理不理。
一个穿着大红衣裳的女人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不知说了着什么后,便走开了。